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鬱盼望在船艙寫了一會兒作業,還讓範熙幫忙輔導。


    範熙快大學畢業的人哪還記得這些高中知識,也隻得硬著頭皮上。


    不久後,船隻就顛簸得沒法再繼續書寫,她便撇下範熙,一個人又上了甲板。


    範熙被晃得暈乎乎的,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休息,不知道半睡半醒了多久,忽然被一聲悶雷驚醒。


    範熙起身,從弦窗向外望去,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而船似乎也停了,海麵上除了被一束燈光照亮的區域外,隻能看到深不見底的黑暗。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在海洋的最深處,即使是光也會死去……


    範熙的腦海中浮現出這些中二的台詞。


    “哥哥,你還好嗎?上來幫個忙吧!”


    是鬱盼望的聲音。


    範熙抖擻了一下精神,趕緊爬上甲板。


    鬱盼望身穿救生衣,站在船頂瞭望台上,正用大型探照燈在海麵上搜索。


    船長則正在將一支支魚叉槍裝填好,放在船舷邊。


    範熙抬頭欣賞少女挺拔的英姿,腦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形象。


    “勞拉,是你嗎?……”


    “哥哥,你別站在那看,上來!”


    範熙爬上船頂,鬱盼望順著燈光指向海麵,對著範熙的耳邊大聲的吼:


    “你順著燈光看,看見魚了嗎?”


    範熙攏目光仔細觀察,看到探照燈照亮的範圍裏,海麵下有一些模糊的魚影。


    “看到了,但是看不清。”


    “你盯住個頭最大的,保持它在探照燈的範圍內。”


    “你要去幹嘛?”


    “我要去釣魚了,它好像對我撒的魚餌不感興趣,不肯靠近,剛才船長打了一輪沒中。”


    鬱盼望簡單地和範熙交代了探照燈的幾個按鈕,轉身下了瞭望台。


    範熙盡力操控探照燈,尋找著那條大魚的身影。


    水麵下的魚看起來都大同小異,區分起來十分吃力。


    好在,這條大魚被探照燈照到時,背鰭會映出淡藍色的幽光,而且它的頭部似乎有很多的觸手。


    “大小姐,我們得快一點。”


    船長看到盼望下來,再一次端起魚叉,隨著探照燈的燈光望向海麵。


    “說好的雷暴不會影響到這一帶的呢?”鬱盼望焦急地問。


    “風向變了,喜怒無常才是大海的本性。”這個漢子盯著洶湧的海浪,眼神冷峻。


    “我下去,引近了你再打。”鬱盼望回到船艙,脫掉校服校褲和粉白的運動鞋,穿上潛水服,赤腳穿著白色的小棉襪走出來,把安全繩係在腰上,順著軟梯爬了下去。


    鬱盼望從船舷下去後,範熙從瞭望台就沒辦法看見她了,他隻能一邊努力用探照燈追蹤藍鰭大魚的身影,一邊看著船長拿魚叉槍向海麵射擊。


    一共有六隻魚叉槍,船長把它們全部裝填好後,開始連續射擊。


    船長的手法很穩,但大魚也十分狡猾,好幾次通過突然的轉向,避過了船長的預瞄,讓範熙大感可惜。


    風越來越大了,範熙站在高處的瞭望台,搖晃得更加厲害。


    他想吐,但是又沒有東西可吐。


    看到船長射完所有魚叉準備回收,範熙連忙下了瞭望台,想看看盼望怎麽樣了。


    “你怎麽下來了?魚跑了,上哪找去?”


    鬱盼望從軟梯爬上來休息,範熙正趕到船舷。


    範熙呆呆地望著坐在甲板上的潛水服少女,她的左腿支棱成一個三角,右腿擱在地上,足心衝著自己。


    腳掌前半部分與足跟都成了黑色,隻有足弓還餘一抹白。


    濕濕黏黏的襪子形成幾道褶皺,就這麽,耷拉在她的腳上。


    “哥哥,你在看什麽?”鬱盼望一邊問,一邊下意識地扭動了幾下腳趾,伸手把襪子往上提了提。


    “人家也是關心你,今天夠嗆了,咱們最好現在走,我知道北麵有一個島,可以在那裏避風。”


    船長說話替範熙解圍。


    “不行,就差一點了。”鬱盼望完全不為所動。


    “浪越來越大了,我得去掌住舵。你自己再試試打一輪,這次還不行,真的要走了。”


    船長招呼範熙幫忙,把魚叉重新裝填好,將自己的救生衣給範熙穿上,就回了駕駛台。


    “哥哥,你再檢查一下魚叉,我去拿個東西。”


    盼望沒有再和船長爭執,去了船艙,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手持探照燈。


    “我從這下去,把魚引過來,等靠近了,你再用魚叉射它。要打點提前量,曉得伐?”


    “我剛才看船長打了,我盡量試試看吧。”範熙心裏有點沒底,又不想讓盼望瞧扁,硬著頭皮答應。


    “靠你了。”鬱盼望把探照燈斜肩跨上,再次蹬軟梯爬下船舷。


    範熙這才看清,鬱盼望所說的“釣魚”到底是在幹什麽。


    ……


    ……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千萬別跑了。”


    鬱盼望一隻手緊抓著軟梯,另一隻手舉起探照燈。


    她輕輕褪下一隻腳上的襪子,將赤足沒入海水中輕輕地蕩著。


    海麵上已經騰起了彌漫的霧氣,遊艇鳴著長聲霧號,海浪撞在船體上,碎成一片片冰冷的浪花,打在她的臉上、身上。


    此時正是嚴冬時節,鬱盼望卻好像對這徹骨的寒冷毫無覺察,依舊瞪大本來就很大的眼睛,循著燈光,在翻滾的海麵下,尋找那有著幽藍背鰭大魚的身影。


    為了正義的事業,在驚風駭浪中挑戰深潛海底的危險魔物,這是屬於她鬱盼望自己的冒險,真正的榮耀。


    跟自己走路回家,路遇一個徐捷,那種自欺欺人的冒險完全不同,巨大的興奮感讓她忽略了恐懼與寒冷。


    “盼望,你在幹什麽啊?海水很冷的,你上來一點也能照得到!”


    範熙嚐試著射出兩發魚叉後,從甲板上探出頭來,向她大喊著。


    “我不下來它不上鉤的,你不要分心,看準了你再打啊。”


    鬱盼望有些不耐煩地向上喊。


    “小心,它來了!”


    聽到範熙的驚呼聲,鬱盼望本能地將腿向上一縮,燈光照過去,隻見那抹幽藍從船底冒了出來,然後急速上浮,向著鬱盼望猛衝過來。


    海上的風已經越來越大,船體開始明顯地左右搖擺,鬱盼望雖然快速攀著軟梯向上爬,可由於船體正在向這一側傾斜,自己的身體竟然沒有離開海麵多少距離。


    低頭看去,大魚已經開始了最後的衝刺,藍色的背鰭看不見了,森然可見的,唯有滿是利齒的大口和周圍蜿蜒扭曲的觸須。


    又玩脫了?鬱盼望閉上了眼睛。


    啪!


    魚叉槍響起,一發魚叉貼著盼望的身體,閃著寒光刺向大魚!


    大魚受到驚嚇,甩了一下頭,勉強避開,又潛入烏黑的深水。


    “盼望!你沒事吧?”範熙探出頭,語氣中滿是焦急。


    “沒事!保持這個狀態,就差一點了。”


    看到範熙似乎找到了使用魚叉的竅門,鬱盼望喜出望外,調整探照燈再次在海麵上搜尋。


    鬱盼望本以為又要跟它周旋一番,沒想到這一次,大魚連同它身邊簇擁的小魚群,都如同聽到了號令一般,從四麵八方聚集到自己身下的水域,擠成了一團。


    “哥哥!好機會!”鬱盼望一邊向上高喊,一邊用探照燈鎖定目標。


    啪!


    一發魚叉射下來,射穿了兩條小魚,刺進了大魚的後背。


    大魚翻了個身,想要逃走,卻又被大量的小魚所阻礙。


    啪!


    又是一發,正刺穿大魚的腦殼。


    “打得不錯!哥哥,把魚拉上去,別用手碰它,有毒。通知船長,我們撤。”


    鬱盼望無法抑製自己的興奮,如果不是眼下海裏還有這麽多小魚聚集,她簡直想……


    等等,為什麽這些魚還在聚集?


    鬱盼望想順著軟梯爬上去,卻感覺左腿一點力都使不上。


    海浪打在身上,從身體左側傳來令人窒息的劇痛。


    她低下頭去檢查,左腿大腿外側的潛水服,潛水服下的皮膚和肌肉被什麽東西劃開了,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裏湧出來,大朵大朵滴在漆黑的海水裏,然後被魚群分食,消失不見。


    鬱盼望抬頭看向船舷,本來應該是攀幾級軟梯就能上去了,現在卻覺得很遠。


    一陣劇烈的困意襲來,視線開始模糊,她很熟悉這種感覺。


    每次在夢中冒險遭遇失敗時,隻要保持平和,放鬆心情,很快就能回到自己安全舒適的臥室,這一次也不例外吧?


    落入海水的一瞬間,巨大的刺激讓她略微清醒了一些。


    這次,恐怕是真的翻車了。


    爸爸,媽媽,我對不起你們。


    你們親自給我挑的好女婿,他,殺妻證道了……


    ++++++++


    光明之山的一些閑聊:


    主角其實隻是一個普通人,共生並沒有給他帶來實質上可以做點什麽事的能力。


    鬱盼望的出現,很大程度上是一個巧合,在她出現之前,解除甚至連正確認識和理解共生是怎麽回事,都是一件非常缺乏可操作性的事。


    鬱盼望隻是一個15歲的孩子,雖然她人很善良,家裏也很有錢,還有信仰宗教,但是這些都無法證明她能正確判斷事態或者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以上都是客觀事實,但是,同一個事實看在不同的人眼裏就會有不同的傾向。


    女主認為驅魔是一件大事情,應該把其它的事情都放在一邊,自動忽略了鬱盼望可能隻是紙上談兵,驅魔可能隻是白費功夫,忽略了無論驅魔成功與否日子都還得過,忽略了自己在驅魔這件事上,其實什麽忙都幫不上。


    學生會的勾心鬥角和安裝空調,這些玩意的確是生活中的小插曲,但是普通人的生活就是由這樣一個個說重要也不重要,說不重要又還是要做的事情層層疊疊起來的。


    男主是一個在許多事情的處理上比較幼稚的人,這一點從一開始就很明顯了。


    他在那個會上出頭去頂這個事,並不是有什麽成竹在胸的大計劃,而是單純覺得自己應該這麽做。


    他對驅魔的態度是曖昧的,因為他內心不安。


    如果驅魔成功,共生解除,那麽他和她的關係將會去向何方?


    雖然兩個人就這個話題談過好幾次,但是誰都知道,這種事,承諾是沒什麽意義的。


    女主顯然是對驅魔十分熱心的,她越熱心,男主就越不安。


    驅魔他一樣什麽忙都幫不上,空調這件事,是他眼前唯一能夠去做,並且符合他們共同利益的事情,他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個心理支撐,支撐他讓自己相信,隻要這件事自己可以辦成,就算共生解除了,女主還是會願意和自己在一起,盡管這種想法並沒有任何依據。


    女主也是一樣,她把驅魔當成了自己的心理支撐,好像隻要驅魔成功,她生活中所有的困難和麻煩都會跟著魔鬼一起煙消雲散。


    其實,並不會的。


    能力所限,又要為上架存稿,更新的確比較緩慢,讓大家難受了。


    每天更新這麽細碎的2-3k字,可能會讓大家覺得,日子過了很久,為什麽男主還在隱瞞這種小事,為什麽劇情還沒有什麽推進。


    其實,從女主住院到現在,滿打滿算,才3天。


    學生會開會,是“昨天上午”。


    不要著急,新的風暴已經在聚集,這個周末,會有大事發生。


    很快,所有主角、所有故事線都將交匯在同一個地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和校花共享血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熙雍光明之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熙雍光明之山並收藏我和校花共享血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