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麽會來到這裏?您不是在南方嗎?”


    “先不要多問,等一下再說這個,現在,你聽好了。”


    左藍洋溢著熱情,緊緊勾住台郃的肩膀,兩個人看上去關係無比緊密。


    他麵不改色的說著:“太輝人晚上會高度戒備,他們最疲乏的時間是清晨太陽升起之後。你們往屍體上投擲火把,讓大火把衣服和肉體全部點燃,過量的煙霧可以作為天然的掩護。趁著他們疲倦和煙霧,你們就能快速拿下王宮。但是有一點要注意,過高的溫度會點燃火藥,所以要等火焰燃燒充分,子彈走火之後,根據風向發起進攻。”


    向篤正在旁聽,這一係列的計劃說出來後,他本能感受到脊背發涼,如此缺德的方法真的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


    整個演說過程,左藍自始至終都是在老友重逢的微笑著。


    而台郃也在思考可行性,方案實施起來不困難,也是最好的減少傷亡的辦法,可是實施起來一準不順利,這涉及到倫理。


    人都願意入土為安,利用已經犧牲的士兵做這種事,那些還活著的人是很難同意的。


    左藍能看出來猶豫,他說:“這很難接受對吧?不過比起讓更多的人犧牲和戰鬥的失敗,有些事還是可以接受的,總好過用活生生的民巴擋槍子吧?你們不還對大樂的平民展開過炮擊嗎?那邊那個衛隊的家夥是你們的指揮官,他應該會接受我的提議的。”


    向篤快要聽不下去了,這種事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也逾越了他道德的底線,完全不可接受。


    反倒是台郃一直在考慮如何去具體實施,因為在眼下,這真的是距離成功最近的方法了。


    並且,他本人放在第一位的永遠是他的士兵,還活著的士兵。


    “我去說!”


    下定決心,台郃咬牙點頭。


    向篤本來是打算給排長認錯的,隻是排長沒心情理會,而是找上了正在激烈爭吵中的兩個人。


    請二位長官到了屋內,台郃把計劃和盤托出。


    從院子裏就能聽到先遣連長的暴喝:“不可能!絕對不行!想都別想!”


    向篤已經不敢造次了,他的特殊身份使得他一定要小心謹慎。


    湊近左藍,他問:“能行嗎?我聽著連長正在罵呢。”


    “放心,他會同意的。”


    “為什麽?”


    “想知道?就不告訴你。”


    左藍玩味的表情並沒有令向篤有絲毫不快,反而有些喜歡這一類笑容。


    可能是無聊了點,左藍就願意拿向篤打發時間,他問道:“老布可不是好惹的,你想過以後如何麵對他嗎?”


    “隱忍。”


    “隱忍就對了,隻有隱忍你才能繼承他的遺產。他活不了多少年的,而且膝下無子,就一個閨女,每天當寶貝捧著,雖然他根本捧不到。”


    “我不是在這個意思,可亦特別純良……”


    “我也沒說這個意思啊?那可是使女,你打算娶使女嗎?我的意思是老布膝下無子,你快過去認個幹爹,我以為你明白的。”


    “不想和你說話,你已經是他們的座上賓了,我就先回去了?”


    向篤掃視了幾個士兵,昂首闊步的就要走。


    可左藍又說了一句:“我可是救過你們排長,能給你求求情的。”


    “你救過我們排長?淨吹牛。”向篤眉頭一皺,“你怎麽知道那是我的排長的?我沒告訴過你吧。”


    “你瞅你看見他時的那個熊樣。”


    “你!”


    向篤發現自己不是這個人的對手,三個自己綁在一塊也不一定能在嘴上勝得過左藍,便賭氣走了。


    在院子內等了十多分鍾,先遣連連長衝進院子,一邊叫嚷一邊出門:“這是你們主張的!此時我一定會上報的!”


    那吾快走幾步追趕出來,小碎步緊緊跟在連長後方:“消消火,都是為了皇帝陛下……”


    好話說盡,一直送出去十多米才返回。


    左藍看著台郃灰頭土臉的走過來,後者歎口氣說:“這下好了,我把我們連長得罪了。”


    “沒事,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他以後會感謝你的。”左藍擺擺手,“隻要活著的人感謝你不就好了?何必在意去死人的目光?”


    “我聽不太懂。”


    “我也不懂,很多時候我是聽不懂自己說出來的話的,習慣就好了。”


    “那我們接下來要休整一個晚上了,準備明天的進攻。”


    台郃說罷準備離開,好像已經不在乎左藍為何到此了,有更大的事情占據了他的內心,占據的應該算是道德的譴責。


    看著台郃要走,左藍神秘的說道:“我再給你說一個好辦法要不要聽?”


    “好辦法?”


    “是的,絕對是好辦法。”左藍指著王宮方向小聲說,“準備好你們的旗子,明天把太輝人的旗子丟下換上自己的大旗,當旗子升起來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會轉變為士氣。包括你們的犧牲,也包括那個缺德的進攻方案。”


    台郃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如果處理得當,士兵們不僅不會譴責他,還會更加樂意去奉獻,他都能想象到旗子升起來的那一刻,純潔的戰士們內心的衝動。


    “先生,您當真是一個魔鬼。”


    這是台郃對左藍中肯的評價。


    第二日佛曉,駐守在王宮內的贖罪軍驚訝的發現,他們的對手用大量的火把丟到屍堆之上。


    火焰迅速燃燒,加上人衣服上的潮濕,很快,火和煙霧同時沸騰。


    疲憊的贖罪軍揉著血紅的眼睛,他們看著煙霧逐漸遮天蔽日,聽著子彈被火焰炙烤到隨地射出,聞著烤肉味的香氣四溢。


    內心展開了劇烈的爭鬥。


    清晨的微風向西吹,帶著煙霧一起覆蓋。


    台郃率領已經集結好的隊伍貼著煙霧的西側匍匐前行。


    贖罪軍根本看不見他們的對手身在何方,隻有盲目的去射擊,而台郃帶領的士兵恰好躲過了掃射扇麵。


    當兩方終於看到彼此時,距離隻有短短的二十米。


    “衝啊!”


    一聲令下,士兵們從地上爬起,頂著機槍的火力衝鋒。


    而二十米的距離一閃而過,機槍手未能成功阻擋,也不可能阻攔。


    士兵們迅速撲進王宮之內,兩方人馬在內部展開對決。


    槍聲淹沒了一切,身處在後方的軍官和士兵隻能看到煙霧和聽到槍聲,他們迫切的等待著。


    而隨著一聲哨子吹響,隱藏著的第二梯隊同樣撲向他們的目標,王宮內戰成一團。


    也是第二梯隊殺喊聲傳來的那一刻,那吾心裏的石頭落下,他知道期待已久的勝利即將到來。


    衝在最前方的還是台郃這個排,餘漣身後背著卷好的旗子,他配合大壯還有排裏的其他兄弟清洗了一樓的每一個房間。


    彼此最大的阻礙,是贖罪軍反應過來後布置在二樓樓梯口和走廊上的機槍,這些地方形成了一夫當關的局麵,給進攻方帶來了不小的困難。


    憑借對王宮的熟悉,餘漣從下而上解決了布置在樓梯口的機槍,幾發子彈穿過木頭精準的穿過了樓梯口的木頭。


    而走廊內布置的機槍是最麻煩的,餘漣帶著大壯從窗戶繞出去,成功迂回到了機槍的後方。


    這場旅行極度危險,稍有不慎就會有從窗口跌落的風險,好在樓層不高,也增加了餘漣的勇氣。


    槍火密度越來越小,遮天蔽日的煙霧也隨著進攻的持續而變弱小。


    在後方的軍人可以看到王宮上層建築時,他們發現有兩個士兵爬到了王宮頂部。


    餘漣拔出卷好的旗子,大壯把太輝人的旗幟丟到樓下的大火中。


    下一刻,但凡能夠觀察王宮的所有人,無一例外看到了兩個士兵將近衛軍鮮紅的旗幟插在了王宮之上。


    所有參與其中的,不管是軍人還是平民,都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這歡呼震天動地。


    還有人潸然淚下,那是感動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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