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鶴軒改派易名的日子到了,經過何暮雨和君玦老道的商量,新門派的名字以小清觀的“清”字作為首字,保留天鶴軒的後兩個字。


    即變更為“清鶴軒”。


    被吞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更何況還是被一間不入流的道觀吞並,所以此事天鶴軒並沒有大肆宣揚。


    然而蘇陵郡並非一塊鐵板,天鶴軒的老對頭們怎麽會放過這個嘲諷打壓天鶴軒的機會?


    臨東派和五色門,紛紛派出弟子長老前來送上“賀禮”。


    天鶴軒的牌匾被換下,新製的“清鶴軒”三個字被掛起。


    江愁正和君玦何暮雨等人看著這一幕。


    碼頭前幾艘巨大的船隻便迅速駛了過來。


    看樣子並不是清鶴軒的船。


    “何掌門,恭喜恭喜啊!”


    一道粗獷的聲音隔著還算遠的距離,如洪鍾大呂一般響起,傳遍了整個湖心島。


    “就是就是,這麽大的喜事怎麽不邀請我們啊?何掌門你這是把我們當外人啊。”


    清鶴軒的弟子們正聚集在天鶴樓下,哦現在應該是清鶴樓,聽到兩句話,臉色都微微一變。


    他們早已知道宗門高層的一些變故,雖然這幾日無論是江愁還是褚瑩瑩七七,都在清鶴軒弟子們心中得到了認可與接受,但宗門被吞並這件事本身,一提起還是會讓人本能地心中有些不適。


    這需要時間來慢慢淡化。


    但此刻從船上而來的男人說出這句話,顯然是衝著挑撥起年輕弟子們的情緒,唯恐天下不亂。


    不少弟子們臉色漲紅,緊握雙拳,神情十分難看。


    原本還算和諧的場麵,瞬間變得隱隱騷動。


    船隻停靠在湖心島碼頭,臨東派帶頭長老蔡承東和五色門長老元海先後從兩艘船上走去,在他們二人身後跟著幾名年輕弟子。


    其中五色門的袁飛光和臨東派的蕭彩萱都是清鶴軒弟子們所熟悉的對象。


    這二人在各自門派中的地位和蘇錦軒相仿,不僅如此,二人出身同樣是蘇陵郡四大豪門的袁家和蕭家。


    先前清鶴軒和這兩個宗門的競爭便主要在蘇錦軒和袁飛光、蕭彩萱三人之間展開,憑借著蘇家這幾年的強勢,清鶴軒要隱隱壓住兩宗一籌。


    但江愁一來就逐走了蘇錦軒,使得清鶴軒失去背後一大助力蘇家,在五色門和臨東派眼中無異於自斷一臂,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兩派之前幾日都沒來找茬,完全是因為他們正在極力拉攏蘇家,但凡誰能把蘇錦軒招入門下,在這蘇陵郡便算是徹底再無敵手。


    第三艘船上,蘇錦軒站在船頭,正冷眼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看起來並沒有下船的意思。


    麵對明顯來者不善的眾人,江愁眯眯眼,和君玦以及何暮雨對視一眼,轉身朝湖心島碼頭走去。


    看到他的動作,弟子們微微一怔,麵色有些複雜。


    清鶴軒弟子數百人,但沒了蘇錦軒,竟似乎一個能站出來的都沒有。


    陳曉曉安靜站在人群裏,眼眸低垂,似乎根本不關心正在發生的一切。


    “你就是天鶴軒新任大師兄?”


    蔡承東是個一臉絡腮胡的魁梧大漢,身上穿著棕色的寬大布衫,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有蒲扇那麽大,看到江愁有些忌憚,卻又不是特別懼怕。


    “就是你趕走了錦軒?”另一邊,年紀相比蔡承東要稍老一些的元海捋著胡須,一雙如鷹隼般的眼眸向外凸出,眼窩深陷,上下打量江愁。


    一聲“錦軒”叫得十分親切,這要在過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二人身後的袁飛光和蕭彩萱也看著江愁。袁飛光是名寬額頭的少年,皮膚黝黑,看著有些木訥,和蘇錦軒相比完全不像個公子哥。蕭彩萱是蕭家長女,體態婀娜,雙目璀璨,身著一件粉。


    紅色的長裙,背後背著一張紅色的長弓。


    “幾位是五色門和臨東派的?”江愁沒有回答眾人的意思,目光輕輕淡淡掃過,“如果是的話就請回吧,清鶴軒不歡迎各位。”


    四人臉色微動,似乎沒想到江愁會這麽直接地把他們攔在外麵。


    “你說什麽?”元海臉色微沉,看向江愁後方,何暮雨站在清鶴樓前,完全沒有過來交談的意思。


    這便是把一應事宜都交給江愁處理的意思。


    “我們遠來是客,就這麽拒之門外是不是不合禮數?”蔡承東身後,麵目清冷的蕭彩萱向前踏出一步,看著江愁,眉目不移,“所謂有朋自遠方來……”


    “雖遠必誅。”江愁直接打斷蕭彩萱。


    蕭彩萱語氣一滯,頓住腳步。


    “嗬嗬,貴派好大的架子!”蔡承東見蕭彩萱受挫,濃眉下的一雙虎目眯起,運氣高聲道,“何掌門,我們都到這了,難道你就派個小弟子來打發我們麽?”


    論實力,蔡承東和元海都知道江愁十分不簡單,能打敗金供奉的人絕不是他們能抗衡的,所以雖然言語間頗為嘲弄,但誰都不會蠢到要和江愁動手。


    於是便隻能拿輩分來壓人。


    “蔡長老說的什麽話,江師兄可不是什麽小弟子,他是我的師兄。”何暮雨清清淡淡如煙似霧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絲隱約的諷意,“另外,清鶴軒的掌門在這裏。”


    君玦老道站在何暮雨身邊,聽到她的話後微微一笑,遠遠說道:“對對對,我是新掌門,不過我這個新掌門,聽愁兒的。”


    蔡承東和元海臉色都難看起來。


    沒想到何暮雨竟然連掌門之位都放棄了,讓給了一個看起來就不太正經的老頭,偏偏這個老頭又都聽江愁的。


    兜了一圈,又回到江愁身上。


    然而要讓蔡承東等人就這樣離開卻是無論如何做不到。


    元海看了身後的袁飛光一眼。


    袁飛光抬頭,目光裏哪還有什麽木訥,透著敏銳的光,說道:“聽說,江兄這幾日一直在蘇陵郡裏,似乎在找什麽人……”


    和蘇家以造傘發家不同,袁家做的是消息通訊,整個蘇陵郡及周邊郡城的貨物運輸、信件往來,都由袁家掌管。


    江愁這幾日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落在袁家眼中,自然有所猜測。


    江愁眼睛眯了眯。


    袁飛光見有了反應,微微一笑整準備繼續開口。


    “嘩嘩嘩”


    眾人身後的湖泊忽然掀起大浪。


    浪潮之後,一艘稱得上是富麗堂皇的大型黑金樓船,船首刺破水浪,展露在眾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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