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半輩子的男人,頭一次見這麽上門求婚的。


    貴族間的通婚是有一個固定流程的,先倆孩子談感情,談合適和,再雙方家長聊結婚,聊合適了,才最終蓋棺定論,你們可以結婚了。


    貝蒙見過小輩直接上門的,最起碼也要帶著禮物,了表心意。


    可你不能帶著槍來啊,萬一真有個不小心哪個死這裏了,算誰的?


    貝蒙心裏算是炸開鍋了,指著普森就問自己女兒:“你看看!這就是你選的男人?我就激了句話而已,就拿槍朝腦袋上打,以後你們能幸福的了?”


    說開槍就開槍,這和瘋子有什麽區別?


    這是做父親的觀點,貝拉反正沒接受,愛意綿綿地看自己男人,這個男人可是為了跟自己結婚願意去死的。


    父母架完全沒有想到同一個地方,關於這點也許不論怎樣都達不成一致。


    貝拉還是有些膽怯地對她老爸說:“反正我是一定要嫁給普森的,爸,請您準許。”


    “不可能!這件事想都不要想!我們家還沒有沒落到可以隨意成婚的地步。”


    貝蒙大發雷霆,撿起桌子上隨便一件工藝品,狠狠摔在地上。


    他這句話觸及到了普森,普森往前走了兩步,感覺下一個舉動就是要打未來老丈人了。


    貝蒙下意識跟著後退,怎麽說對麵這個小年輕手裏還拿著槍呢。


    事情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著,兩個男人四目相對,各自不再選擇退讓,目光炯炯、如虎如炬。


    貝拉忍受不住了,她壓力實在太大,腦子裏那根弦直接崩斷,爆發出一陣尖叫。


    這一嗓子不必貝蒙那聲咆哮弱,等震懾住了所有人,她也管不了了,直接告訴自己老爸真相:“爸,我已經懷孕了。”


    貝蒙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這些接踵而至的壞消息到底為什麽就盯著他不放,他已經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什麽地方得罪了老天爺。


    他腦子裏一團漿糊,脆弱的心髒一陣絞痛,整個人蜷起身子,希望借此緩解疼痛。


    貝拉有心過去攙扶,人剛剛過去就被無情推開。


    “走!都走!”貝蒙爆發出淒厲痛苦的哀嚎,“你們願意結婚就結婚吧,結吧,你們結吧,隻要別再折磨我了,想怎麽樣都行,都行。”


    二等侯閣下無比絕望,眼睛模糊著,世界變成了一片昏暗。


    他真的沒招了,假如這兩個人不結婚,那麽自己和自己女兒的名譽必將掃地,這和普森的父母如出一轍。


    活著,真累啊。


    他痛恨自己女兒不爭氣,也沒辦法,木已成舟,隻能在心底裏發泄不滿,捂著抽動的心口慢慢離開客廳。


    當他最後一步邁出客廳的時候,不知道出於哪方麵的原因,竟然說了一句:“你們好好生活,彩禮我一分都不會少,祝你們幸福。”


    也許還是出於對女兒的愛,或者也許是貴族殘留的尊嚴在作祟。


    這晚,兩個已經正式確立關係的人並肩離開,貝拉心裏不舒服,什麽也沒說。


    既沒有說自己父親的疼痛,也沒有問普森攜帶著槍支這件事,回望一下那個一直以來生活過的地方,以後想再回來難了。


    貝拉跟這個家的關係算是名存實亡,和老爸的關係沒有決裂也差不多快了。


    沒有馬車接送,也沒有仆人跟著,偌大個王都,總有種無處容身的感覺。


    有那麽一瞬間,她非常痛恨普森,到骨子裏那種仇恨。


    轉念一想也釋然了,都無所謂了。


    那些堅持和決斷,總在人心裏的某一刻發揮出與自身想法不同的功效。


    唯有後悔方能解釋一切。


    這兩個人去了普森外婆家裏,也是普森主要居住的地方,靜悄悄去的,誰也沒有打擾,並且是分開床睡的覺。


    後來,王都又發生了幾次針對貴族的襲擊,這樣便完全排除了仇殺和情殺的言論。


    分明,這個神秘人就是衝著貴族來的。


    原本人心惶惶的王都,稍微清淨了一些,剩下那些害怕的都是貴族。


    宵禁開始了。


    還有一件宵禁後不得不講的事情,大表弟服刑結束,被神乎其神地編入炮兵團。


    收到調令的那一刻,大表弟心裏涼涼的,他認為不能衝在最前麵大殺四方,那簡直是一種侮辱。


    他出來的第一天,還沒去給幾個新朋友道喜,直接拿著調令去爭辯,強烈要求編入步兵團。


    反正就不去幹炮兵,實在不行回騎兵也是可以的。


    可惜的是,他去司令部後,別說司令本人的麵了,連大門都沒讓進去。


    著急忙慌之下,他又去了大表哥餘漣那裏。


    餘漣正等在王宮接受新的工作安排,大表弟等在王宮外,幾個衛兵是給煙不抽,說話不答。


    王宮內。


    國王正在換衣服,這是他每天必須做的幾件事之一。


    王後一邊坐著品著茶,隨隨便便嘮家常:“聽說了嗎,貝蒙家地大女兒要出嫁了,明天舉行婚禮。”


    “嗯,是和餘漣吧,沒聽這小子說過。”國王任由侍從換著衣服,“上次他們不是來過嗎,貝蒙那個女兒挺不錯的,適合餘漣。”


    王後品著茶笑,非常得意地說:“您也有弄錯的時候,不是和餘漣,是一個叫普森的軍官。”


    國王聽了美滋滋的,也不換衣服了,陪著王後坐下就問:“看他們不是挺好的嗎?這什麽情況?快,給我講講,是不是餘漣這小子把人家甩了?按理說也不能吧,餘漣不是這樣的人。”


    “你看看你,哪還有個一國之君的樣子。”王後掩麵嗤笑,“具體怎麽樣我也不是很清楚,聽幾個太太說過,好像是貝蒙那個女兒把餘漣甩了,反正呢,現在風向一邊倒,都說貝蒙那個女兒的不是。”


    國王頻頻點頭,稍微思考一下便得出了結論:“應該不隻是這樣,想想吧,現在餘漣和我的關係,輿論一邊倒也是正常的。等會兒,我可要好好問問。”


    “八卦。”


    “八卦就八卦,國王也是有好奇心的。”


    國王話罷再回去更換衣服,催促侍者們快一些。


    王後放下茶杯問道:“聽說穀地那邊情況不太妙,已經打起來了對嗎?”


    “別問,你就和太太夫人們搞好關係就行,國家大事一句都不要問。”


    “行了行了,王後就不能有點好奇心?”


    穀地是先前來王都求軍事援助的那位一等侯的封地,位置大概在王都的南方,因盛產穀物,所以稱之為穀地。


    國王衝王後傻樂,換好衣服後快走幾步出更衣室。


    會客廳那裏,餘漣正在等著,這裏麵的陳設早看膩了,所以也不會盯著牆上的畫看。


    國王進來後支開隨從,一個箭步過去,抓過餘漣的手說:“快給我講講怎麽回事?”


    餘漣鞠躬,趕緊匯報情況:“稟陛下,穀地的戰事並不吃緊,根據回報,我軍大勝。對於暗殺貴族……”


    “不是說這個。”國王這個好奇啊,“打死了幾個鬧事的,他們也能說是大勝,我問的是你,你怎麽沒和貝蒙的女兒結婚?”


    餘漣怔怔地站著,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挺突然的。


    “這個……這個……”


    他支支吾吾的,根本講不出來,因為他自己也沒弄明白怎麽回事,貝拉從訂婚到結婚速度真的有夠快,不給人絲毫反應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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