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山崖,星光散落。


    林野裏,螢火蟲飄舞,錦繡花叢中,極光閃爍。


    一隻青鳥微微展開雙翼,流淌出澄明清澈的青藍光輝。


    無聲無息間,一位赤衣男子出現在花田之外,大袖一揮,禁錮此間天地。


    青鳥蕩然失神,眸光略有狐疑凝望向赤元,來者是龍族,光明正大的龍族,從不會行齷齪之事,亦不會為難它這隻上古異種。


    赤元饒有興致的觀賞了一番青鳥,尾部斑斕入眼,令人心神一陣空靈。


    言道:“突然到訪,心中甚是過意不去,隨我走一遭,你無需慌張,無論結果如何,你都是自由的。”


    青鳥軟糯低頭,眸子裏盡顯柔和光輝。


    萬物有靈,以龍為尊。


    赤元大袖一揮,便帶著青鳥橫渡虛空回到迷蹤山穀裏。


    出現的刹那,迷蹤山穀裏極光盈盈,美輪美奐,似是要綻放盛世之花。


    柳青華吃驚的捂住了小嘴,眉眼間滿是難以置信,她聽聞過青鳥,從未見過,以往在北方大地遊曆時,便心想著能否有緣遇見青鳥朱雀之流。


    一睹真容後,柳青華芳心蕩漾了起來。


    赤元對著柳青華淡然言道:“有些事不可強求,能否如願,看你們之間的緣分。”


    青鳥淩空,羽翼微微舒展間,流淌萬千光澤。


    柳青華輕盈禦風而行,來至青鳥身旁,一臉笑嘻嘻道:“你好啊,我叫柳青華,你真好看。”


    這隻青鳥眸光略有些茫然,未曾回應柳青華,悄悄瞥了一眼站在樹冠之下的宇文君,後者微微點頭致意,大袖一揮,賜予其一道龍氣。


    青鳥頓時輕吟一聲,其聲空靈,其勢漫華。


    柳青華笑的更加動人了,癡癡的看著對方,柔聲細語道:“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青鳥仍是沒有回應。


    柳青華沒有沮喪,嬉笑道:“這裏人多,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可好。”


    青鳥向赤元流露出詢問眼神,赤元微微點頭,隨即羽翼揮舞,去了別處,柳青華緊隨其後。


    井寒清一時被青鳥之美迷了雙眸,小聲問道:“他們能有幾成把握走到一起?”


    宇文君柔聲道:“青華師姐心地善良,根骨清秀,我選青鳥,便是對應她的風骨情懷,應有相當把握成事。”


    “然此事不可強求,如那青鳥不願,那便不願。”


    井寒清黯然低頭,但願柳青華可心想事成。


    赤元咳嗽了聲,言道:“這就去見冥沌?”


    說這話時,赤元望了眼張本初,眸子裏滿是對張本初的擔憂。


    無極龍族成心尋一凶獸,聞風聲,觀星象,禦時空,可輕易尋到其蹤跡。


    郭盛和露出一臉好奇之色,言道:“不如我們一起去,也可目睹一番鏖戰。”


    井寒清無奈笑道:“你若想去,那你便去吧,我留在這裏,照顧高誌。”


    高誌慘然一笑,誤了井寒清的雅興,心中過意不去。


    宇文君道:“既如此,那便走吧。”


    赤元帶著幾位年輕人橫渡虛空而去。


    一座不高的懸崖之上,郭盛和與武宓均有些意外,以為冥沌所居之地,必是滿目蒼痍的嶙峋絕地,然而此間山河,錦繡壯麗,夜色迷人,夜風溫柔。


    山勢平緩,植被豐茂,林中有不少麋鹿慢悠悠的走著。


    山澗裏溪水潺潺,諸多區域,生長著奇珍異草,其美妙可與夢都府比肩。


    武宓無奈的歎息道:“這裏山勢蜿蜒而平緩,風水上佳,冥沌乃凶獸,竟會選擇這樣的地方,著實令人意外。”


    郭盛和附和道:“在這裏開戰,也會摧毀了這裏的精致景象,想來有些不值。”


    一旁的張本初一臉尷尬,欲言又止。


    赤元微微撥開山野裏的迷霧,一尊冥沌出現在了羊腸小道上。


    冥沌,體型若黑豹,瞳孔呈四方之狀。頭生山字形棱角,生有雙翼,蛇尾,末端有蠍刺。


    這尊冥沌的四方瞳孔裏閃爍著赤金光火,蛇尾之上龍鱗密集光耀,隱約折射著月光,那頭頂之上的山字棱角蒸騰著符文,似是一團微妙的永恒光火燃燒。


    雙翼舒展,亦有鱗片附著,鱗片之上有奇異的紋絡微微閃爍著瑩瑩之光。


    赤元大袖一揮,形成一方場域,將冥沌禁錮在方圓十裏之內。


    冥沌瞬息察覺,轉身望向了宇文君等人這裏。


    目露凶光,一道璀璨的長虹激射而來,照亮天宇,氣勢如龍。


    宇文君單袖青龍暴掠而出,與此道長虹對衝,轟然一聲激蕩出燦爛的真元氣浪,青龍解體,灑落無數青光。


    “該你了。”宇文君提醒道。


    張本初沒有絲毫猶豫,亮出破荒聖器從懸崖上縱躍而下,疾衝而去。


    赤元微微動念,將這尊破極境界的冥沌壓製在大黃庭初期。


    張本初如今戰力可圈可點,同階一戰,可同張本初攖鋒者人族不過二十人。


    可他還未到同階無敵。


    這尊冥沌僅是眼眸射出一道長虹,雖是傾力一擊,但也抵消了宇文君的單袖青龍,其實力可想而知。


    嘭!


    張本初悍然落地,與冥沌對峙。


    “我欲降服你為坐騎,今日一戰,生死勝負一並分了。”


    冥沌的眸子裏閃耀著野性的光輝,看張本初,若猛虎看羔羊。


    一觸即發!


    張本初奮然蹬地,衝步向前,先是單手握住破荒,刺向冥沌的眉心要地,破荒之上,萬鈞之力蟄伏,往前一點,虛空驟然一滯,無窮暗勁激蕩開來,近前的花草驟然拔地而起飄蕩四方。


    冥沌速度更快,微低頭,避開這一擊,四肢加速,頃刻之間殺至張本初近前,張開血盆大口直逼張本初咽喉要地。


    無絲毫試探,其吼聲如雷火,令張本初雙耳一陣悶痛。


    攻勢太快,張本初迅速運轉雲龍步,險而又險避開要命一招,剛欲抽身後退,冥沌長尾若神龍擺尾,怦然一聲抽向張本初胸口。


    其速可比光火,其勢可比龍蛇。


    張本初頓時雙手握住破荒,橫推於胸前,與其正麵相持。


    轟!


    巨力若山洪暴發,張本初頓時倒飛了出去,握住破荒的雙手亦是一陣發麻。


    然冥沌這般硬撼破荒聖器,其尾部亦是一陣劇痛,齜牙咧嘴,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聲,雷火轟轟,似是要掀翻了此間山河。


    懸崖上,遠距離觀戰的幾人表情耐人尋味。


    武宓幽幽言道:“便是我與這尊冥沌同階一戰,也得費一番手腳,不知本初弟弟該當如何啊?”


    郭盛和見此情況,略微估計了一下,若無破荒這般神器加持,僅憑他的山海巨劍,與冥沌一戰,即便他贏了,也是極其慘烈的下場。


    不過他更覺得,憑他一己之力,與冥沌同階一戰,必是兩敗俱傷,他更會處於下風。


    張本初手中破荒聖器,彌補了他戰力不足的缺陷,可究竟彌補了多少,也並未水落石出。


    宇文君笑道:“起初他想要試探一番冥沌,怎奈何冥沌並未將他放在眼裏,此刻他也知曉他究竟麵對的是何等凶獸。”


    “當不會大意了。”


    張本初在雙龍山絕地修行過,自悟過,體內孕育出了混沌法則,致使他的真元體係也與常人有所不同。


    然他體內的混沌法則羽翼未豐,隻是雛形。


    真實戰力究竟如何,宇文君也不好把握,昔日從北方遊曆至恒昌宗,中途遇見了位破極高手,手握破荒拚死一戰拿下了對方,可宇文君也並不知曉那位破極高手究竟有幾分成色。


    今日一戰,大致是可判斷出張本初的極限在何處了。


    冥沌發狂,頭頂山字形棱角發出劇烈的轟衝之音,一道約莫水桶粗壯的金色雷霆悍然激射而出,方圓十裏內地動山搖,虛空顫栗。


    張本初盡量恪守心神,他在妖域經曆過無數次生死搏殺,這等場麵他很熟悉,也有一絲陌生,陌生在於他從未與這等凶獸戰過。


    這一次直接放棄了手中破荒。


    曲臂撐腰,雙臂交叉胸前,體內真元洶湧澎湃,雙拳同時出擊,兩道青金拳印迸射,繼而在半空中合二為一,凝結出三丈高大的青金山體,山體之上,真元閃爍呼嘯,如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轟隆隆!


    金色閃電與這座山體對衝,若雙虎相遇,開始互相蠶食。


    錚錚錚!


    轟轟轟!


    有劍鳴之聲衝蕩,有大道之音響起,交織出燦爛的光火雷電。


    嘭!


    兩道截然不同的真元仍未釋放,反倒是互相吞沒了彼此,方圓十裏的月光在這瞬間裏暗淡了些許。


    冥沌快衝而來,張本初亦是拿起破荒迎擊而上。


    猛獸淩空躍起,探出前爪,欲撕裂這片夜色。


    張本初蹬地而起,雙手握住破荒,向前砸擊而下。


    誰也沒留後路,冥沌眸子裏凶光閃爍,一往無前。


    當!


    若黃鍾大呂衝擊歲月。


    巨響令大地沉淪。


    破荒砸擊至冥沌頭頂的山字形棱角之上,氣勁長虹迸射四方。


    冥沌頭頂浴血,然而仍舊傾力向前,欲橫推一切。


    張本初雙臂之上崩裂出多道深可見骨的血槽,其虎口徹底離開,湧出大片血水,染紅了破荒。


    冥沌傳來的巨力,令張本初節節後退,腳下劃出深約兩寸有餘的溝壑。


    張本初渾身浴血,咬牙死撐。


    這般角力,張本初毫無疑問處於劣勢。


    眼看冥沌即將衝破張本初防線,後者猛然間縱躍而起,索性直接棄掉手中破荒,雲龍步催動到極致,瞬間騎在了冥沌身軀之上。


    接著,雙拳徹底變成青金色,炮錘之力連綿不絕,向冥沌頭頂砸擊而去,拳頭如雨點般密集,拳勁層層疊加。


    冥沌頓時仰天長嘯,發出了刺破天穹的雷火爆鳴之音。


    然張本初催動渾身真元,孤注一擲,拳勁越來越重,拳速越來越疾,便是冥沌也低下了頭。


    後方尾部猛然回旋刺來,其尾部蠍刺噗的一聲紮入張本初後脖頸,當即血花綻放,張本初整個人為之一凝。


    絲毫不顧後方,猛咬舌尖強行提氣,不遺餘力用自身精血提煉真元,炮錘仍舊連綿不絕,宛若浩蕩奔流的青冥大瀆般。


    一浪勝過一浪,一浪疊加一浪。


    硬撼到底,不留退路。


    拳勢之中,隱約有槍勁迸發,巨力已逐漸滲透冥沌頭頂。


    冥沌劇烈扭轉身軀,企圖擺脫張本初,然張本初雙腿若鎖鏈,死死扣住冥沌腰肢。


    後方尾部再度一刺而來,瞬息命中張本初腰椎中央之地,迸射出大片血水。


    遭此重創,張本初麵目猙獰至極,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泄憤過後,再度一咬舌尖,強行提氣,雙拳仍舊不停落在冥沌頭頂。


    砰砰砰!


    若戰鼓激蕩,衝擊萬裏山河。


    此時此刻,冥沌已承受了張本初五千多拳,前身不受控製的開始下沉。


    後方尾部再度來了,這一次直刺張本初右腿膝蓋。


    哢嚓!噗!


    血水迸射,形成一道血線,染紅了已沉淪的土地。


    張本初不管不顧,眼神如鐵。


    冥沌尾部再度出擊,這一次命中張本初左腿膝蓋,又是一條血線射出。


    然無論如何,張本初始終如一,像是他第一次從南郡鄉下出發,一路星夜兼程前往皇都般的執著。


    懸崖上,郭盛和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的說道:“以往是我小看本初了,若換做是我,定然受不得如此劇痛。”


    “此刻他渾身中了劇毒,且深入骨髓,他這般殺伐,隻會加重他的傷勢,預計再有五千拳左右,他就得死。”


    “真的不出手嗎?”


    武宓一臉平靜的看著,似是沒聽到郭盛和的話語。


    宇文君輕聲應道:“我也才發現,他體內的混沌法則雖不成熟,可他卻將雲龍步,南疆炮錘以及明炎槍經一同熔煉,他自身就是一尊永恒燃燒的烘爐。”


    “冥沌快要敗了,神醫準備收拾殘局吧。”


    郭盛和嗯了一聲,暗自運轉真元,將自身氣息拔至巔峰。


    嘭!


    張本初一拳落下,震顫大地,一股罡勁以他為中心蕩開,方圓十裏瞬間被夷為平地。


    冥沌伏首,壯懷激烈!


    這顆璀璨將星亦是精元耗盡,伏首於冥沌身軀之上,漫天星光為他披上了一層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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