這邊的吵鬧果然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許緣身後的幾位境界較高的修士也注意到了南霜身後的茹四蘅。


    “原來有十境宗師撐腰,怪不得如此跋扈。”其中一名不服道。


    而此刻,茹四蘅並沒有將目光放在這場鬧劇上,而是注意著另一個人的一舉一動。


    南霜皺了皺眉,指著側背對著她的茹四蘅說道:“他才不會管這種小孩子打架的事情。不過你們的渡鴉襲擊了無辜的人,他出於自保才殺了你家的渡鴉。他已致歉,你們想他作何才肯放過?”


    這話噎到了許緣,她就是想出出氣,這孱弱的小白臉被她打一頓氣也就消了。


    可偏偏莫名其妙出來個女人,大庭廣眾,總不能說一隻渡鴉換一頓鞭子吧。


    這時,身後的許家長輩出來說話了,故作大氣道:“誒,有話說‘莫欺少年窮’,這位公子想來也有鴻鵠之誌,不如今日就當欠我許家一人情。他日許家有難,還請相助吧。”


    老謀深算,這賭得是陳燃以後的高官厚祿啊。


    如果陳燃日後籍籍無名,那人情不要也罷,但若位極人臣,那可就派上大用場了。


    陳燃有些不悅,明明自己才是被欺負的那個,怎麽就成欠人債的人,於是將目光看向了南霜。


    真想這位連太後都敢謀算的姐姐給自己出這口惡氣。


    不料南霜卻說:“你可願意?”


    陳燃自是不願的,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南霜,不敢相信她會枉顧當日救命之情讓自己咽下這口氣!


    他再次抬眼望了望南霜的眼神,她依舊是那麽堅定,陳燃隻好委屈巴巴的點了點頭。


    “那這件事就皆大歡喜了,沒準以後大家是同期,還要相互照料呢。”許家人朝周圍人露了露臉,顯得自己慷慨大方。


    話還沒說完,南霜立刻變了一張臉,拉緊了陳燃的手,冷冷地嗬道:“我弟弟打死渡鴉的事情解決完了,許家蓄意傷害石岩王府小王爺的事情還沒完呢!”


    氣氛突然變得劍拔弩張,許緣臉色忽白忽青,煞是好玩。


    “霍朝人皆知,石岩王陳安在邊境擊退異域軍閥有功,京城上下無不敬佩。他膝下隻有一個嫡子,就是我身邊這位——陳燃小王爺。前幾日在王府剛遇刺,傷口都未好全,為了趕上國子監今年招募,不想聲張隻身前來。卻這麽巧,又被襲擊了?”


    南霜惡狠狠地看了那許家長輩一眼,繼續道:“還是在路邊林子裏,被一隻訓練有素的渡鴉盯著傷口那麽準確地啄。你們是想取不了他命,廢了他的手臂也好嗎?!”


    此話一出,不僅一開始圍觀的眾人,就連剛才還悠然自得的各色人馬全都望著南霜和陳燃,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前幾日王府確有刺殺,鐵盧城中那些有名的大夫都請了個遍,原以為是針對下榻在石岩王府的南霜公主的,卻不成想是針對這小王爺的!


    而確確實實,小王爺身上有傷,那條右臂的衣衫,已經被鮮血給染紅了。


    在鐵盧城刺殺朝廷命官,這罪名可等同於謀反啊!


    剛才還巧舌如簧的許家長輩,嚇得重重往後跌了一步。


    雖然相城位在武朝,霍朝也不可能出兵攻城,但若國主真想取許家家主首級,那也就是大筆一揮的事情。


    雲上青風都不用派最頂級的殺手,就能輕鬆將頭顱奉上。


    許緣剛聽見,小王爺叫他身旁的女子姐姐。


    “你……你是南霜公主!”她慌張地鬆手掉了鞭子,立刻跪倒在前。


    異國人士,本可免禮。可剛才的鬧劇,加上她出言不遜,南霜現在要在霍朝的地界上處置她,可謂名正言順。


    她這顆腦袋,雖然還長在她脖子上,卻已經不是她的了。


    氣氛瞬間降到冰點,在場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而南霜,卻將這沉默延續了許久,直到她認為滿意。


    “你剛才不是說要小王爺的人情嗎?”南霜語調變得柔軟,卻反倒讓人覺得有種威嚴和雍容華貴。


    “公主說笑了,我們區區一座小城,豈敢和大霍朝爭輝。什麽人情,玩笑罷了。”許家長輩上來邊行禮邊說道,想順道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南霜臉色鐵青,這叫什麽話!


    “你的意思是我們霍朝仗勢欺人了?”


    許家長輩聞之臉色一變,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言多必失,眼前這南霜公主不是好相與的,伶牙俐齒,他是不想再吃虧了,自此閉嘴,不敢再發一言。


    相城位置緊鄰雲上青風所在的洛城,與納朝相距甚遠。幾年前許家老家主過世,許家早已大不如前。


    這幾年看著城內貿易日漸減少,耕地又不足,已經式微了,才頻繁向霍朝輸送人才,以換得錢糧。


    今日若因此小事翻臉,他許家是沒有麵目去對城中百姓了。


    “君子一言九鼎,人情欠了就欠了,不是什麽大事。可我這弟弟心思重,天天想著還在外頭欠著債,定是每日愁眉不展。不如今日我做主,幫弟弟還了這人情可好?”


    南霜對一臉懵地陳燃得意一笑:“弟弟不反駁,姐姐就做主了。”


    “許家大小姐許緣,在我霍朝國土蓄意驅使猛禽傷我霍朝子民,更是對霍朝皇室行大不敬之罪。今日我霍朝嫡長公主汝嫣南霜,看在小王爺陳燃欠你們人情的份上,就將她的腦袋暫時寄在她脖子上。


    以後相城許家,必須效忠我霍朝皇室,與納朝劃清界限,不可再和納朝有所往來。若有背叛,霍朝可取其首級,馬踏相城!


    這位叔叔覺得如何?”


    還在南霜麵前彎著腰的那位長輩,在心裏盤算了半天,原本他們就巴不得和霍朝捆在一起呢,這給一巴掌換顆糖的買賣,好像不虧啊。


    而且這麽穩的台階若不下,看公主的性格,今日事怕收不了場了。


    “以後相城許家,唯霍朝皇室,馬首是瞻。”


    眾人還驚魂未定,南霜卻在陳燃肩膀上一拍,輕聲說道:“走吧,讓茹先生給你處理下傷口。”


    一轉身發現,茹四蘅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這場口舌之爭。


    南霜循著他的方向看去,也就是散亂著的寒門弟子們的人群,也沒看出誰特別出彩值得茹四蘅盯這麽久的。


    她心裏有些生氣,放緩了腳步,對身邊的陳燃說道:“我知道你心眼不壞,我呢也不喜歡搞連坐。我與你父母的確有些仇怨,但不會遷怒於你。


    你舍命救我,在王府為我多加打點。我都記在心裏。”


    這些哄小孩子的話,也不知陳燃是否能聽進去。


    從他瞞著陳安考國子監這件事情上來說,他對如今的朝局,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隻是或許這個想法,是很模糊的一個雛形,要到他與對立麵針鋒相對時,他才會逐漸看清,自己所求的到底是什麽。


    “姐姐會殺我嗎?”


    南霜沒想到,陳燃會如此平靜地問出這句話。


    她心底掠過一絲猶豫,身邊的人,隻是還不懂,為什麽黃金會比石頭貴,或許等他明白的時候,他的刀劍,就會朝著自己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沒有辦法給陳燃肯定的回答。


    因為她不認為自己是小人,那麽說話同樣,一言九鼎。


    陳燃似乎明白了,默默點了點頭。握緊了那隻被南霜牽著的手。


    這一握,像是揪了一把南霜的心。她將陳燃看得更清楚了,他是一個篤信“父債子還”的人。


    “茹先生,幫陳燃處理下傷口吧。”


    南霜喚他,他才將目光從遠處收回。


    看了看已經半身是血的陳燃,又看了看南霜。好似剛才那場鬧劇,他未曾察覺。


    隻字未說,默默將陳燃帶到一邊,卷起他的長袖。


    渡鴉的喙何等鋒利,加之原本深入肌理的箭傷,右上臂已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傷重如此,他在南霜麵前一聲不吭,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茹四蘅似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輕聲說:“她心不那麽細,疼了要喊,她才知道。”


    “先生……”


    不等陳燃再吐字,茹四蘅直接搖頭,廢話就不必說了。


    陳燃未在南霜和茹四蘅身邊久留,傷口處理完了,他與南霜打了聲招呼,自顧自尋了處樹蔭,背靠著樹幹,大口地喘起氣來。


    “先生以前,和他很像。”


    “人群中,有隻鶴。”


    顧左右而言他,南霜已經習慣了。


    “有趣嗎?”


    “和青澤湖中那位一樣。”


    “哦?”南霜眼珠轉了轉,“那壓力也是國子監的,與我無關。我們先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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