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緣生在一麵空白的牆壁前停下,他沒有動作,隻是盯著潔白的牆壁,沒用兩秒,空白的牆壁便自動左右分形,沒有一絲聲響,露出了其內的一部電梯。


    裏麵看著與普通電梯沒什麽不同,除了1層之外,就隻有-5至-10的按鍵,當前位於-9層。


    這是因為對策局的總部隱藏在地底下,其上相連著好幾座用於掩護的高樓大廈,上下隻通過隱秘的專用通道相連,隻有具有一定權限的內部人員才有資格通過。


    “生命體征檢測完畢,本次承載人數一人,乘員符合條件。”


    沒有感情的電子音響起,在極短時間內,電梯裏的生命智能檢測係統就完成了工作,確認了乘客的安全性。


    陸緣生點亮了1層,電梯立即運轉,保持靜聲的同時迅速上升到了地表,但門並沒有立即開啟。


    直到兩三秒之後,門外傳來了幾聲輕響,電梯門這才開啟,前麵是一個普通的電梯間,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電梯壁上還有各種醫藥廣告在輪流閃著。


    這是對策局對外的偽裝之一,一座名為“天華醫藥大廈”的私人醫藥公司,主打養生護理,同時是對策局自己的內部醫院。


    華天醫藥的五層,沒有尋常醫院那刺鼻的消毒水味,其布置也更具生氣,寧靜是是這裏的主要基調,偶爾出沒於各個房間的小護士連關個門都要小心翼翼的。


    陸緣生出示了自己的身份,在一個小護士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房門前,小護士指了指裏麵,說了句:“就是這了。”


    他打開房門,遮陽的白窗簾微微隨風飄蕩,陽光卻已過了投進這一間小房間的時間,不知誰送的花束讓房間散著淡淡的清香。房間的燈沒有打開,壁掛式的屏幕也沒有顯示什麽,因為對於現在房間的主人來說,它們其實沒什麽必要。


    潔白的床單上,穿著病號服的年輕人背靠著斜立的床板坐起,手上還在滴著點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蒙了快半張臉的淡黃色紗布。


    “熙然?恩…不對嗎,那應該是緣生吧?”床上的年輕人開口了。


    “小柏哥,你怎麽知道是我?”


    陸緣生輕輕把門帶上。


    “護士不是這樣開門的,醫生也例行檢查過了,現在我估計應該還是早上,師父他們可沒空過來,那還會來看我的除了熙然就是你了。”


    年輕人笑著說,他就是高小柏。


    “我都沒帶什麽東西過來,怪不好意思的。”


    陸緣生搬來一張小凳子,在他的床邊坐下,才注意到他病服之下也纏著繃帶。


    “隨意啦,其實他們送的慰問品我也沒什麽用,旁邊應該有一些水果,你想吃就拿。”


    高小柏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大概位置。


    “那我就不客氣了。”


    陸緣生從果籃中拿起一個蘋果,開始找起水果刀來。


    高小柏猜到了他的想法,笑了一聲:“刀的話大概放在電視底下,說來也好笑,那些護士每次等看望的人離開後都會特意把刀重新藏好。”


    果然,陸緣生還真從電視底下的抽屜中找到一把小巧的水果刀。


    “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最近在試著用其他的感官去感知環境的變化。”


    高小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眼睛真的好不了了?”


    陸緣生看著對方的動作,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裝人工的視覺輔助係統就還是可以看的,但是哪怕最好的視覺輔助係統也存在3-5%左右的延遲,甚至可能還會被幹擾,這太致命了,還不如不裝。”高小柏平淡地說。


    “難道裝了輔助眼就不能練其它感官了……嗎?”


    頓了一下,陸緣生隨手把手上蘋果朝著高小柏扔過去。


    蘋果速度不是很快,在半空中就被高小柏輕鬆地用沒打點滴的手給接了下來。


    “終究不如原生的好用,產生依賴性就不好了,這次隻是少了雙眼睛,一個不注意下次就沒命了。”


    高小柏輕輕把蘋果扔回去,正好讓陸緣生接著。


    陸緣生回到小凳子上,老實地削起蘋果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小師叔閉著眼,讓一隻手,站著不動都能把我們三個砍翻,我覺得我多練練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高小柏又補充了一句,似乎是不想讓陸緣生太過擔心。


    “臥槽,小師叔那就不是人,咱們能比嗎!”


    他們的同屬一個傳承許久的門派,名為“真武”,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師妹,掌門便是他們口中的小師叔,名為楚尋風,秘網人類危險性排名第五。


    可他隻在公眾麵前出過一次手,那便是在十幾年前三國對峙的事件剛剛結束時,獨自一人開著敞篷跑車,跨越近萬公裏當眾一刀斬了原來的第五,名曰替李思報被埋伏暗算的仇。


    “小師叔說自己也是練出來的,最開始其實也沒那麽強。另外,他跟師父也一直誇我反應好來著,我覺得我說不定也能行。”


    “行行行,你厲害,張嘴。”


    不經意間,陸緣生手上的蘋果已在地上留下了一層均勻的薄薄果皮,他切下一塊給高小柏遞過去。


    高小柏嘴巴吧唧兩下,說了一句:“還行,刀工沒退步太多。”


    “行了行了,不用跟我炫耀你的感知了,能自己吃就自己來。”他給自己切下一塊之後便把蘋果整個遞了過去。


    然後又接著問道。“說說吧,這次到底怎麽回事啊,那頭暴熊就那麽凶?”


    “何止是凶,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人會有如此恐怖的身體。”


    “我就能摸到他三下!”


    高小柏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蘋果,伸出剩餘的三根手指晃了晃。


    “我本以為我抓的機會很好,趁著那頭暴熊一個疏忽,一下就秒掉了目標,接著就想靠著速度趕快撤離。”


    “誰知道他那起碼兩米五的個子也那麽快,我瞬間被他用身子封住了退路。”


    “還在我反應也快,一腳下踢命中他膝蓋。”


    “但這是我做得最錯誤的決定……”


    高小柏用帶著點滴的手把被子稍稍往上拉了拉,露出了被包紮嚴實的右腳腳板。


    “本來我自認為在身法還是有優勢的,可當我一腳爆踢上去,感覺踢到的仿佛一座石山,腳板瞬間半廢,而他連晃都沒晃。”


    “他接著就一拳過來,我忍著痛一個下沉躲過去,反手再一個手刀劈震在他側腰上,這次倒是沒那麽硬了,但他還是動都沒動,不講道理地接了個膝撞,我也反應到了,往後退了大半步,但還是慢了半拍,挨了一下起碼斷了三根肋骨!”


    “那力道比師父最強的一下都要再重個起碼一倍,我根本不敢對,就隻能勉強退著躲。”


    “最後躲到牆邊沒地方躲了,就借著牆,趁著他封過來的時候一個燕子抄水翻過去,他可能也是沒料到我直接就從他頭頂翻過去了,讓我撿到個機會,最後給他後心狠踏一下,雖然在半空,但特麽一腳踩上去比踩地板都踏實。”


    “好在他本來就前傾,接我一下便順勢向前摔去,但他那一拳直接就把牆給崩了,不是簡單地打碎一塊地方,是整麵牆都崩了。”高小柏用拿著蘋果的手在比劃著。


    “我借他的背倒是拉開了兩三步的距離,但我沒想到的是,他直接抓了一把砂礫就朝我腦袋扔了過來,太快了,這次我根本反應不過來,抬手就來得及掩了半邊臉和胸口,腦袋狠挨了一下,眼睛也看不到了。”


    “我本來以為就要死了,但是還好熙然的掩護來了,她連開的幾槍應該都中了,暴熊也終於叫了兩聲。”


    “我連滾帶爬地趕緊跑,最後就成了這樣。”


    高小柏的故事講起來倒是讓人聽得沒有太大的緊張感,但是陸緣生卻想象到了高小柏所經曆的生死一瞬。


    他知道高小柏的本事,他雖然實際隻打出三招,但是打的都是什麽膝關節、腰腎、心髒,不說常人的體質,哪怕是他小師叔,挨上了也得斷幾口氣吧。


    高小柏的拳不是簡單的拳術,是殺人法。


    看陸緣生久久沒有答話,高小柏咬了一口蘋果,語氣輕鬆地說:“沒什麽,我這不是沒死嗎?”


    “是是是,那些護士就是瞎擔心,誰死你都不舍得死。”


    陸緣生也笑了下,把水果刀扔到床邊的桌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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