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曆6993年9月15日,星期三,這會是一個注定要在東洲經濟史上留下一筆的黑暗日子。


    千股恐慌性跌停,開盤不到半小時就觸發了熔斷機製,隻因為蘇氏集團的一係列爆雷。


    直到接近午盤時,才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暗中將整體局勢調控穩定。


    對於這棘手的突發情況,東洲的大人物們也不得不展開了一次緊急會議。


    莊嚴的國家理事會是東洲的行政中心,其附近還有一圈好幾百年民居古建,在作為保護性曆史遺址的同時,其內部有很多地方被改建成了機密的私人會議場所,同時還是軍事管製區。


    李思今天穿著一身正裝,獨自一人開著開來到了一座老宅的院子裏。在下車前他還特意對著後視鏡理了理領結和衣領,確認儀表端正後才放心下車然後在一位早已等在門口的管事帶領下,他來到院落裏的一間屋子之中。


    他也是今天緊急會議的一位特邀人員,同時也相當於一次定期匯報。


    厚實的窗簾遮蓋了外麵的視線,窗簾之下也都是最堅固的防彈玻璃,四周的牆壁內部甚至還埋著鋼板,牆壁上的塗裝可以提供最好的隔音效果。


    不過這些布置都隱藏在華麗的古典裝潢之下,單純從外表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


    此時屋子裏的三位大人物已經聊了好一會兒,他們是這個國家裏權利僅次於首席執政官的存在,分掌軍事、行政、律法三大領域,為首席執政官提供各種政見,職務名為“內閣參政”。


    更重要的是,每一屆的首席執政官都會從內閣三參政中選出。


    看到李思進來,他們不約而同地閉上嘴巴並看向李思,待管家貼心地將門帶上,最中間的行政參政胡鬆明才開口道:“李局長,知道今天叫你過來是為了什麽嗎?”


    “我想應該是影跟阿提斯特的事情吧。”李思保持著自己的微笑說道。


    律法參政徐勝拿食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開口道:“赤都在兩個星期內,接連來了兩個殺榜上的殺手,阿提斯特和影,可你們卻沒做出任何成績,甚至讓阿提斯特做出了如此影響惡劣的事情。”


    “老李啊,你也知道火箭營有多重要,你把王明他們調走可以,但是影沒抓到,他們反而傷得不能下床,這對我們的防禦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啊,特別是就在昨天晚上還出了這種事。”


    最後開口的是軍事參政唐猛,他跟李思也算是老相識了。


    李思不卑不亢地向他們一一回複道:“首先王明他們的事情我們也不願意看到,但是這件事的原因說到底還是人手不足,三位參政對此也清楚。更何況,因為之前的特殊任務,我徒弟還重傷未愈,我們近期缺乏高端戰力。”


    “而且在處理影的問題上我們也並非一無所獲,我甚至因此和月洲的月影家達成了一份秘密的合作協議,獲得了諸多耀晶在生物應用上的參考案例,想必三位參政也都已經看過我提交的報告。”


    “那阿提斯特呢?最開始就差點造成了重大安全事故,但是最後什麽影子都沒見到,你們就任由他繼續在赤都殺人?而且蘇悅的事情也是你們插的手吧?”徐勝連連反問道。


    “徐參政您可別給我們潑髒水啊,阿提斯特的事情明明是因為你們安全部的工作失誤,我們最開始可甚至還專門派了一隊a級去協助。”


    “至於蘇悅的事情,是她主動向我們尋求的安全庇護,我們在綜合考慮之下也同意了這件事,同時也跟安全部及時進行了情報交流。現在看來,幸好蘇悅是在我們對策局的保護之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徐參政想找人追究責任,我覺得應該整治一下安全部,蘇洪海居然能在安全部的秘密監禁室內被殺,這可不是能用紕漏來形容的。”


    徐勝冷眼盯著他沒有說話,雖然李思句句在指責安全部,但實際上就是在打他的臉,因為安全部就是歸他這個律法參政管理。


    唐猛在一旁笑了兩聲,而胡鬆明沒在意旁邊兩人的反應,一臉嚴肅地再說道:“先別吵了,現在我們最關鍵的事情是要解決蘇氏集團崩潰帶來的影響。”


    “你們也知道,我們把蘇洪海的事情隱瞞了這麽久,除了可能涉及重大機密之外,還同樣擔心後續可能會對國內民生造成影響。雖然我們一直在暗中拆分他們的資產和壞賬,試圖將不良影響降到最低,但是沒想到剛剛假裝沉寂的秘會反擊得如此迅速。”


    “現在來自環海商盟明麵上的經濟攻勢,已經在我們的調控下暫時得到控製,雖然國有資產一分也不會外流,但這事情對普通人的影響還是實實在在有的。”


    胡鬆明作為行政參政,還會統管國內經濟局勢,如今的情況可不容樂觀。


    他看著李思,在沉默幾秒之後,又提了一句:“不知道現在蘇悅是什麽情況?我看她還想召開一個公開的說明會?”


    李思點了點頭,答道:“是的,她說要替父親承擔起一切責任。”


    徐勝冷笑一聲,有些不屑地說道:“就她?她能做些什麽?”


    但胡鬆明擺手製止了他繼續說話,有些好奇地問道:“詳細說說?”


    “她準備變賣一切其他資產,包括她和蘇洪海的私人資產,盡全力保住主體產業,然後將一切債務還清,把對所有客戶的影響降到最低。”


    胡鬆明捏著下巴陷入思考,沒人在此時開口打擾,因為這就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你能確定她真的有這種覺悟嗎?”


    李思沒有猶豫,認真地點了下頭,說道:“她現在是我對策局的編外人員,我也見過她的眼神,我願意相信她。”


    “好!”胡鬆明推了下自己的眼鏡,十分滿意地繼續說道:“隻要她有這個覺悟,我會囑咐人在一些環節上給她適當放鬆。”


    “不過......在一切對外界的宣傳上,我們不會有任何地偏頗,甚至還會主動公開一些他們集團內部的不利資料,也就是說......這一切錯誤,都會是蘇洪海,都會是原來的蘇氏集團單方麵、主動造成的,明白了嗎?”


    胡鬆明話鋒一轉,李思聽得出來,原來他滿意的是蘇悅願意站出來主動背鍋,同時還不用他額外付出什麽代價,這對胡鬆明,或者是對國家體係來說,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李思沒有開口答話,隻是再點了下頭。


    “那這件事就先過去了,下一個議題。”


    胡鬆明扶了下自己的眼鏡,從他精明的的目光裏似乎可以看出他有了較為成熟的處理方案。


    他認為隻要利用好蘇氏集團這具死掉屍體,就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讓國內其他的一些不聽話的資本好好收斂收斂,從而穩固一些關鍵產業的控製權,再回籠一筆可觀的資金,慢慢就能吞掉蘇氏集團原有的份額,補掉這個經濟大洞。


    再隨手把身邊的記事本翻到了下一頁,他又繼續說道:“李思你再仔細跟我們講講和月影家的協議。”


    李思清了清嗓子,對此早有準備,開口道:“我的報告想必三位參政已經看過了,除了月影家與我們達成了協議,除了在一些經濟文化交流上與月影家增進合作,我們還可以得到以耀素為基礎的人體進化數據,而我們為這份數據所付出的,除了保證她們在東洲的安全,之後就隻是一個為月影家族在緊要關頭提供適當幫助的承諾。”


    “問題就在你這個承諾做得有多大?”徐勝指出了關鍵點。


    “我們不會在日月洲領土上對她們提供任何直接幫助,因此這個承諾僅限於為她們提供影的戰鬥數據資料,並為她們提供一些應對的建議。同時,我們會給她們一個未來能在東洲再次接受庇護的機會。”


    徐勝點了點頭覺得這筆交易做得還算值,但他也嘲諷地一笑道:“沒想到曾經的月影家已經如此不堪,居然想的是要先找條後路。”


    胡鬆明在另外一旁開口道:“但是你怎麽就報了一筆一千萬的賬?就三天的時間,你們對策局的花銷就那麽大?”


    “這筆錢嘛,的確跟申報理由上說的一樣,是用來應對影的花銷,這裏麵包括各種設備購買和改造費用,人員調動的加班費,另外還有一個大頭支出是殺手榜第九位判官和我師兄的出場費。”


    “你都請了那兩位還讓人跑了啊?”唐猛不可置信地出聲道。


    “不,那隻是出場費,我師兄出不出手我說了可不算,而且他給我報的也是友情價了。判官倒是出了一次手,但他的任務可不是主動和影交手,他隻負責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保護月影家的人,要他直接和影正麵戰鬥,按他的說法就是給多少錢也不接,小命更重要。”


    胡鬆明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接受了他的說法,唐猛則接著問道:“影的戰鬥數據你們處理得怎麽樣了?盡快上傳到內部網絡,讓我們的人也學習一下。”


    “這個急不來,分析要一點一點進行。”李思攤了攤手道。


    胡鬆明的記事本又翻過了一頁,繼續問道:“你們對策局後續有什麽打算?”


    對於這個問題,李思沒急於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試探性地問道:“不知道三位參政是否有什麽參考意見?”


    胡鬆明的眼神左右瞥了另外兩人一眼,主動代表地開口道:“我們首先是不想看到相同的事情再次發生,明白嗎?”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道:“最近國內的事情太多,財政壓力也大,對外的報複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之後再另外考慮,這也是我們共同的看法。”


    李思先看了一眼徐勝,然後直言說:


    “我們自然會加大對阿提斯特的追查力度,隻要他還在東洲,那一定會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另外,我也同意優先解決咱們內部的問題。


    但是,我認為這件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安全局的管理範圍,那這件事的所有權限,應該轉移到我們對策局的手上。”


    “除了洞天的部分,其他的都可以。”徐勝少見地沒有太過反對。


    不過唐猛卻主動插嘴道:“既然說到了洞天,那之前的事情,你們有什麽進展嗎?”


    唐猛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胡鬆明和徐勝齊齊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是在故意給他們找事情。


    “這件事我們對策局的任務已經結案歸檔,報告都已經交上去了,暫時沒有別的問題。”


    李思覺得唐猛是想借他的口給另兩位參政找麻煩,趕緊想撇清幹係。


    “唐參政,這件事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


    徐勝的食指又點了點扶手,開口說道。


    唐猛沒理他,而是看著李思,帶著溫和的微笑說道:“是嗎,可老李啊,我怎麽聽說,你們好像在南邊折了幾個人手?這事情和洞天......有關係嗎?”


    李思身後有些發寒,但是麵容上沒有任何變化。


    這明明是他前幾天才拿到的內部消息,唐勝卻不知道從哪也聽說這個消息。


    “感謝唐參政的關心,我們也還在調查。”李思平靜地回道。


    徐勝則是對著唐猛開口道:“唐參政倒是對這件事很上心啊,怎麽連人家這麽機密的消息都知道?我的安全部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老李別緊張啊,隻是你們的人和我們南方部隊的人交流過信息。他們之前是老戰友,但是交流了信息之後,你們的人就失去了聯係。而這個消息也被報告了上來,正好被我看到,如果又需要的話,我們也可以交流一下相關情報。”


    “至於徐參政......我覺得真像老李說的,你們安全部的人真該好好管管了,居然有人敢在國內做這種事,你們卻一點沒察覺?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你們安全部究竟是幹什麽吃飯的?”


    聽到這話,徐勝也沒客氣:“能讓對策局無聲無息折損人手,這顯然應該歸屬特殊事件的範疇,那我們普通的部員沒有察覺也情有可原,不然還要對策局幹什麽?倒是你們軍隊的人,私底下和對策局接觸那麽緊密是想幹嘛?”


    “話可不能亂說,我跟首席還有老李時不時還喝個小酒,這事你也要管是吧?”唐猛笑眯著眼朝李思努了努下巴,再反問道:“我隻是好奇,安全局接二連三地出現重大失誤,會不會是有人在背後行了什麽方便啊?”


    “安全局的事情我自然會回去徹查,你也不用在這多說些什麽,我還不至於蠢到會把髒東西抹在自己身上。”說著,他假笑著對視過去,言語中藏著刀子:“如果讓我發現這隻髒手,我一定會,親手把他剁掉!”


    唐猛也故意伸出手指著天花板,在空中晃悠一下,微微點頭讚同道:“誒,那徐參政可得好好查查。”


    胡鬆明看不下去了,出口打斷他們:“夠了,要吵你們私底下再吵,今天的重點不是洞天的事,我們時間都很寶貴,不要浪費在沒有定論的事情上,要我說,洞天幹脆直接關了得了,隱患又大支出又大......唉,算了,今天就到這吧。”


    聽了這話,另外兩位參政又互相對視一眼,沒有再提任何問題。


    見他們兩人安分下來,胡鬆明開口道:“李局長,今天先到這吧,有什麽事情我們會再谘詢你的。”


    不過李思可沒急著走,他開口道:“胡參政,我還有一件事沒說呢?”


    “什麽?”


    “你們看啊,對策局最近有很多事情沒做好,這是因為什麽?缺人手啊!為什麽缺人手?缺錢啊,待遇上不去,人就招不到,找到了人又得增加訓練投入,還有購置新裝備。特別是最近我們對策局的人傷亡比較多,這慰問金你看是不是又得提一提?不然要讓那些賣命的幹員寒心啊,一寒心他們就想跳槽,我這對策局人手就又更缺了。”


    胡鬆明聽得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算著又要增加多少巨額花銷,最後呼出一口長氣,沒直接回答李思:“你回去寫一份正式的報告,我們三個再好好考慮,如果用途合理,後續會再通知你的。”


    等到李思離去,三個人的麵色便恢複如常,原來看起來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平靜下來。


    “李思究竟察覺到了多少?”


    依舊是胡鬆明率先開口,他透過眼鏡看著李思剛剛走出去的門口,麵露沉思。


    “起碼咱們的戲演到位了。”徐勝合攏起了十指。


    唐猛撐著自己的腦袋看著徐勝,還是有些不滿地說:“這事雖然又暫時過去了,但我可真沒說錯,起碼你那安全局,真的得好好從頭到尾查一查,不要每次都給我們添麻煩,你知道那個地方多緊要嗎?要不是為了不讓那個地方暴露,咱們至於那麽被動嗎?”


    徐勝這次則表情認真地點了點頭,沒有想反駁的意思,簡單一句:“我有數。”


    “真特碼的憋屈,擱以往我寧願好好去幹一架,現在還得天天考慮什麽民心民心、財政財政,還有那雞掰的國際聲望。”唐猛罵了一句。


    “行了,你們記得趁早把事情處理好,那地方本身就是見不得人麻煩,早點處理完我們就能化被動為主動,還能給財政省點錢,最近可缺錢缺得很。”


    胡鬆明說罷,又把記事本翻過了一頁,同時在桌麵上輕點幾下,一個虛擬控製界麵便隨之呼出。


    整個房間瞬間發生變化,擬真投影覆蓋了原有的裝飾,形成了一個會議室的樣子,三位參政的麵前出現了一張寬大的桌子,桌後是一位和藹的老人形象。看到老人出現,三位參政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唐猛甚至還敬了個軍禮。


    今日東洲上層的真正會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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