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嵩騎電瓶車回家的路上,手機在褲袋裏振動起來。


    “喂?”周嵩用腳刹住車,從褲兜裏掏出電話:“你已經到了?你稍微等我會,我馬上就到!”


    馬上,指半個多小時。


    周嵩趕到位於沙川的別墅,抬頭望見鬱盼望背著手站在別墅門廊的台階上,看自己的眼神寫滿了“你禮貌嗎?”


    少女穿著過膝的藍色牛仔連衣裙,配白色的t恤,這麽熱的天居然還是長袖。她的腳上穿著三葉草的運動鞋,純白的運動短襪勒住腳脖子,很緊實。


    一位黑衣墨鏡的保鏢站在她身旁,給她打著一把粉嫩的小傘。


    那副凜冽的神情,讓周嵩想到了他們在“光頭麻辣燙”的初次會麵。


    “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周嵩停好了車,連連作揖,和少女賠笑道歉。


    鬱盼望把兩位保鏢留在車裏,換上袁月苓的拖鞋,自顧上了樓,推門進入周嵩的房間,坐在電腦椅上,轉了一圈。


    周嵩打開空調,調到最低溫度,又去冰箱裏拿出冰好的西瓜,切了半個端上來。


    “你穿這麽多不熱嗎?”周嵩把西瓜和調羹遞上去,讓她挖著吃。


    “不熱。”少女言簡意賅地說,然後挖了一大勺西瓜送進嘴裏,心情愉悅了一些:“我一直這麽穿。”


    真好,周嵩心裏暗想。


    “看夠了沒有?”鬱盼望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


    “看夠了就學習吧。”鬱盼望拉開自己的書包拉鏈,拿出一本本書。


    看著鬱盼望冷若冰霜的俏臉,和那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周嵩有些納罕,又有點失落。


    “到底怎麽啦?”周嵩忍不住又問道。


    “昨天晚上,你又欺負我代女了吧?”鬱盼望抬了抬眼皮說。


    “那怎麽能叫欺負呢?讀書人的事情,能叫欺負嗎?”


    “那就讀書!”


    ……


    手機裏有袁月苓的幾十條留言,周嵩快速掃了一遍。


    首先是抱怨她身體的疼痛,指責周嵩的粗暴。


    然後是說搞到夜裏2點讓她整個人都不行了,以後除非周末,12點前必須睡覺。


    再來是和周嵩說今天組裏又新來了一個新設計師,那小姐姐怎麽樣怎麽樣。


    陸仁賈今天像吃錯了藥,為一點小事對組員們大發雷霆。


    辦公桌上被換了新的盆栽,袁月苓很喜歡,發來了照片。


    袁月苓還說她喜歡花。


    再來是一條社會新聞,母親擔心22歲的女兒謀害3歲的弟弟,將其殺害,僅僅判了5年。


    袁月苓對此情緒激動,大加抱怨。


    最後一條是“狗子,我今天給你發了很多留言哦,現在我要專心工作了,想我就給我發消息吧。”


    周嵩覺得雖然有些刻意,但也挑不出什麽毛病,心下覺得滿意。


    發這麽多信息還有空跟鬱盼望告狀,看來她也沒先前說的那麽忙嘛。


    剛回了幾句,手機就被鬱盼望沒收了。


    ……


    ……


    窗外知了聒噪的叫聲被厚厚的玻璃隔離,變得稀薄,混合著臥室裏空調的嗡嗡聲,令人煩躁。


    周嵩埋頭刷著題,鬱盼望坐在他身邊刷著手機。


    少女身上若有若無的清香從身邊傳來。


    曾幾何時,周嵩也很眷戀袁月苓身上的同款香氣,可是不知何故,這份清香卻一天天淡了,變得遙遠而陌生。


    鬱盼望交換了一下翹著的左右腿,一不小心,前腳掌蹭到了周嵩的小腿。


    不知道是否是品牌的緣故,她穿的襪子觸感和袁月苓的不太一樣,那種強烈的刺激使周嵩瞬間一個激靈,哆嗦了一下。


    雖然隻是半秒,雖然這樣很不禮貌,但是舒服是一種無法抵賴的客觀事實。


    鬱盼望皺眉看了看他,腳尖在地板上一點,遠離了周嵩幾公分。


    然後,將雙足放在遠離周嵩的另一側。


    ……


    ……


    午飯時間。


    “還不錯哦,進步很快。”鬱盼望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真的嗎?”周嵩喜出望外。


    “為了獎勵你,中午我下廚給你做飯吃,你再鞏固鞏固知識。”鬱盼望的情緒看起來好了許多。


    “真的假的!大小姐要親自下廚?”周嵩有些驚喜。


    ……


    “滋啦!”鬱盼望戴上圍裙,把菜下在鍋裏,有模有樣地炒了起來。


    菜是保鏢跑腿買來的,有肉有菜,看起來很豐。


    “所以,到底為啥吵架?”鬱盼望問道。


    “袁月苓沒和你說嗎?”


    “她當然說了,但是我要聽你的版本。”鬱盼望看了他一眼。


    明明隻是個小姑娘,為什麽媽媽力這麽強?!


    周嵩把昨天晚上的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隻是省略了後半夜少兒不宜的部分。


    “你的獨占欲控製欲果然很強。”鬱盼望隨口說道。


    “不是什麽獨占不獨占的問題,”周嵩說:“胡安神父就給我講過,現在的女人穿得太暴露了,叫我走在路上目不斜視,多念玫瑰經。”


    “所以你批評袁月苓是出於宗教原因,希望她可以做一個端莊的女性?”鬱盼望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要這麽說也可以。”周嵩直了直腰。


    “那船襪呢?違反哪條教義?”鬱盼望丟下手裏的鏟子,關上火,笑眯眯地把手別在背後,側彎著腰。


    “那倒沒有……”


    “你們忙到夜裏兩點,都在幹什麽,當我不知道嗎?”鬱盼望擺出《逆轉裁判》的手勢,指向周嵩:“也是在維護教會倫理嗎?”


    “womentalk!”周嵩捂著臉頰跳了起來。


    “所以說,少年,”盼望把炒好的不知道是什麽的菜式,從鍋裏盛到盤子裏,擺了一個漂亮的盤:“不要用宗教當擋箭牌,滿足自己的私欲。”


    “不,不是的!”周嵩抗議道:”我是真的覺得……”


    “好啦好啦,”鬱盼望托著兩盤香噴噴的菜,搖搖擺擺地端上桌:“我會跟她講儀表端莊的意義的,也會勸她尊重你的感受,但是你,周嵩,我現在說的是你,弟兄是不是首先應該帶個好頭,而不是一味要求姐妹呢?”


    “是說沒錯啦……我接個電話。”


    “喂,胖哥?怎麽啦?”周嵩看了一眼再次走進廚房的鬱盼望,往陽台方向走了幾步。


    “……”


    “對,你老婆在我這呢。”


    “……”


    “上課唄,上午上英語課,中午上思想品德。”


    “……”


    “對啊,做飯了。我倆一起做的。”


    “……”


    “有沒有那麽誇張啊?”


    “……”


    “我知道了,謝了。”


    周嵩向廚房投去目光,胖哥剛才的警告還在耳邊回響:“那個大小姐的手藝,無論看起來多有食欲,都不要去嚐,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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