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姬多娜伸出了手。


    在這展開的領域之中,流失情感,本能,甚至生命——本質來說,這是將有形之物化為無形的能力,有形之物的存在方式越脫離物質,越容易被領域所吸收。


    魔女歎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懷念。


    如今的戰鬥,目的是讓王都之中所有人類盡可能的避難,可以說是為了將王都的居民從惡黨手中拯救下來,但既然對方使用了領域的方式,那似乎也可以看成天災。


    “……天災的話,那可就在熟悉不過了。”


    艾姬多娜呢喃道。


    艾姬多娜看向了身體,在一處高樓之上,她俯憨著王都的風景。


    親龍王國是在四百年前和神龍簽訂的契約,在那之前,這國家的象征是獅子,四百年前和神龍簽訂契約的國王,也被稱為最後的獅子王,獅子王和她並不算熟悉,但卻和當時的賢者已經劍聖交好。


    當年,艾姬多娜也來過這個城市,當時的王都比現在來說,就繁榮程度來說有所不如,但在魔女看來,單就‘活力’來說,如今的王都和四百年前的王都要差得遠。遠沒有四百年前那樣活潑。


    嘴角的笑容有些莫名,艾姬多娜不知道是該厭惡如今的景象好,還是該感慨這景象好,比起四百年前隨時隨地都存在的戰亂,天地之間的不時出現魔力風暴,種種瑪娜不平衡導致的天災,所有人齊心協力都未必能扛過災難,如今能夠這般繁榮,貴族能夠有資格高高在上,毫不在乎貧民,她心懷不滿之餘,竟然也有些自傲。


    如今,天災降臨這座城市。


    應對天災的經驗,甚至如今這般恐嚇平民的事,她在四百年前就做過很多次了。


    但……


    “實際由我來操縱,這還是第一次。”艾姬多娜感歎道。


    四百年前她負責定下計劃,煽動是賢者的職責,戰鬥由天劍負責,神龍承擔了部分戰鬥職責外,還負責事後的平息事態,化為焦土的土地,隻要被神龍的鮮血沾染就能恢複。


    如果有扮演惡角的需要,其他魔女要比她擅長的多。


    曾經的夥伴早已不在,如今在她身邊的……


    “拉姆,接下來,戰鬥就拜托你了。”艾姬多娜笑了笑,看著在她周圍的粉發女仆。


    拉姆:“嗬,拉姆沒有那份能力。”


    艾姬多娜聳了聳肩:“你喜歡我那弟子,但他似乎把自己當成了毀滅你故鄉的罪人。”


    拉姆被戳破心思,臉色微紅:“那,哪又怎樣?”


    艾姬多娜深處手指,抵在拉姆的嘴唇上:“我還知道的是,羅茲似乎喜歡我,但我不喜歡他就是了。”


    魔女惡趣味的笑了笑,道:“你單戀著羅茲,羅茲單戀著我,所以……幹脆拋下那個男人,我們好好相處吧!”


    拉姆氣憤的打開了艾姬多娜的手:“開什麽玩笑,你個性格惡劣的女人。”


    艾姬多娜搖了搖頭,看著炸毛的拉姆,如同看著一隻小貓咪:“你的事我都是知道的,不如說,正處於我的安排,羅茲隻是在遵循我的睿智之書指示行事。”


    “你根本不喜歡那個因為獨角想把你和妹妹處死的村落,厭惡那個將你當成鬼神的鬼村,並知曉如果繼續成長下去,你遲早有一天將變的不在是拉姆,不在是雷姆的姐姐,而是被狂氣吞噬道的鬼神。”


    艾姬多娜笑了笑:“羅茲一直以為,你把他當成了滅村的仇人,雖然他隻是坐視魔女教滅村而選擇了旁觀,隻救下了你們姐妹,但實際上恰恰相反。”


    “最初,你確實有幾分恨羅茲,但逐漸明白之後,你反倒開始感謝他了吧?”


    “將雷姆視為你的累贅,隻祈求著鬼神降臨,而非拉姆這一個體的村落和同胞……如果不死,對你才是困擾吧?”


    “但因為少女的心思,不想讓所愛之人誤會自己冷血,一直沒能將這份誤會解釋清楚,彼此誤會的男女,懷著對對方的愧疚,在經曆一段世界的共處,以及未來一些事件的催化,終將呆在——”


    “咳!”艾姬多娜咳出一口鮮血,鬼爪穿胸而過,鮮血順著嘴角留了下去,她一身黑袍映的暗紅,在耳邊的,是拉姆陰沉的聲音。


    “你是說——拉姆至今的人生,包括選擇,包括感情,全都是你在操縱,是嗎?”


    艾姬多娜疼的齜牙,倒吸兩口涼氣,說道:“正是如此,為了獲得鬼神的力量。”


    說話之中,鮮血依舊不住的湧出。


    魔女幹咳了兩聲,她被拉姆攻擊絕非故意,而是實打實的躲不開。


    拉姆失去了鬼角,如今處於殘廢狀態,但勉強動用能力,瞬間展開鬼化……哪怕她從失去鬼角後未曾經受過像樣的訓練,那一瞬間爆發出的速度和力量,在從零世界來說,也僅次於神龍和劍聖。


    以輪回者的評級來說——a級。


    艾姬多娜咬牙,這令人羨慕的天賦。


    艾姬多娜強忍著,反倒是拉姆堅持不住,魔力缺消,身體瞬間癱軟了下來,雙膝跪地,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不停的滑落。


    拉姆慘笑一聲,她喜歡羅茲瓦爾,因而對於艾姬多娜的好感度本就是負數,哪怕短暫聽從了她的命令也不過是忍耐著罷了。


    艾姬多娜這番言論,一瞬間她怒火爆發,不僅僅是因為她自己的人生被操縱,雷姆因為她斷角的內疚,羅茲瓦爾這長久以來的夙願——那一瞬間,她隻想著,一定不能讓眼前這位魔女活下去。


    可她隻有這一擊之力,一擊之後對方還活著,她便是束手無策。


    艾姬多娜臉色慘白,血液不住的從胸口流出:“拉姆,成為我的同伴吧,我需要鬼神的力量。”


    “嗬……”拉姆的聲音極為虛弱:“誰,誰會,如你的意,當,當你的傀儡。”


    艾姬多娜搖頭:“不是傀儡,是作為同伴。”


    “比起過程,我會更加在意結果,為了達到目的,我會隱瞞一些事實。”


    “但,強欲魔女不會說謊。”


    “為了終有一天所有人都能理解,為了構建一個讓你,讓你的妹妹也能幸福的未來,為了拯救這個世界,你過來幫我!”


    艾姬多娜掏出一瓶治療藥劑喝著,自己含在嘴裏,挑起拉姆的下巴,對著拉姆吻了下去。


    半響,直到拉姆喘不過氣來,她才鬆開拉姆。


    “不允許反駁。”艾姬多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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