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廂房內,黃知羽與林裹兒並排而坐,楊千頁坐在他們兩個小娃娃對麵,雙手撐向天頂,不斷有細細碎碎的血絲自門縫、窗縫外溢入,鑽入他的雙掌之中,楊千頁擄來了他們二人,也不說話,隻躲在黃知羽家的小院落內運功調息,嚇得對麵兩小不斷在組隊頻道裏扣字。


    “一會兒我掩護你,你翻窗而走!”


    “不,我們一起上,他肯定想不到我們都是六品的身手,出其不意,殺了這個老東西。”


    “你虎了吧唧的幹什麽,這老妖怪至少三品起步,聽我的,他的目標應該是你,不會奪舍我的。”


    “你憑什麽這麽自信?”


    “他師妹不就是那個楚青蟬嗎,肯定要奪舍你好和她師妹打配合,就像我們一樣組隊啊!”


    “萬一,萬一是你呢?”


    “你先逃,後麵若發現我言語不對,又不能在組隊頻道裏和你講話,便出手殺了我。”


    “我不!與其這樣,不如死在一起!”


    “你怎麽就這麽固執呢!”


    “呼!”


    楊千頁呼出長長的一口氣,氣息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他再一收,滿屋的血腥氣重歸他口鼻之中,兩小驚駭連悄悄話都不敢說了,這老東西功力之高,一呼一吸竟有如此規模,著實讓他們升不起對抗的心思。


    楊千頁睜開眼看向麵無人色的兩個娃娃,胡子一翹,笑道:


    “小小年紀,沉迷女色,忘了你鐵師父怎麽著的道了?”


    黃知羽屁股朝前挪了挪,用半個身子擋住林裹兒,絞盡腦汁道:


    “楊尊若要殺人,殺我便是,何須對一女娃兒大呼小叫?”


    “嗨!沒有你師父半分本事,倒似你師父一生倔強,真是找對人了。”


    “你啊,愚笨,老夫若要殺你,又何必帶你二人出那龍潭虎穴,牢固觀女娃娃天資聰穎,骨骼驚奇,又有練武天份,可以繼承老夫的衣缽,才特意為你救下她,好讓你以後也有個伴兒,不似老夫般,雖為尊者,到老孤苦一生,連個親生小子都沒見過。”


    對於楊千頁的話,兩小一個字都不信,話說你個老光棍不是還有楚青蟬嗎,你現在想起來孤苦一生了,怎麽不和你那好師妹共結連理,開花結果......林裹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手顫抖著拽住黃知羽的夜行衣後背,滿臉驚懼地盯著不懷好意的楊千頁。


    她現在確定,楊千頁的目標是黃知羽,不是她,因為奪舍了她,他又怎麽和楚青蟬那個小騷貨雙宿雙飛。他總幹不出來兒女共侍一夫這種變態的事情來吧?


    “此乃老夫血樓絕學,今日便贈予你了。”


    三本血紅色的線裝秘籍被血絲拖著落在林裹兒跟前,林裹兒不敢接,黃知羽連忙拱手,雙眼死死地盯著楊千頁道:


    “楊尊受了多重的傷?”


    “哈哈哈哈!”


    楊千頁拍腿笑道:


    “說你傻吧,有時又聰明過頭了,無錯,老夫時日無多,南宮世家的小崽子才借此向老夫下套,絕世天才啊,老夫不能裝作看不見吧,哎,可惜相見晚啊,罷了,小子,記得老夫的教誨吧,未至尊者,不可破身,否則後患無窮。”


    “謹遵楊尊教誨。”


    黃知羽附身拜倒,抬頭時,楊千頁已沒了蹤跡,他扭頭朝著癡傻的林裹兒問:


    “什麽身法?”


    “......一片片血色的碎紙從他身上剝落,我不知那是什麽身法。”


    二人收好那三本血色秘籍,就聽門口又輕輕的叩門聲,隻聽陳訓的聲音在外響起:


    “楊尊,睡了嗎?”


    黃知羽連忙過去拉開門閂,陳訓一見兒子開門,連忙湊過來拆內張望,隻見一漂亮的女娃正捧著三本書不知往哪裏藏匿,哪有楊千頁的半分影子,他連忙提著燈籠進來,關上房門,拽著黃知羽問:


    “楊尊呢,我剛剛附耳聽著是他老人家的笑聲啊。”


    “走了。”


    “那她是?”


    “聖境山林裹兒,絕世天才,楊尊親手的弟子。”


    “哎喲喂。”


    陳訓倒吸三口涼氣,哪個身份都不得了啊,這位現在可是燙手山芋,放自家這裏不是惹禍嗎?


    “楊尊怎麽把她帶到這裏來了?”


    “楊尊說我童養媳賣了,還賣虧了,看我一家人怪可憐的,就再給我找了一個。”


    陳訓的燈籠掉在了地上,連忙彎腰撿起來,魔寇楊千頁,邪魔外道,行事往往不循章法道德,還真有可能幹出這種事情來,陳訓打著燈籠去看,林裹兒羞紅了臉捧著三本書走過來,稍稍矮了矮身子道:


    “師命難違,裹兒見過公公。”


    “哎哎哎,早了,太早了,裹兒啊,你這怎麽被楊尊帶過來的啊?”


    “師尊一路殺上聖境山,天使緹騎三大宗門皆不可擋,就這樣一路施展輕功將我帶了過來。”


    “我的娘親呐!”


    陳訓頭發炸起,這楊千頁也太不靠譜了,這叫他陳訓怎麽藏下林裹兒?誰知林裹兒卻將那三本秘籍遞給黃知羽道:


    “知羽,你學會了教我啊。”


    “好!”


    “好什麽好,禍事了,禍事了,等等,我得想想,怎麽安排裹兒合理地出現在蘇山縣,楊尊這麽自在的人,定然會將秘籍交給裹兒手上,不可能什麽都沒有便放過裹兒,所以,這三本書羽兒你不能拿。”


    見陳訓大腦飛速運轉,不斷在北廂房內踱步,然後一把奪過黃知羽手頭的三本秘籍塞回裹兒手中,對裹兒囑咐道:


    “我知道你們聖境山的一處秘密據點,我將你送工去,你將秘籍上交,相信大叔,你留不住這東西的,而起這東西是個禍害,留著對你沒什麽好處。”


    林裹兒點點頭,捧著三本書就跟著陳訓出了門,冷秀手裏提著一根擀麵杖守在院落門口,看著陳訓領著兩個小娃從北廂房裏出來,連忙上前詢問:


    “哪裏來的娃娃?”


    “楊尊為羽兒找的媳婦。”


    “婆婆好。”


    “哎喲,我的心肝喲!”


    被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娃甜甜地叫了聲婆婆,絲毫沒有矯揉造作,不情不願,這身情真意切的婆婆直接讓冷秀破防,見她手中捧著三本厚重的紅書,連忙上前替她拿,還怪罪陳訓道:


    “這麽大人還讓丫頭捧這麽重的東西,懂不懂事啊?”


    陳訓則冷臉旁觀,道:


    “楊尊的弟子,聖境山林裹兒,絕世天才,那三本是楊尊傳下的秘籍,怎麽,婆娘你想摻和摻和?”


    冷秀那原本堆滿寵溺笑容的臉瞬間煞白,鬆手一把揪住正在看戲的黃知羽的耳朵,厲聲喝道:


    “三更半夜不睡覺,瞎折騰什麽?”


    “......我錯了,娘親饒命。”


    冷秀半是恐懼、半是期待地望著林裹兒跟著陳訓出了院子,又警惕掃了一樣對門黑漆漆的屋子,伸手將黃知羽攆回家中,自己則虛掩上門,透過門縫監視著對門的一舉一動,直到天蒙蒙亮時,陳訓才打著熄火的燈籠回來,一進門,冷秀就焦慮地望著他問:


    “我丫頭呢?”


    “什麽你丫頭?你小聲點,那可是聖境山林家的二小姐,絕世天才,血寇的親傳弟子,就這三重身份,你認為咱家兒子那一條配的上人家?”


    冷秀眼睛一橫,一屁股坐回到炕上,盤腿拍著炕頭道:


    “你說什麽,皇帝的公主都下嫁農家子呢,她難道比公主還金貴不成。”


    陳訓放下燈籠,抽出腰間的葉子煙杆,擦著火折子點燃道:


    “你還真信那些評話裏講的鬼東西啊,皇帝老子的公主哪個不是拿來交換利益的,所嫁之人非富即貴,這世道,就講門當戶對,你呀,就別指著咱們家兒子癩蛤蟆吃天鵝肉了。”


    黃知羽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指著陳訓說:


    “我是癩蛤蟆,你是大癩蛤蟆,我娘是大天鵝,你都能吃上,憑什麽我吃不上!”


    陳訓一陣語塞,心說好像有道理,一旁的冷秀則得意地雙手環抱,給了兒子一個肯定的眼神。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們娘兒兩,不過現在是什麽處境,林裹兒那就是一點就炸的西域火藥,咱家沒那個本錢去招惹的,你曉得嘛,我剛才送她去聖境山那邊,那邊直接炸了窩,連忙派人回山去領法旨,根本沒人敢私自做主。”


    “我明白的,不過事在人為嘛,你不是蘇長龍的間諜知己嗎,不能走走關係?”


    陳訓一臉看傻大姐的表情,磕了磕煙灰,正要與冷秀分說,外麵就傳來邦邦的敲門聲。


    “開門,開門!緹騎老爺們回來了,搜捕欽犯,不得窩藏隱匿,但有線索提前上報,可免罪責,可獲賞賜!”


    冷秀拉開窗欞,就見院外成群的沙彌提著武器在挨家挨戶地清查,她歎息一聲,看向已去後屋取錢的陳訓,這提心吊膽的日子,真尼瑪難熬啊!


    楊尊啊,你老人家去而複返,返而複去的,到底在耍弄於誰,你何時才能徹徹底底地離開蘇山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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