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布爾坐在餐桌前,抓著一條腥氣十足的半生不熟的熊腿啃的起勁兒,黑刺花島位置偏僻、人煙稀少,不過島上的資源並不匱乏,人類居住的地方不過是島嶼的一隅之地,以天然的海港為起點向島嶼輻射。


    在這島嶼的深處有大片的原始森林,這座森林的麵積是如此廣闊,年歲是如此的漫長,就算是本地的獵人們也從沒有真正踏遍森林的每一個角落,他們隻是在森林的外圍活動,不過僅僅是外圍的獵物就已經足夠的豐盛。


    一頭五百公斤重的黑熊,算是中規中矩的獵物,威布爾正啃著的熊腿就是黑熊的右腿。


    miss·巴金的診所。


    長得一點都不好看的女傭畏縮的躲在廚房裏,偷偷的看著大口大口啃著熊腿的威布爾,臉上帶著深深的畏懼,兩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島民們知道巴金女士的兒子是一個腦子不好用的不幸兒,簡而言之,就是個弱智。


    不過腦子雖然不夠用,但是威布爾的力氣卻像是怪物一樣,在診所幫工的女傭最清楚,她不止一次看到過威布爾玩耍擺在診所後院的那幾個一千多公斤重的石頭,那麽重的石頭,在威布爾的手中和小孩子的玩具沒兩樣。


    所以如果巴金女士不在身邊的時候,女傭總會想盡辦法躲得遠遠的。


    當巴金女士一出門,女傭立刻就將半生不熟的食物一股腦的端到了桌子上,然後躲進了廚房,威布爾這個弱智孩子對於食物的味道顯然沒有足夠的判斷力,就連生熟都無所謂,反正他的胃口足以消化掉這些半生不熟的食物。


    熊腿、燒鵝、烤野豬······


    還有血水殘留的烤野豬被威布爾三兩口吞進了肚子裏。


    “吱呀!”


    女傭打了個哆嗦。


    從裝好之後就再沒有上過油的大門發出了刺耳的響聲,沉重的像是森林裏的黑熊一樣的腳步聲從診所的前屋傳來,鄉下的小診所構造很簡單,前屋和後屋,再加上後麵的一個寬闊的院子。


    前屋就是給人看病的地方,附帶著一個小小的手術室,穿過一條不長的走廊就來到了後屋,巴金女士和威布爾的住所,餐廳、廚房、浴室都在這裏,此時此刻,那沉重的腳步聲正沿著走廊闖進來。


    “巴金醫生出去了,如果不是急病的話,請在前麵等一下······”女傭還兼職著診所的護士,miss·巴金在幫人做手術的時候,女傭會負責幫忙按住病人的身體。


    是的,miss·巴金不怎麽舍得使用麻醉劑,所以隻好使用物理昏迷法,或者讓病人們直接疼的昏過去。


    女傭從廚房裏鑽了出來,


    隻是——


    女傭看著身高估摸著在三百多公分左右,赤著上半身,穿著黑色的寬筒褲子,披著黑色的披風,隻有一條胳膊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很嫻熟的一套說辭像是石頭一樣卡在嗓子眼裏,完全說不出來了。


    “離開這裏。”


    澤法停住了腳步,他低頭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女傭,“不想死的話,用你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診所。”他大聲的嚇唬著這位一看就沒有殺過人的女傭,他的原則不允許他傷害到這樣一位無辜平民,哪怕是戰鬥中的誤傷,都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那個,這裏是巴金醫生······”


    “我說了,離開這裏。”


    澤法皺起了眉頭。


    他本人並不具備霸王色霸氣的力量,但是常年身居高位蓄養出來的威勢同樣具備著震懾人心的力量,女傭被嚇了一跳,慌了神的女傭立刻逃走了,從診所逃了出去。


    趕走了礙事的麻煩,澤法站在走廊上,靜心凝神。


    他的左手方向是餐廳,右手方向是廚房,威布爾······就在餐廳裏麵,直徑距離不過是五米左右,如此近的距離,他不用刻意的去發動見聞色霸氣就能清晰的感知到威布爾的生命氣息。


    “呼——!”


    他長長的吐了口氣。


    澤法起腳向前大踏步走去,以衝鋒一樣的凶猛氣勢衝進了餐廳。


    ————


    距離診所大概有六百米遠的地方,就在黑刺花島這僅有的街道上,拄著拐杖的miss·巴金站在大街上,用陰沉的目光看著飛在空中離地麵大概有三四十公分的艾爾烏斯。


    “巴金女士,禍事上門了。”


    艾爾烏斯笑吟吟的說道。


    他打量著這個看上去像是縮水了的橘子皮一樣的小老太太,嗯,雖然從外貌上看上去磕磣了點,但是探查神經能‘看’到巴金女士那旺盛的生命力,就是一些個年輕人都沒有這樣強健的生命力。


    “黑王子······你找我一個鄉下的蹩腳醫生有什麽事?沒記錯的話我並沒有招惹過埃克蒙多王國的任何一個人?”miss·巴金握緊了手中的拐杖,之前已經看到艾爾烏斯和澤法站在一起,但他不甘心就這麽放棄。


    她還想再掙紮一下。


    “你的那個兒子,澤法先生已經去處理了,就算你現在回去了也無濟於事,而且我很好奇,你的兒子······和白胡子老爺子有什麽關係?”艾爾烏斯從口袋裏掏出來了一張畫像。


    威布爾的畫像。


    被高明的畫師修正過的畫像,去掉了威布爾那多餘的贅肉,畫像上的威布爾的樣貌要更加的精幹,同樣也更像那位懸賞金超過五十億貝裏的海賊皇帝。


    “還有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誰?”


    艾爾烏斯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的目光分外認真,像是刀子一樣直直的架在miss·巴金的脖子上,這樣的態度······已經是明示了她的任何掙紮都是無用,艾爾烏斯是不可能放過她的,miss·巴金深切的明白了這一點。


    拐杖的尖端在青石板鋪砌的街道路麵上可勁的研磨。


    心情差到了極點的miss·巴金露出來了像是母狼一樣的凶狠表情,在黑王子的麵前······她不覺得自己華能像以前那樣走運的逃出生天,更不要說還有澤法,以及數量眾多的軍隊。


    澤法和艾爾烏斯先行一步。


    但艾恩等人也沒有耽擱太長的時間,更別說早就來到了島上的‘絞殺鬼’法魯格。


    “殿下,您有什麽指示請盡管吩咐,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保證百分百的完成。”


    法魯格帶著五百多名訓練有素的武裝水手衝到了鎮子上,所有人都配備著武器,清一色的長柄燧發槍有八成新,這些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於高手們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是對於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大陣仗的島民們來說卻是威懾力十足。


    原本有人看到艾爾烏斯攔住了巴金女士,還想著上前去幫忙,隻是隨著法魯格手下的武裝水手們出現,尤其是那黑洞洞的嚇死人的槍口對準了過來的時候,幫忙的心思頓時被一盆冷水撲滅。


    “法魯格,用最快的速度給我清場,讓這裏的所有閑雜人等都給我滾得遠遠的。”


    艾爾烏斯沒有遲疑,飛快的下達著命令。


    不快不行。


    天知道診所那裏什麽時候就會開打,要是等那邊動起手來,光是交手的餘波就會給這個村莊帶來毀滅性的打擊,艾爾烏斯不敢說自己是什麽好人,但是誰讓澤法也在這兒呢!


    與其等之後因為這種小事兒而發生一些不愉快,還不如早早的就將這些小事安排好。


    “是,殿下。”


    法魯格大聲的答應著。


    麵色紅潤,精力十足的絞殺鬼指揮著手下的武裝水手們開始驅趕這個村子的居民,黑洞洞的槍口和明晃晃的刀子,讓敢怒不敢言的島民們離開了自己的家,被迫朝著岸邊的空地移動。


    這些個武裝水手可不是什麽慈眉善目的好人,或者說能在新世界的這片大海上廝混的家夥,基本上就沒有多少善茬。


    隨著海運網絡的擴張,手下的勢力不斷的膨脹,漸漸的手下的人員構成也變得越發複雜,


    如果不是艾爾烏斯的嚴令,再加上手下的侍從官持續不斷的四處巡查,說不得早就有人兼職海賊做大生意去了,千萬不要低估了每一個在這片大海上討生活的人,就算是那些個看上去無害的觀光遊輪,在看到了肥魚的時候說不得也會忍不住發一筆橫財。


    在這個大海上,讓海軍們頭痛的不僅僅是懸掛著黑色骷髏旗的海賊,那數量龐大兼職海賊的商人、漁民、賞金獵人,乃至於貴族和王族,沒有錯,比起專業的海賊,大海上還有著許許多多的兼職海賊的家夥。


    最令海軍頭禿的就是一些個王國的王族和貴族,有些是本性惡劣,有些是財政惡劣,總之因為不同的原因,這些個貴人們在海上肆無忌憚的搶劫,偏偏因為他們的身份,海軍就算是明知道這些事情,也沒辦法出手抓捕。


    畢竟,


    海軍是不得幹涉各國內政的。


    沒有各國的允許,海軍甚至是不能輕易的進入各國的國土。


    扯遠了,總之法魯格手下的這群在海上廝混的惡棍們以驚人的效率驅散了居住在附近的島民,以診所為中心,方圓三公裏內,在診所外麵除了艾爾烏斯和miss·巴金之外,隻有法魯格像是忠實的狗腿一樣站在艾爾烏斯的身側。


    “好好想想吧!巴金女士,你現在該好好想一下以後的事情了,記清楚了,你的答案會決定你的未來。”


    艾爾烏斯沒有為難小老太太,丟下了這麽一句話後,背後的雙翅輕輕振動,轉過身來看著那座小小的診所,法魯格也隨著艾爾烏斯的動作轉過了身子,看向了診所的方向。


    一點都沒有將身後的miss·巴金放在心上。


    巴金手拄著拐杖,眼神半是憎恨,半是茫然,憎恨自然是因為艾爾烏斯的到來,破壞了她的生活,讓她對未來的所有計劃都變成了不切實際的夢幻泡影,茫然則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來應付這變了模樣的未來。


    “嘭!!!”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大響聲。


    隻見那座小小的診所上空有煙塵衝天而起,如同一條長龍直接衝向了天空。


    “開始了啊!”


    艾爾烏斯笑著。


    法魯格激動的輕輕哆嗦了起來,這樣,這樣層次的戰鬥,是他夢寐以求的境界啊!


    miss·巴金陰沉著臉,她同樣盯著診所的方向看,或許,或許······或許威布爾能戰勝上了年紀且少了條胳膊的澤法呢?就算是打不贏黑王子,但是隻要能保護著她離開······


    這不是巴金女士天真。


    她畢竟不是戰士。


    她不懂得戰鬥,也從來沒有和人戰鬥過,所以她不是很清楚威布爾,她心愛的寶貝兒子到底是有多麽的厲害,不過以前都能砍掉澤法一條胳膊,這一次也說不定能贏呢?


    ······


    診所廢墟上,


    就在幾秒鍾前,這裏還是黑刺花島的唯一一座診所,然而現在它不過是一片沒什麽價值的廢墟。


    “你是那個老家夥?我記得你,你打的我好痛的!我,我,我要殺了你!”威布爾提著一杆長長的薙刀,纏繞著武裝色霸氣的薙刀撕裂了空氣,在那含糊的吼叫聲中朝著澤法的腦袋劈了下去。


    薙刀那銳利的鋒芒還沒有靠近就能感覺到些許刺痛。


    澤法站在碎石瓦礫上,一步不動,悍然揮動了拳頭,那同樣附有武裝色霸氣的拳頭和薙刀的刀鋒碰到了一起,按道理來說,以線對麵,是威布爾占據優勢才對,然而比起來澤法那錘煉到極致的武裝色霸氣,隻靠著天生的力量而橫行的威布爾並沒有占到便宜。


    澤法目不轉睛的盯著威布爾,他的眼中有悲哀、有痛苦、有憤怒、有自嘲······之前和威布爾試著說了兩句話,在那極短的交流中,他發現了威布爾的腦子並不聰明。


    這個砍了他一條胳膊,殺了他一船的學生的劊子手竟然是個弱智?


    這個發現讓他陷入了巨大的茫然。


    一個腦子不夠用的弱智屠殺了他的學生,奪走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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