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據說這鳳焦琴的琴弦用的是上等馬蜂蠟養護,這馬蜂蠟越是上等毒素越強,對嗎?”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看向舟輕雲的雙手,就連舟輕雲也凝神看著指尖,慢慢發現傷口處開始隱隱發黑,剛剛通入心扉指尖傷口此刻變得麻木無痛感。


    “怎麽會這樣?”


    裘甜看著麵無表情的舟輕雲,露出一絲驚恐之色,聳了聳肩,“我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舟妃嗓音提高了一度,“裘甜,你都知道這鳳焦琴是用馬蜂蠟養護,又知道這馬蜂蠟越是優等,毒素越強,你會不知道?”


    舟妃這舉措著實讓裘甜知道舟輕雲在舟妃心目中的重要,她皺了皺眉,一臉委屈低下頭,“馬蜂可是殺·人·蜂,有毒是必然的,恐怕各位在座的夫人們都知道這事情。”


    “你……”舟妃咬牙皺眉,又一臉關心地看著舟輕雲,“輕雲,你還好嗎?”


    “娘娘,我的手……我的手……”舟輕雲舉起雙手,驚恐地看著舟妃,“已經沒有感覺了。”


    “來人啊!傳太醫啊——”舟妃帶著哭腔,“趕快傳太醫啊!快啊……”


    頓時整個奢香殿大廳內所有人看著舟輕雲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看著自己毫無感覺的雙手,舟妃更是急的團團轉,各個命婦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亂成一團,有些跟著著急,有些冷嘲熱諷,又有些袖手旁觀,冷眼看戲……


    “妹妹,稍安勿躁!”


    “皇後姐姐,怎麽能稍安勿躁?輕雲可是中毒了啊!”舟妃攙扶起了舟輕雲,“姐姐,快穿禦醫啊!”


    “妹妹,這話著實傷了本宮的心啊!”皇後擱下手中的杯盞,如冰川般寧靜的雙眸微微半眯,“本宮的奢香殿公明正大,沒有人藏毒,更沒有人下毒。”


    “姐姐,你這鳳焦琴擦得可是有毒的馬蜂蠟掩護啊!”舟妃咬了咬牙,“這養護頗有用心。如今這馬蜂蠟毒素怕是侵入輕雲的雙手,屆時不知雙手還有什麽後遺之症!”


    皇後聽見舟妃這一聲“頗有用心”,那一聲“馬蜂蠟毒素”,一點一點給眾人打造出皇後居心叵測,下毒侵害舟輕雲。


    她禁不住冷笑了一聲,“舟妃!本宮覺得你還是多學習琴藝之道,不然再鬧笑話,丟了皇家之臉。”


    舟妃不解皇後意思,疑惑不解,“姐姐,妹妹實屬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麽呢?”


    “小九,鳳焦琴的琴弦是用什麽做的?”


    裘甜眉頭一皺,皇後娘娘這是想用她反擊,幸好原主的記憶裏有關皇後教導鳳焦琴的記憶,“回皇後娘娘,這鳳焦琴的琴弦用的是天蠶絲與金蠶絲的絲線,經過特殊的揉搓技藝,將上千根比發絲還要細的蠶絲揉搓成一根琴弦。由於現世養殖金蠶的手藝絕世,這世上再無金蠶,故而金蠶絲一絲難求,鳳焦琴也成為金蠶絲最後的絕唱。”


    “這金蠶絲可有毒?”皇後輕抿一口茶問道,裘甜掃了一眼顯然不知鳳焦琴琴弦的構造的各個夫人們,像是好學的學子們紛紛豎起耳朵聽著她與皇後之間的對話,就連舟輕雲和舟妃都認真聽講。


    她雲淡風輕回答道:“有毒!”


    眾人又是一驚,此刻議論聲已經不是小聲,而是肆無忌憚地談論起來,“琴弦有毒,馬蜂蠟有毒……”


    “這兩毒如今加到一起,豈不是毒上加毒?”


    “這豈不是驗證了一曲鳳焦終不悔,此生難覓鳳焦聲?”


    “舟輕雲的雙手豈不是廢了?”


    ……


    絡繹不絕的討論聲,像是刮骨刀一般,一下又一下刮著舟輕雲的神經,就連習慣淡漠無表情的舟輕雲也驚恐難耐,急忙跪在皇後麵前,“皇後娘娘,是臣女膽大包天,冒犯了娘娘,用了這本就不屬於……不!”


    舟輕雲看見皇後眉頭因為自己的話一皺,急忙改口,“本就不是臣女敢設想,觸碰的鳳焦,求娘娘救救臣女,臣女不想死。”


    “臣女,求皇後娘娘發發恩,饒了臣女不敬之罪!”舟輕雲咬牙等著皇後的答複,此刻她才知道為何皇後讓她彈鳳焦琴,這全然是要毀了自己,借自己打壓自己的親姐姐舟妃所為,可她是無辜的。


    她不屑宮中的爭鬥,但也不能毀了她啊!她花費了那麽多時間、精力與付出,隻為自己有朝一日與那人頂峰相見,讓他輕念出自己的名字。


    她這一生的努力,全然是為了那個人,就連撫琴也是因那人一句“善琴聲樂”而刻苦學習,她不想他尚未獨聽過她的琴聲,她這一生就此斷送。


    她見皇後娘娘對她的不為所動,急忙跪著“走”到裘甜麵前,舟妃心疼地看著如此卑躬屈膝的舟輕雲,“輕雲,起來!我帶你去治!”


    可舟輕雲搖了搖頭,朝著裘甜深深一拜,“裘甜,你既然能說出馬蜂蠟有毒,鳳焦琴有毒,那必然知道解毒的法子!”


    “無法可解!”裘甜淡漠低頭淡,輕吐四字。


    這四字卻像如來的大手,重重的壓垮了舟輕雲的心態。


    這結果如雷震耳在舟輕雲耳邊不斷回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命運就此總結,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帶著哭腔哭喊道:“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舟輕雲咬牙而痛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淚水從眼角如珍珠般滴落在地上,濺起了無數小水花,可美人梨花落淚圖,讓在場所有人看到都覺得心痛不已。


    就連裘甜不得不誇獎,這些人梨花落淚都比明星們好看,怪不得大家閨秀與皇室貴女有著不可磨滅的鴻溝。


    恰好此刻,茶桌上的燒茶小爐灶的熱水也燒好了,而裘甜順手選擇了一個藕粉色蓮花杯盞送到舟輕雲麵前,舟輕雲見她竟然還要落井下石,心灰意冷索性揚手就要扔的時候,卻被裘甜一把抓住,“你……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還是你們欺人太甚,目中無人,咎由自取,晚點就可知道了!”裘甜不喜舟輕雲這般倒打一耙自己欺人太甚,冷冰冰地輕嗬,“拿好了!”


    “你……”


    舟輕雲抽著鼻子,單手托著杯盞,卻不想被裘甜霸道糾正起用雙手指尖捧著杯盞,“你這是要作什麽?”


    “既然你覺得自己雙手沒有感覺,舟妃娘娘也覺得皇後娘娘居心叵測下毒,那就看看現在可有知覺?”


    “你少在這裏說風涼話,我不要!”舟輕雲正要激烈反抗,卻不想裘甜拿著熱水壺將滾燙的熱水倒進杯盞之中,滾滾熱水湧入杯盞中。


    瞬間,舟輕雲吃痛地鬆開了雙手,杯盞跌落在地上,熱水更是撒了一地,裘甜笑嘻嘻地看著躲得比平常人還要快的舟輕雲,“舟小姐,這叫雙手無知覺?”


    “額?”舟輕雲一愣,看著自己的雙手像是有回知覺了,她急忙在衣服上擦了擦,發現原本指尖的傷口附近的黑色完全不見了,“怎麽會這樣?”


    她輕輕按壓指尖,卻不想鮮紅色的鮮血在傷口中湧了出來,緊接著通入心扉的觸感,讓她咬住下唇,既震驚又欣喜地看著裘甜,“怎麽會這樣?”


    “一杯熱開水就解毒了?”舟妃滿臉疑惑,盯著裘甜,“裘甜,怎麽會這樣?你趕緊給本宮說一下!”


    裘甜看了一眼俏眯眯揚起一抹笑意的皇後,頷首說道:“舟妃娘娘,臣女可解釋,但還請舟妃和舟小姐不能聽之生氣,更不可能追究喔。”


    “不然臣女又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她繞著雙手的食指,假裝害怕卑微地瞟了一眼兩人,舟妃看舟輕雲點頭,便無奈答應,“你說吧!本宮保證不會生氣,不會追究!”


    她見兩人已經不知不覺掉進自己的深坑之中,輕歎了一口氣道:“馬蜂蠟有利有弊,其利則是能溫養琴弦,不受歲月的侵蝕,蚊蟲的侵擾;其弊便是馬蜂蠟中自帶麻痹的微毒,隨著馬蜂蠟的品級越上等,這麻痹的毒素越濃,故而馬蜂蠟便是越毒越優。”


    “那金蠶絲為何也有毒?”舟妃更是不解,“那又為何鳳焦琴要用這些毒物所造?這要是傷了皇後姐姐的鳳體怎麽辦?幸好現在傷的隻是輕雲而已……”


    裘甜看著舟妃這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心中直冷哼,“舟妃娘娘過於憂慮了,這鳳焦琴本就是皇後娘娘所有,娘娘所彈甚久,怎會不知道馬蜂蠟有毒?金蠶絲琴弦有毒呢?”


    這話的言外之意——這鳳焦琴本就是皇後的所有物,怎麽可能有毒?縱使有毒皇後娘娘怎麽可能不知呢?縱使馬蜂蠟有毒,金蠶絲有毒,但皇後娘娘自身也在使用,不會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摧毀舟輕雲……


    皇後不屑,舟輕雲不配皇後降維打擊。


    “小九,你就不要繞圈子了。”皇後柔聲提醒。


    裘甜乖巧點頭,並把玩著當歸送了回來的藕粉色杯盞,幽幽解釋道:“這馬蜂蠟與金蠶絲的毒素也隻是對神經的上的微末之毒,不會讓人中毒致命,隻會麻痹所觸碰之處的神經。”


    她看舟輕雲聽不懂而疑惑的模樣,無奈歎了一口氣解釋道:“也就是麻痹了身體所接地方,不過這馬蜂蠟與金蠶絲的毒相互克製,最後相互中和,不會產生中毒的現象。”


    “那又為何……”舟輕雲看著自己已經恢複知覺的雙手,“為何我的雙手剛剛會毫無知覺,像是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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