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徹底繳械投降了?”何思蓉問。


    “怎麽可能,我們,我們隻是交換誠意恢複和平而已。”袁月苓滿臉不自在。


    “行,又學一新詞兒哈。”何思蓉嘻嘻笑道,接起一個電話:“喂?……周嵩?啊,她跟我在一起呢。”


    何思蓉把手機遞給月苓:“你家狗子。”


    袁月苓故作不耐煩地接起:“幹什麽啊,雨這麽大,想幹嘛也不能頂著雨出去吧?咱倆又沒車……手機放床上了,靜音,沒聽見!……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掛了掛了。”


    袁月苓把手裏剩下的薯片和手機一起還給何思蓉:“給。”


    “咋了又?”


    “狗子不能吃榴蓮,說聞著味兒就想吐。”袁月苓撇撇嘴。


    “啊?還說不是投降,連舌頭都被人家鉗在手裏了。”何思蓉笑道。


    “狗子也很久不吃辣了,這就叫交換誠意嘛。人家哪有你說的那樣不紳士。”


    “他啥樣,我還不都是聽你說的?沒這事之前,怎麽不見你去交換誠意啊?”何思蓉拉過自己的椅子,麵對椅背坐下:“前些日子,看你愁得都快上吊了,也沒啥辦法幫你開解。忽然吧,這變態就成紳士了,我這忙前忙後的,回來還落一身不是,上哪說理去啊?”她戲謔地說。


    “……”袁月苓神情複雜。


    “怎麽不吱聲了?生氣了?”何思蓉戳了戳她。


    “我呢,”袁月苓搬過自己的椅子,坐在何思蓉身邊,一起看雨:“現在確實是,想盡量認真地,和周嵩處處看。”


    “……真的假的?”


    “與其躲在麵具後麵哭泣,不如挺起胸膛,去享受命運準備的每一道菜。”袁月苓把腦袋放在何思蓉的肩膀上。


    “這不就是既然無法反抗,不如閉上眼睛享受的換一種說法唄。”


    “我不認,最惡心的就是這句話。”袁月苓倏一下把頭抬起來了:“狗子那天自己跟我說,可以先做回朋友的,是我自己沒同意。”


    “我知道啊,所以你始終沒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同意。你又說你沒喜歡上他……”


    “我……不知道怎麽說。從小到大,我都是個感情遲鈍的人,沒喜歡過什麽人。”袁月苓遲疑地說。


    “你……你不會是喜歡女生吧。”何思蓉故作驚恐,帶著椅子往後挪了一步。


    “你終於發現了!小蓉,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啊!”袁月苓大笑,伸手去撓她的咯吱窩,何思蓉也嘻嘻笑著,伸手反撓。


    “別別別,一會狗子又要打電話來了。”袁月苓舉手投降。


    “對哦,你們這種有家室的人真煩。”何思蓉縮回手。


    “周嵩呢,我原來並不討厭他,不然也不會和他是朋友。”袁月苓陷入回憶:“當初他忽然和我告白,其實是我第一次被人告白……”


    “我不信,你這相貌,中學能沒收過情書?”


    “真心沒有,”袁月苓道:“我們那邊對這種事情管得可嚴了,而且大家壓力都特別大,哪有心思……”


    “行吧你繼續。”


    “當時忽然被周嵩告白,我嚇壞了,第一反應就是逃,逃得越遠越好,這輩子都不要再和他說話……”


    “我懂了,合著周嵩就是倒黴,當了第一個炮灰唄。如果他是現在和你告白的話,你應該不會就那麽捂著臉跑掉了吧。”何思蓉說。


    “應該不會。”袁月苓認真地想了想:“如果是現在的話,我應該會和他好好說清楚,然後大家最少還是同學朋友吧。”


    “也可能像對杜鵬飛那樣,風箏他三個月?”何思蓉打趣道。


    “我沒有!”袁月苓漲紅了臉:“杜鵬飛,我是真的……唉,說周嵩就說周嵩,不要再扯別人了好吧。”


    “好好好,少奶奶,你繼續。”


    “我也知道他是喜歡我,才做出那些莽撞的事,但我每次這麽想,就又會冒出一個聲音,告訴我,隻要我對周嵩態度軟化一點點,他馬上就會需索更多,直到要了我的命。


    “這個念頭不像是我的,倒好像……”


    “不是你的,還能是我塞進去的?”何思蓉搶白道。


    “小蓉,你說當初,如果我不是那麽粗暴地對他,他是不是也就不會走極端了呢?”


    “我看這個共生,真的是會影響腦子的。”何思蓉道:“你都開始為他找理由了,還做受害者自我檢討,接下來是不是該……?”


    “可這不是你一貫保留的觀點嗎?”袁月苓揚了揚下巴。


    “但從你嘴巴裏說出來就真……變天了。”


    “怎麽說呢?狗子對我的感情絕對是畸形的,但也姑且算是愛。我也這麽大了,對愛情完全沒有憧憬,也是不可能的。


    “這個人不是我自己選的,也談不上特別理想,但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老天並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利,隻能選共贏還是雙輸。”


    “周嵩長得吧,不算帥,但拾綴幹淨了也算清秀。穿著有點直男,給他打扮一下,應該帶的出去。”何思蓉點評道。


    “這不重要,我不太看顏值的。”袁月苓說:“關鍵是一個人的品性。


    “這是我第一次,認認真真考慮,試著拿出真心和他嚐試的可能性。


    “我……就實話說吧,和他身體接觸的時候,雖然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但是也並不覺得惡心和抵觸。”


    “噫。”何思蓉說。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很照顧我,整體來說,我還是比較自在舒服的。


    “他就像一隻忠犬……隻要我盡力不去想他這兩年的所作所為,就會感覺他其實也沒那麽糟啦。”


    “我覺著,你隻是在拚命給自己洗腦。”何思蓉麵露憂色:“你真的能夠忘記和原諒嗎?你很清楚,這現在看起來像忠犬八公的,上個月還是大野狼呢。


    現在他是不餓,以後你一旦喂不飽他,他是搖尾巴還是咬你就不好說了。將來如果你還是要和他分手,可能會很麻煩……”


    “何思蓉。”袁月苓疲憊地說:“我躲他的時候,你一直慫恿我給他一個機會。現在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試試看,你又……到底幾個意思?”


    “苓兒,我真不是鬧你。”何思蓉吐了吐舌頭:“其實,我也很糾結。”


    袁月苓豎起食指:“如果我選擇做回朋友,隻要共生還在,就不會有什麽根本性不同——無非是個名分問題,以及少一些日常的肢體接觸。


    “但那種超時空的性接觸,依然無法躲避,我也幾乎不可能再去找別人。


    “那麽代價呢?我要怎麽理直氣壯地,要求一個“朋友”陪自己出國留學?


    “假如,你和別人合作完成一個項目,對方卻堅決不拿分紅不領工資,你又怎麽會有安全感?”


    雨開始小了起來,袁月苓站起身來,打開衣櫃找襪子:“好了,我也要出去約會了,你要好好看家。”


    “唔汪!”何思蓉叫道:“讓你家狗子也給我介紹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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