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旋踢就要命中影的腹部時,世界恢複了正常,周圍的光線在同一時間黯淡。


    陸緣生的確踢中了目標,但是腳上傳來的感覺不太對勁,有些鬆軟,他可能沒有踢實!


    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影雖然沒有料到會突然受到攻擊,但她居然成功做出了一些反應。


    這要歸功於她的雙手正好放在身前,能夠在瞬間堪堪格擋,卸去了一部分力道後,她又借著這股力道調整身體姿勢,隨之飛向天花板的角落。


    最終她腳尖點牆,整個人如彈簧般收縮,卸去了最後的衝擊,甚至能憑借積蓄的力量準備發動第二次的衝鋒。


    在知道自己一擊不成後,陸緣生第一時間便靜止了世界,他憑借幽暗的光線判斷出了影的行動軌跡,一個箭步先行衝到牆邊,飛身踩上牆壁借力甩出了一記淩空鞭腿。


    世界恢複,剛剛落在牆壁上想要再次猛衝的影被人從上到下,結結實實踢中了腦袋,原本維持住身形頓時淩亂,眼看就要向下摔去。


    廊道裏的頂燈也在自帶的應急電源驅動下再次亮起,隻是這亮度和之前相比遠遠弱了幾檔,整個廊道依舊有些昏暗。


    世界再次靜止,陸緣生看著黑白世界稍微亮了一些,頓時鬆了口氣。


    他走到即將摔落在地的影身邊,再一次仔細端詳起對方身上的特征和物品。


    影的袍子在連續兩次打擊之下已經有些淩亂,從她身前打開的袍子讓陸緣生可以窺見裏麵的一些東西。


    似乎對方也和他一樣,選擇了最輕鬆的裝備,隻見著幾個荷包和一套修身的短衣。衣服似乎有些特別,上麵有細微的紋路,但光線實在不夠,讓他不是很確定。


    影此時雖然處於一個跌落的姿勢,但看得出她的身子沒有完全失去平衡,雙手上明晃晃的刀刃已經露在鬥篷外麵,陸緣生也不好判斷出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但那刀刃反射的光芒似乎有些不對,根據他的經驗,上麵很有可能被淬了致命的毒藥。


    陸緣生並不是不想利用自己的先手優勢去嚐試殺掉對方,隻是之前一行那恐怖的臨死反撲讓他實在不敢去賭這種事情。


    畢竟這不是一次暗殺任務,而是一次保護任務。如果隻有他一個,他完全可以在事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但此時他的身後還護著五條性命。


    要是再有個萬一萬一,對方帶著更強大的限製級炸彈,那這一座基地的人們可能都有危險,他不可能冒這種風險。


    最好的辦法是讓對方失去意識,但這可就不是那麽輕鬆的事情了。即便他占盡先手,單論肉體能力,他還是那個隻經受過係統鍛煉的凡人,沒有對方這種被強化過的身體素質。


    陸緣生站穩架勢,準備蓄力一拳將對方的腦袋朝地麵砸下,讓她的腦袋和地板親密接觸。


    可就在靜止世界解除的一瞬間,影的動作變了,她在空中詭異地扭動身子,竟然偏轉過了這擦臉而過的一拳,同時雙腳朝著牆上一蹬,便又如厲箭離弦,再一次試圖朝那還未關閉的門口猛衝而去。


    她在空中旋著身子,雙手的刀刃閃著寒光,從旋轉的披風間隙中露出,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深冷的圓弧。


    陸緣生在預判失誤的時候並沒有慌張,他立即又靜止了世界,但這一個反應的間隙,就差些讓對方的刀刃擦了上來。


    他趕緊往後拉開,觀察著對方的靜止動作,試圖尋找其中的破綻。


    根據對方鬥篷的扭轉情況,她判斷影的旋轉速度可能很快,假如從側麵冒然攻擊,很有可能被毒刃傷道。


    影的身體優勢讓她可以失誤很多次,但他卻一次也不能失誤。


    陸緣生來到了影前行的路徑上,一手化爪一手虛推,用盡全力朝影的腦袋壓去。


    世界回複的同時,影的鬥篷中激射出幾片飛刃射空在了四周,明顯是提前有所防備,隻是恰好被陸緣生誤打誤撞地規避掉了,反倒是她覺得腦袋一沉,頃刻間就要被人砸向地麵。


    她的反應也極快,主動舍棄掉一柄刀刃,用空手撐著地板,下半身在慣性的作用下就要向前翻去。而另一把短刃也趁機在鬥篷的掩護下被她反手甩出。


    如此近距離之下,陸緣生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隻能靠多年訓練出來的本能驅使下努力偏開一點頭顱,讓飛刃近乎緊貼著他的耳邊飛過。


    劫後餘生,他短暫鬆開了手,終於趁機開啟了能力,趕緊偏過一個身位。


    眼前的影好像一隻翻飛的蝴蝶靜止在矮空之中,再三確認對方能看到的鬥篷之下不再藏有新的暗器,這才朝準對方的脊柱,用最標準的側踢猛地擊去。


    這一下總算是踢實了,成功打斷了影還想繼續前進的身形,而且命中的是要命的脊柱,讓她不由得吃痛地發出極其微弱的一聲喘呼。


    陸緣生乘勝追擊,抱拳頂起肘尖,配合著微微側旋前靠的身子,集中全身的力道到肘尖一點,狠狠砸向了影的後腦。


    影直接被砸到了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可她動作也沒有停下,抓著鬥篷的一角就將其揚起,鬥篷隨之被解下,旋轉著被揚在她的身前,完美地隔開了陸緣生的視線。


    但陸緣生一刻也不敢久停,他不知道這會是什麽攻擊手法,趕緊進入了靜止世界。


    在黑白的世界裏,他才發覺原來這是對方的障眼法,影即便連接幾記可能致命的攻擊,卻依舊在這短暫的瞬間躍到了天花板的頂角,如蜘蛛般撐著兩麵牆壁蓄勢待發,而淩空旋轉的披風鬥篷後麵,是幾枚懸停的苦無,馬上就要破開披風射出。


    陸緣生嘴角露出了笑意,自覺已經看穿了對方的招數,他也摸出了三枚薄如蟬翼的特製飛刃,在黑白的世界中一齊擲出,飛刃旋轉著朝三個方向同時朝影襲去,就在即將命中的一瞬間,他解除了世界的靜止。


    正常的世界裏,影剛想發力從牆角竄出,卻沒料到幾枚寒光已經貼麵飛來,完全不需要反應似的鬆開雙手,她自然向下滑落,可是又立刻迎來一個照著頭砸來的無情拳頭。


    她的腦袋又一次受到重創,“嘭”的一聲重重砸在了牆上,可她的腿也在挨拳的同時一個掃地,準確命中陸緣生雙腳支點,讓他失去平衡。


    好不容易造成的反擊並未結束,影哪怕覺得腦袋有著一些恍惚,依舊反手握住匕首朝地麵刺去,瞬間濺起幾塊碎石,沒入地板一大段,隻是可惜沒能命中。


    這是因為陸緣生在被絆倒懸空的時候,就趁著沒和對方接觸就緊急靜止了世界,自己也一撐地板,後翻一個跟鬥和影拉開了距離。緩過來之後就看到對方此時保持著反握著短刀的動作,即將刺向他剛剛可能倒下的地方。


    在這短暫的接觸過程中,他深刻意識到,對方的反應能力可能僅此於他的師兄高小柏,但對方的戰鬥經驗,不,應該說是不擇手段的殺人經驗,明顯更高一籌,再加上那具他還摸不清狀況的變態肉體,選擇和對方進行纏鬥沒有一絲好處。


    他隻恨自己沒有像對方一樣不要臉地往刀上塗毒,不需要致命,隻要能麻痹對方就是勝利。


    不過沒關係,隻要不和對方近距離接觸,自己就有的是先手機會。


    這一次,他依舊預估了影在解除靜止後所處的大概位置,他將薄刃朝著那個方向一揮而出,同時令世界回複正常。


    沒去看自己的飛刀奏沒奏效,他又近乎無縫發動了能力,換了個位置,再次將幾枚飛刃扔出,重啟,再靜止。以此往複幾次,他將影所有可能的行動路線徹底封死。


    他沒指望這樣就能對影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這隻是在強行逼迫對方離開這一個區域。他知道頂燈的秘密,隻要對方離開了安全屋門前的區域,他甚至可以選擇主動打破頂燈,讓合金閘門將影困死。


    陸緣生遠遠拉開一段安全距離,這才敢解除能力,同時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對方會爆發出什麽驚人之舉。


    世界重回正常,影便發現反而是自己被包圍在了刀雨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前麵受的傷起了效,她的身形出現了明顯的遲滯。她勉強撿起並甩動起那寬大的鬥篷,同時急忙往廊道的拐角處滾去。


    最終保持著一個蹲姿,整個身體籠罩在鬥篷之中,不知受傷情況如何。她原本束起的頭發已經散開,柔順地披在肩上,目光冷厲,正死死盯著在廊道另一個盡頭的陸緣生。


    他們兩人之間便是安全室的大門,可此時,那扇厚重的大門終於應聲關閉。


    即便在斷電隻能利用機械手段進行閉合的情況下,大門關閉的過程也沒用十秒,但這不到十秒的時間,陸緣生卻感到無比的漫長。


    他總算能鬆一口氣,現在外麵隻剩了他一個人,他也沒從對方身上發現什麽限製性武器的痕跡,更像一個和他類似的傳統殺手。


    限製級的武器之所以屬於限製級,並不單單是被各國所封鎖限製,還是因為它們那高能量的狀態隻能束縛在耀晶製成的限製器中,極怕衝擊。猶如一頭餓極了的饕鬄,一旦束縛它的牢籠被打破,便會無情地吞噬附近的一切。


    他還沒見過超小型的限製級炸彈,如果凰的說法正確,對方的體內可能也不會藏著什麽秘密武器。


    不過陸緣生不會就此放鬆警惕,畢竟誰還沒幾個底牌。雖然剛剛的影看起來隻是在單方麵挨打,但誰知道對方在任務可能失敗後會不會惱羞成怒,或者是......孤注一擲。


    影在鬥篷之下一手握著一把新的匕首,另一隻手正悄悄地將幾枚不小心嵌入她肉體的飛刃拔出。她的肌肉保持著繃緊,沒有一滴血滲出。


    她此時也不敢有什麽動作,因為她也沒有看透陸緣生,這個人的行為動作實在過為離譜,她還是第一次遇上比她還快的人。在這個對峙的時刻,她也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樣貌,一個熊貓麵具的男人,身上是簡單至極的夏日常服。


    “判官?”


    她馬上下意識地聯想到了這一個殺手。


    雖然那是一個隻排名第九的殺手,但她記得對方的任務完成率也是百分之百,而且出手次數相比於其他人要少得多,還沒人真正知道對方的具體情報。


    她現在隻確定了一件事,判官的肉體力量可能並不算太過出眾。


    “還打嗎?”


    陸緣生率先打破對峙的平靜。


    影沒有回話。


    “聽我一句勸,你現在走還不用死。”


    陸緣生想要刺激對方,畢竟他的任務還未徹底完成。


    隻是,影並沒有想著逃跑,她想要殺人,她的任務便是殺人,殺一個有價值的人。


    最有價值的自然是那個櫻子,但眼前之人,貌似也不是不行。


    她雖然一直被對方壓著打,但她也知道,自己要是想殺掉對方,可能也隻需要一個機會。


    鬥篷之下,她全身肌肉已經完成了新一輪的蓄力。


    而另外一邊,陸緣生不敢再等下去,雖然不過兩句話的時間,他始終覺得對方在謀劃著什麽。


    為了預防萬一,他提前靜止了世界,先靠近了一些,同時摸出一枚新的飛刃,瞄準了對方的臂膀,揮出,靜止。將淩空的飛刃摘下,再次揮出,靜止。


    反複五次,他眼前的數字已經在飛速倒轉。


    靜止解除,飛刃呼嘯而去。


    可是......人呢?


    影消失了,在注意到的第一時間,陸緣生就又一次開啟了能力。


    世界靜止在了一個很巧妙的時刻,他擲出的飛刃劃破了空中一個模糊的透明影子,那在黑白的世界中就好像一片霧氣,裏麵似乎是一個人影,而一把匕首的刀尖,就閃著微弱地寒光從那團霧氣中微微透出,就指在......他的咽喉之前。


    陸緣生不知道自己是走運還是自己的飛刃誤打誤撞起了作用,渾身冷汗、心有餘悸地躲到了最遠處。


    為了預防萬一,他又一次在遠距離擲出了一枚疊加六次的飛刃。


    影的隱身效果沒了,這是她的一大倚仗,鬥篷被飛刃劃破的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的任務失敗了。


    但她也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的突然暴起讓自己免受一記可怕的攻擊。


    可須臾之間,她內心的危險直覺瘋狂爆發起來,她沒有一點猶豫和遲疑,瘋狂扭動著自己的身子。


    恐怖的勁風擦著她的臂膀劃過,她躲過去了,但僅僅是那道攻擊帶來的爆裂氣流,就能如刀子般在她的臂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疊加六次動能的飛刃最後砸空在了牆壁之上,將金屬質感的牆板砸出一大個口子,露出裏麵的岩體部分,而那枚薄如蟬翼的飛刃已經化作了齏粉。這就是陸緣生偏愛這種薄刃的原因,能對生命體造成絕對殺傷的同時又不至於對周圍環境造成太大的破壞。


    “跑!”


    這是影最後的一個念頭,她懷疑對方擁有什麽神秘武器,再配合對方的詭異身法,在這種狹窄的空間內她毫無勝算。


    一顆彈丸在通道前方爆開,漆黑的煙霧迅速蔓延開來,那原本是她在發動攻擊前就扔出來的用作掩護的煙霧彈,此時成為她逃離此地的最好掩護。電力係統看來在短時間內並沒有得到修複,頂上的報警裝置雖然發出了警報,但是什麽作用也沒有。


    影還是不放心,扔出好幾道苦無將一路上的燈全部擊碎,生怕自己的行蹤被那個可能是判官的人看破。


    唯有黑暗能讓她平靜。


    但這次,她可能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一道道厚重的合金閘門轟然砸落,將這一層的所有通道全部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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