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小姐,有兩個宮女求見。”李嬤嬤在院子中的畢恭畢敬地喊道,裘甜眉頭一挑,“誰啊?”


    她慢悠悠走了出來,瞧見繡娘與清風,禁不住眼前一亮,“怎麽是你們?”


    “奴婢繡娘,見過小姐!”


    “奴婢清風,見過小姐!”


    兩人瞧見裘甜那一刻,眼裏露出了一絲欣喜之色,但迫於李嬤嬤在,恭恭敬敬對她行禮。


    “免了吧!”裘甜瞟了一眼李嬤嬤,“有勞李嬤嬤了!”


    “這是老身應該做的。”李嬤嬤不苟言笑地點了點頭,但轉頭惡狠狠叮囑道:“皇後娘娘慈悲為懷,念你兩人在內廷幫助過小姐,故將你們要了出來。”


    “從此以後,你們便是翩然殿的人,裘小姐的人,務必忠誠,盡心盡力伺候主子!”


    清風和繡娘兩人頓時頷首點頭,異口同聲道:“是!奴婢必遵守嬤嬤教誨。”


    李嬤嬤十分滿意兩人點了點頭,可這種不痛不癢的敲打在裘甜眼裏根本無用,她慵懶一笑,“李嬤嬤,你這麽說這兩個丫頭可不聽我的話了。”


    “哦?!”李嬤嬤轉身好奇地看著裘甜,裘甜抿唇而理了理袖子,“要是你們想留在這,要麽忠於我,要麽現在趕緊離開。這裏可沒有內廷那麽簡單。”


    可好不容易離開內廷的兩人怎麽可能再回到那宛如地獄的內廷中,齊齊跪在地上齊齊高呼,“奴婢願意留在此處,銘記小姐教誨。”


    “既然如此,那我醜話說在頭,要是你們無法忠於我,結果隻有一個。”她故意頓了頓,看著繡娘與清風的肢體語言,“剁了四肢做成人彘,扔在荒野之外,任由狼群啃咬,生不如死。”


    以李嬤嬤為首,清風、繡娘,三人聽之,猛吸了一口冷氣,驚恐地看著言笑晏晏卻心狠手辣的裘甜。


    對此,裘甜反而微微一笑,一甩袖子,“若是忠於小廚房,忠於我,忠於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與我必然不會讓你們失望。”


    “當歸,將那糖蓮子給李嬤嬤帶上。”裘甜一邊吩咐當歸一邊拍了拍李默默地肩膀,“李嬤嬤,這糖蓮子我新做的,你嚐嚐味道,行不?”


    李嬤嬤強扯著嘴角的笑容看著裘甜,“小姐,老身將這兩人交到你手中,現在回奢香殿給皇後娘娘去複命了。”


    “好!”裘甜點頭,“當歸,去送一下李嬤嬤!”


    當歸隨即拿著裝著糖蓮子的布包跟在李嬤嬤身後,而小石子和石鬆兩人看著繡娘和清風目不轉睛,滿臉寫著疑惑。


    可此刻小廚房內卻忽然飄散出一股香氣,裘甜猛然想起自己的紙包魚,隨口喊道:“你們起來吧!”


    後知後覺的小石子和許鬆兩人驚恐拍大腿,喊道:“啊——我們的紙包魚啊!”


    清風與繡娘兩人看著三人行色匆匆回了小廚房,狐疑且好奇對視了一眼後,便起身跟著三人進了小廚房。


    恰好,她們剛進入小廚房,映入眼簾的不僅是幹淨整潔的小廚房,還有整齊劃一的餐具與布局,更甚裘甜等三人圍繞在灶台邊上,可空氣中散發出絲絲縷縷醬香,讓兩人更是好奇。


    繡娘搶先一步繞到灶台之後,不敢置信地看著裘甜用小刀輕輕地在類似宣紙的東西上一劃。


    頓時,一股濃厚的醬香隨著水霧的香氣驟然綻放在灶頭,讓人的五官繃緊。


    香氣撩人,卻不敵這宣紙之中顯露出配料以及一條的視覺衝擊讓她震撼。耳邊“滋滋作響”的聲音,擾亂著她的思維,“這是什麽?”


    “紙包魚!”小石子一臉興奮地解釋道,“這道菜可是失傳已久的菜啊!”


    裘甜瞟了一眼開始嘚瑟的小石子,嘴角微微一揚,“我也沒想過許鬆你這麽厲害,但聽我說的步驟,就能摸索一二。”


    “基本功真紮實!”


    可原本要欣喜的許鬆此刻卻忐忑難耐,生怕自己做壞了這條冬日梅花鯉,雙手顫巍巍地將筷子遞拿著筷子,“師傅,你嚐嚐!”


    裘甜扭頭看著繃緊神經,忐忑不安的許鬆,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現世介意如潮水湧來,她剛學會這菜便是這樣膽戰心驚地讓養父嚐試,卻不想養父單單覺得魚的品相不好,便拒絕嚐試之餘,還說出了“狗都不吃”的話,打擊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結過筷子,看著冬日梅花鯉在醬汁中“咕嘟咕嘟”地吐著香泡泡,她內心也在這一刻堅定,以後她的人,誰也不會再遭受到她曾經遭受過的一切。


    筷子輕輕落在極容易泛生的魚脊背部,魚肉卻在筷子刺進去那一瞬呈魚鱗狀滑落,她輕輕夾起這魚肉,在炸至金黃的冬日梅花鯉魚鱗中滾了一圈後,輕呼了一口氣送進嘴巴。


    魚鱗片的爽脆可口紮染上濃厚的醬汁,與入口即化的魚肉形成強烈的衝擊感,濃厚的醬汁更是喚醒了沉睡的味蕾。


    可縱使這冬日梅花鯉被濃厚醬汁包裹做成,但其卻能像品茗之後能回甘,其魚肉暗暗在咽喉處回甘出一種梅花的芳香,這種花香更是直衝上鼻子,縈繞在鼻頭,衝刷了鼻子一開始嗅到的醬香。


    兩種極端的香氣,讓整個人身體繃緊又放鬆,不斷在刺激與舒適中徘徊,這種衝擊讓其他幾個人禁不住發出呻·吟·聲。


    讓剛回來尚未進入小廚房的當歸心頭一緊,疾步趕來卻看見小石子和許鬆兩人無力坐在地上的傻笑,樂嗬嗬地回憶著嘴巴裏麵的味道。


    而清風著迷地啃著魚頭,宛若貓吃魚那般癡迷,繡娘則是撐著身子在灶頭,癡迷地嚐著,唯獨裘甜淡然地坐在一旁,沏了一壺熱茶,怡然自得地輕抿一口,“回來了?”


    當歸微微點頭,“小姐,她們怎麽了?”


    “醉了!”裘甜臉色潮紅說道,“想不到這花雕酒那麽烈,縱使煮了那麽久還能那麽迷人。”


    “醉了?!”當歸狐疑地看著三人,但轉念一想裘甜的花雕酒隻用在紙包魚上,急匆匆跑到灶頭前看著這冬日錦鯉隻剩下的魚骨與配菜,慘叫了一聲,“啊——”


    “怎麽了?怎麽了?”小石子和許鬆兩人驚醒而喊道,卻不想被當歸氣鼓鼓地瞪了一眼,“你們怎麽趁我不在,就吃完了?”


    “我也想試試這冬日梅花鯉,也想試試這失傳已久的紙包魚,你們就不能留我一點嗎?”當歸沮喪地扁著嘴巴,委屈地訴說。


    “當歸,不怪她們!怪我,我忘記給你留著。”裘甜瞟了一眼這紙包魚被吃幹抹淨,隻剩下魚骨頭和醬汁,“要不,我給你做個拌麵?”


    “也行吧!”當歸吸了吸鼻子,“不過,小姐你的身體能撐得住嗎?”


    “誰叫我家的當歸委屈了呢?”她摸了摸自己的傷口,盡可能減少自己的動作,將還沒有泡開的麵條,放入油鍋中小火酥炸,直到麵餅被炸金黃後,撈起瀝幹油分。


    此後,將鍋裏麵剩下的醬汁和配菜與麵餅裝到一起,當歸看著這大雜燴眉頭皺成一團。


    “好了?”


    “還沒!”裘甜拿起熱水壺將滾燙的熱水倒入碗中,頓時,醬汁被衝散與熱水浸泡在碗中,可裘甜沒有將這麵直接給當歸,而是用另外一個碗倒扣,並走到一邊拿了兩個雞蛋,一個煎成金燦燦的炒蛋,一個煎成嫩滑可口的太陽蛋,隨後小心翼翼倒在碗中,“嚐嚐!”


    當歸看著她手中簡單的麵,眉頭依舊緊皺,可為了不讓裘甜難做,還是拿起筷子夾起來吃了一口。


    彈性十足的麵沾滿了那濃厚的醬汁,宛若自己嘴巴裏麵有著一條冬日梅花鯉在遊動,陣陣濃厚的醬汁香氣與你特殊奇怪的梅花香,化作兩股相互抗衡又相互協作的力量在自己身體內交鋒,後知後覺而泛起的酒香,伴隨著金燦燦雞蛋的鮮味與太陽蛋的滿足感,驟然間將她心頭的陰霾一掃而過。


    簡簡單單的一碗麵,卻吃的當歸滿臉幸福感,許鬆像是找到了烹調的意義。


    “小姐,我……能不能也要一碗?”小石子饞嘴地舔了舔舌頭,當歸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斬釘截鐵道:“不可以!你們當小姐是廚娘嗎?”


    小石子被當歸訓得撇了撇嘴,“你不就是麽……”


    “小石子,你信不信……”


    “好啦!好啦!”裘甜無奈出來和稀泥,朝著小石子聳了聳肩膀:“縱使我想做,但也沒辦法了。這醬汁也就這麽點,就隻能做那一碗了。”


    “當歸,吃完,你隨我去藏書閣。”她看了一眼當歸,當歸連忙點頭,目送裘甜離開了小廚房,最後凶惡地瞪了一眼小石子,這眼神凶狠嗜血,宛若下一秒就要了他小命。


    小石子嚇得哆嗦,連忙找理由出逃。


    “我出去砍柴!”他不等任何人答應,便一支箭離開了小廚房,而許鬆指了指像一座小山似的木頭,“這不是剛砍完嗎?”


    “你倒是去打水啊?”


    “我們去吧!”清風和繡娘兩人毛遂自薦,再次重申道:“打水讓我們去吧!”


    許鬆看著當歸,當歸點了點頭,歪著頭打量著拎著木桶離開的兩人,喃喃自語:“現在那麽多人,不就是多隻香爐多隻鬼嗎?”


    “什麽?”許鬆一愣,不解地看著裘甜,“當歸,你說什麽了?”


    “沒有!”當歸冷淡回了一聲,便將吃幹淨的麵便擱下碗離開,徒留許鬆一人在小廚房中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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