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早,許善在客廳裏扭腰壓腿,活動了一會兒,他抄起刀,繼續練截江式和劈山勢,等廚房裏傳來粥煮好的滴滴聲,他才停下,去冰箱裏拿出一盤昨天鹵的雞丁肉,兩包榨菜,和兩個芝麻燒餅。


    不過這時候,他耳朵微微一動,聽到了門外樓道裏響起的腳步聲。


    聽著有三個人,腳步沉厚有力,相當陌生。


    “邦、邦、邦、”


    一陣敲門聲忽然從自家門口響了起來。


    他愣了下,放下盤子和燒餅,擦擦手,走到了防盜門前,從貓眼往外麵瞄去。


    一個中氣十足的渾厚男聲在門外響了起來:“善子!在家嗎?”


    聽到這個聲音,他心思一動,問道:“誰呀?”


    “咋滴?臭小子,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這熟悉的大碴子口音……許善擰開門,看到家門口站著三個西裝革履,還戴著墨鏡的壯漢。


    最前麵站著的男人很高大,一米八九的個頭,壯的把身上西服都撐得鼓脹了起來。


    許善讓著路,笑嗬嗬道:“跟您開玩笑呐!趙叔叔,咋有空來看我了?”


    這人是他老叔的同事,叫趙建軍,也是大學裏的老師,好像是教論語的。


    “出趟差,順道替你叔來看看!”


    趙建軍摘了墨鏡,露出一雙和王頭兒有幾分神似的虎目,他把手裏拎著的那箱純牛奶往許善懷裏一拍,邁步進了屋子。


    許善抱著牛奶,打量了眼跟著趙叔來的兩個人。


    都是很陌生的麵孔……懷裏也都各抱著一箱純牛奶。


    趙建軍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了過來:“吃早飯呐?”


    許善把兩人都請進了家,關上門,去開了空調,又往廚房跑去:“剛煮好的,一起吃點兒啊?”


    “吃!奶奶的,三平市咋這麽熱呢?”


    “每年都這樣兒!您吃油條還是燒餅?”


    “油條?剛炸的?”


    “昨天買的。”


    “哦,那來幾個燒餅!”


    “您再坐會兒啊!我炒個土豆絲兒!”


    十多分鍾後,方形小桌子前,圍著坐四個人都是一手拿燒餅,一手筷子,喝著粥,就著酸辣土豆絲兒和鹵雞丁,大口吃喝。


    趙建軍吃的很香,喝粥的呼呼聲震天。


    許善也吃的香,他認識的長輩要麽是老叔的同事,要麽就是老叔的朋友。


    別看趙叔這人長的挺橫的,可人很好,小時候他老叔忙的時候,經常讓趙叔帶他去玩兒。


    說起來,他小時候還去過老叔工作的大學,不過時間太久了,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


    另外兩個跟著趙叔來的年輕人吃起飯來也是相當不含糊,一點都不見外。


    不過天氣熱,吃酸辣的東西確實開胃。


    就這樣,沒多久,一鍋粥、一盆土豆絲兒和一盆鹵雞丁,連著十幾個燒餅,原本一周的晚餐存糧,就這麽被四個人一頓給吃的一幹二淨了。


    吃完早飯,許善又跑去泡茶——上好的毛尖兒,他平常都舍不得喝,好幾十塊錢一斤呢!


    “趙叔,我老叔那邊最近咋樣?他找對象了沒有?”


    趙叔正斜眼嫌棄著杯裏的茶葉沫子,搖搖頭:“他?我看這輩子都懸!”


    “哎呦,趙叔,那你們大學包不包分配啊?實在不行給我老叔發一個。”


    “成,等我回學校跟你叔商量商量,讓他寫個申請書……”


    “別別別!跟您開玩笑呐!”


    許善趕緊認慫,回去趙叔真要這麽跟他老叔說了,保準第二天他就得挨罵。


    他往旁邊兩個正端茶杯吹氣的年輕人看了看,好奇問道:“這兩位是您的學生?”


    “助理。”


    抱著茶杯吹氣的兩個年輕人都咧嘴露出了笑容。


    這兩個人一看就是跟趙叔是一個路子的,長像都偏狂野粗獷,不像是念書的,像是練肌肉的。


    “許善!”趙建軍忽然叫他的名字。


    “啊?”


    “買這麽多汽水兒幹什麽?不怕把身體給喝壞了?”


    “那個啊……害!昨天我們小區樓下的小賣部轉讓出售,打折便宜,我就多買了點兒。”


    “轉讓?幹不下去了?”


    “不是,小賣部老板家的兒子不知道惹了什麽大麻煩,老板轉讓門麵房湊錢呢,昨天我們小區的人都買了不少東西。”


    趙建軍點點頭,喝了口茶,道:“三平這邊最近不太安生啊,西郊江裏鬧猛獸了。”


    “趙叔您這消息可有點落後了,都死好幾個人了!”


    趙建軍瞪了他一眼:“你沒事可別往西郊去!那邊封了,危險著呢!”


    “您放心,保證不去!不過昨天聽新聞上說安全專家組已經到了,現在說不定已經解決了呢。”


    “西郊的江就算是個支流也大著呢,哪那麽快?”


    “倒也有道理……”


    “許善啊!”趙建軍又喊了他一聲。


    “咋了叔?您直接把話說完,這一聲一個名字叫著,感覺跟要揍我似的。”


    旁邊坐著的兩個年輕人吭哧吭哧笑了幾聲。


    趙建軍沒管他們,語氣略微嚴肅:“最近小區來過什麽陌生人嗎?”


    許善隨口答道:“哪天都一大堆陌生人,小區離我們學校近,天天都有跑來問房租房的,好多中介也愛往這邊跑,反正熟麵孔越來越少了。”


    趙建軍皺了皺眉頭:“那這幾天晚上,聽到過什麽不尋常的動靜嗎?”


    “昨晚快睡著的時候,好像聽到了爆炸聲,應該是爆炸聲吧?要不就是大貨車的輪胎爆了,反正挺響的。”


    一個年輕人接話道:“昨晚西郊江邊兒有人引爆了一捆自製土炸藥,疑似是想——”


    趙建軍一瞪眼睛:“閉嘴!就你知道的多!”


    年輕人趕緊一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不過這倒把許善的好奇心給勾了出來,他打量著趙建軍,把後者看的直瞪眼睛。


    “趙叔啊……”許善狐疑道:“您問這些幹什麽?咋還知道西郊那邊的事呢?”


    “咋滴?不興問呐?你趙叔朋友遍天下!什麽事不知道?遍天下懂不?”趙叔家鄉話都蹦出來了。


    “啊是是是……”


    趙建軍又喝了口茶水:“我的一個朋友說最近有危險分子流竄到了這附近,這幾天可得小心著點兒!晚上鎖好門,不要外出,省的撞上!”


    許善嚇了一跳:“什麽人?殺人犯?”


    “比殺人犯還危險……”趙建軍麵色沉重了些,有些頭疼道:“從外頭跑過來的。”


    “趙叔,有那人照片不?要不我回頭去打印幾份兒,貼到小區裏頭?”


    趙建軍看了眼年輕人,後者拿出了手機,聲音嗡嗡道:“咱們加個微信,我把照片發給你。”


    許善趕緊去拿了手機過來,和他互相加了個微信。


    他留意了一下申請備注,上麵寫著“冉天朗”三個字。


    倒是蠻帥氣的名字。


    接著一張照片發了過來,他點開放大,上麵是一個看著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滿臉大胡子,臉上還有個十字刀痕,目光正很凶狠地盯著鏡頭看。


    許善抬起頭:“還真沒見過,叫啥呀?”


    “真名不知道,道上的人都叫他狼哥。”長相粗獷的冉天朗認真解釋道:“他是個很危險很危險的人,要是碰到了,一定不要多看,也不要有什麽反應,離的越遠越好。”


    許善愣了愣,試探問道:“他犯什麽事了?”


    冉天朗看向了趙建軍。


    趙建軍冷冷道:“殺人!搶劫!倒賣古物!命債累累!無惡不作!”


    許善又是嚇了一跳:“這麽危險的家夥,沒被抓到?”


    冉天朗解釋道:“這個人……有點特殊的本事,原本一直在國外活動,我們的人……我們趙老師的朋友也是最近忽然發現他回國了,疑似是在西陵山裏找什麽東西,趙老師的朋友也一直在那邊布控。”


    許善一臉遲疑:“我要是把他照片貼出去,會不會把他惹毛了?逼得他大開殺戒?”


    “放心,這附近都有趙老師的朋友布控,隻要他敢露麵,就絕對跑不了!”


    許善連連點頭,又想了想,看著趙建軍,猶豫問道:“趙叔,比如說啊,就比如說!要是他來殺我了,我能反殺他嗎?”


    “你?”趙建軍嚴肅看著他:“真要遇到他了,絕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他的危險程度遠超你的想象程度!”


    “我就是打個比方……”


    這時候,門口又響起了邦邦邦的敲門聲:“您好,有人在家嗎?”


    四個人都扭頭,往那邊看去。


    許善一臉驚訝地起身。


    今天是咋了?這麽多人敲門?


    他去把防盜門開了個縫兒,往外麵看了眼,就把門推開了。


    門外站著兩個穿巡檢製服的年輕人。


    “有什麽事嗎?”


    兩位巡檢也打量著他,一邊亮證件,一邊問:“你就是許善吧?我們是西郊巡檢所的,有點事想找你了解一下,方便進去嗎?”


    “方便,方便……”許善下意識回了句,一邊讓開路,一邊緊張道:“我惹麻煩了?”


    “別緊張。”另一位巡檢和藹道:“隻是了解一點情況。”


    許善將他們請進了屋子裏,和趙叔三人打了個照麵。


    兩位巡檢也很驚訝,他們看著這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臉色下意識凝重了起來。


    許善趕緊走過去,介紹道:“這位是我的長輩,姓趙,是位大學教授,剛好來這邊出差,順便來看看我。”


    他又轉身說:“趙叔,這兩位是西郊巡檢所的,說找我了解點兒情況。”


    趙建軍站起來,和他們握了握手。


    “兩位同誌好。”


    “您好。”


    他們略作寒暄,兩位巡檢和趙叔三人在沙發上各坐一邊,許善一臉緊張地坐在茶幾前的小板凳上,雙手不自覺地握在了一起。


    一位巡檢遞過來了一張照片:“認識這個人吧?”


    照片上是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一臉的橫相,脖子裏還有紋身。


    許善看了眼:“認識,是我們小區李爺的兒子,叫李勝兒。”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年前除夕那一天,他來小區裏鬧事,又是砸玻璃又是踹門的……”許善回憶著:“那回不鬧挺大的嘛……”


    “這段時間他有來過嗎?”


    “不知道,我還在讀高三,假期裏也隻是偶爾出趟門,您可以去小區門衛那兒問問,李勝兒這人很討嫌,要是誰見過一定記得。”


    兩位巡檢點著頭,繼續問:“你對李勝兒的父親有什麽了解?”


    “李爺?挺可憐的,攤上了這麽一個兒子。”


    “你最近見他是在什麽時候?”


    “就昨天!昨天早上李爺收拾東西,轉讓小賣部,我也幫著收拾了些。”


    “他說過什麽奇怪的話嗎?”


    “奇怪的話?”許善想了想:“他說李勝兒又捅了大簍子,得把小賣部轉讓出去……沒別的了。”


    想到這兒,他自己忽然嚇了一跳:“難道李勝兒殺人潛逃了?”


    兩位巡檢互相看看,各自搖頭。


    一個人開口道:“李勝兒死了。”


    許善噌的站了起來,眼睛瞪出銅鈴大:“什麽?他死了?不對啊!要是李勝兒死了,李爺為啥還要轉讓小賣部?是想湊醫藥費救他?”


    一位巡檢和藹看著他:“小同誌,李勝兒的父親有給過你什麽東西嗎?”


    “您指的是什麽?”許善疑惑,指著牆角的那一堆可樂雪碧道:“那些都是我昨天從小賣部裏買的,還有一箱榨菜和兩箱泡麵。”


    “有沒有什麽類似古物一類的東西?”


    “古物?”許善想也不想就搖頭:“完全沒有!李爺要真有那種寶貝,估計也用不著轉讓小賣部吧?而且幹嘛給我?非親非故的。”


    “李勝兒家裏還有什麽親人嗎?”


    “不知道,李爺從不說家裏的事,要不是李勝兒太混,我們也不會知道這麽清楚。”


    兩位巡檢點點頭,合上了一直記錄的本子。


    他們站起身,敬了個禮:“可以了,謝謝你的配合。”


    “巡檢叔叔,李爺他也有問題嗎?”


    “主要是他兒子的問題,至於其他的還在調查中,再次謝謝你的配合,我們就不打攪了。”


    許善一邊送他們往門口走,一邊道:“那李勝兒確實不是個東西,對了!你們可以去找李爺啊!他最近在轉讓房子,人應該還在小區吧?”


    一位巡檢沉吟著說:“其實李勝兒的父親在昨晚上就不知去向了,如果你能見到他的話,還請及時聯係我們。”


    “啊???”


    兩位巡檢出門走了,留下站在原地發愣的許善。


    趙建軍拿外套走了過來:“估計是走訪的,問的人不止你一個,行了,我們也該走了!下個月就高考了吧?多用點兒功,考個好大學……”


    正愣神的許善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猛地大變,慘叫道:“完蛋!早讀遲到了!”


    “假期不還有兩天?”


    “我高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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