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坐在時光之邸會所裏,坐在精致的歐式雕花紅絨沙發上,美好的西洋台燈散發出幽雅的黃色光暈,那種燈光將女人映襯得很美。這時她穿著米色的羊絨連衣裙,v字的衣領與緊身的設計勾勒出女性極致的身體曲線,她坐在那兒沉靜的像一幅畫,輕輕抿嚐著一杯紅酒,手裏偶爾旋轉著一張印有歐式花紋的杯墊。


    不時有人傳來示好的眼光,勾引的,曖昧的,欣賞的,比比皆是,也有那種老手,直接上來搭訕和遞名片的。向日葵眼也不抬,當她精心妝扮又不說話的時候,她身上有一種冷若冰霜的寒氣,高高在上,拒人千裏。


    她的手指在桌麵上輕彈著,像演奏著一首夜曲,這時有人從她身邊經過,他帶著女伴,走了沒幾遍,他回頭,回望著向日葵,然後目光就挪不走了。


    從香水的味道,她立即認出來者是誰,但她不動聲色,顧自品著酒。


    安宰臣潦草應付了一下帶來的女伴,便把她丟在座位上,走過來同向日葵打招呼。


    他一邊揉眼睛,一邊問候,有點俏皮地表演,“哇,是不是今天帶的隱形眼睛有魔力,我看到了我久違的姑娘?向日葵,是你嗎?”


    這時她才緩緩抬起頭來對他微笑,一笑傾城,那些動作,那些姿態,雖然她從前沒有任何練習,卻是深深受到一個嫵媚男子的影響,銘心刻骨的美與媚,她現在一邊回憶著,一邊運用,竟如此嫻熟。


    “天啊,向日葵,真是你,我可以坐下嗎?”他驚喜地問。


    “如果你的女伴不介意。”


    “不會啊,那位是我公司的職員,你知道我喜歡輕鬆的工作方式,有些公事未必要在公司一本正經得談,就把她帶過來嘍,應該沒有問題。”


    “嗯,畢竟你是老板。”她笑,


    “誒誒,你可不要想歪,什麽老板女下屬的那一套,沒有喔,她最近在工作上有些疑惑想向我請教而以,僅此而以喔。”他說完,覺得這事越描越黑,於是轉移話題,“怎麽會在這裏遇到你,我想你從前是絕對不喜歡在夜店玩的女孩吧。在喝什麽酒?”


    他舉起她的酒杯,輕嗅了一下,然後看看她,“rosewi


    eviee


    rose(玫瑰人生)。”


    她也淺笑,其實是酒單上隨便挑的,連波西說過,即使不知道,也不用表現出來,沉默以及保持微笑,會讓人覺得你深不可測,而不會輕易試探你。至於她為什麽會在這裏輕易地堵到他,也超簡單,隻用在新浪微博上關注他的行蹤,一個用了街旁定位的男人,又這麽喜歡顯擺,是不可能沒機會找到他的。


    但她還是笑而不語,讓他猜是更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聰明人對感興趣的謎題開始解密,就像走進迷宮和破譯密碼,他會停止不下來的。


    他果然笑,問她,“算是緣份嗎?我想到你的時候,遇到你了。或者說,我真的想你很久了。”


    “我知道啊,24小時會為我不停機。”她笑。


    他愣了愣,但馬上回憶起來,這是自己曾給她的承諾,立刻順竿子往上爬,“是的,換電池板的時候,心都會揪一下,怕你那時候會找我。”


    她點點頭,“對啊,找過好幾次呢,結果都是對方已關機,有點小淒涼喔。”


    他又愣住了,反應了一下,回應她,“你逗我吧?”


    她笑。


    “真是調皮的姑娘。”他伸手想像過去一樣掙掙她的臉蛋,但手又縮回去了,她的妝容太精致,不是以前那個可以隨意打鬧的學生樣子了。


    “小葵在哪裏學的化妝打扮,完全變了一個人嘍。”


    “我以前就會啊。”她現在說話,也十足像個老江湖了,跟著連波西耳濡目染,三分真,七分假,有時候一分真都沒有,卻說的特別自然清純又無辜。


    他笑,話鋒一轉,“其實也不止是妝容的關係吧,還有氣質,氣質很重要。所以我一直覺得,我將來要是生個女兒,一定要培養她學一門藝術,鋼琴也好,畫畫也好,隻要沉得下性子,一個人獨自練習的,可以陶冶培養性情的,久而久之,氣質就出來了,像你一樣,好好打扮一下,是這麽清雅脫俗,真得很美,向日葵,也隻有我這樣的男人,懂得欣賞像你這樣的姑娘,過去是未琢的玉,卻總有綻放光彩的一天。你很美,向日葵。”


    “謝謝。”她攤攤手,“可惜你還沒有點酒,否則可以敬你一杯。”


    “哈哈,忘了,我這就來點。”他招呼服務生。


    可是向日葵攔下他,“別在我這桌點酒啊,你的女伴還等在那裏,不太好吧。”


    “沒關係。”他拿起電話,直接給那個女人撥了個電話,請她先回家去了。那女人看來還真是他的職員,聽話地提包離開,走地時候看向日葵的眼神很是幽怨。


    “好了,現在沒有後顧之憂了,我們可以好好聊聊天了。”他要來酒單,直接點了一瓶紅酒,“慢慢喝,夜長得很。”


    他刻意沒提一些話題,她明白他心裏都知道。


    她對他揚揚眉,有些挑釁的意味,等他來問。


    他是何等聰明的人,偏不問,已經是挑釁回去了,倘若她像從前一樣沉不住氣,是要中圈套的,但她現在很慢條斯理,她琢磨他的新項鏈,像是一片陶瓷,奇怪的畫紋,她的眼神很有意味,卻也不明問。


    “在看這條項鏈嗎?”他笑,“朋友從荷蘭捎回來送我的。”


    她歪歪頭又細打量了一下,看出來,那陶瓷片上原來是荷蘭木鞋的抽像畫,挺特別的項鏈,他戴出了它的氣質和韻味。


    “喜歡?”他有相贈的意思。


    她笑,大方地攤開手:“好啊。”


    他邊解邊疑惑,過去的向日葵是絕對隻會欣賞,不會收下什麽禮物的,那個向日葵一分一厘都不願意欠外人的情。


    可是她又饒有興致地看他的手表,“swatch的最新款,touch,嗯,我剛在雜誌上看到,你已經戴上了。”


    “不是吧,你也喜歡?”他把項鏈交到她手裏,順著她的話題繼續,“我這款男式的雖然你戴也不難看,不過我樂意買個更適合你的。我說,葵,接下來要看中什麽呢,你從沒像今天這樣仔細地打量過我,衣服?褲子?鞋?皮帶?我都樂意雙手奉上,隻是這裏脫不太好,我們再找地方?”


    “我過去沒有這麽仔細打量過你嗎?怎麽會。”


    “莫非是我過去太沒自信?”他又從她手裏接過項鏈,問她,可以嗎?


    起初她沒猜到他要做什麽,但他站起來,走到她身後為她戴上項鏈,又很自然而然地俯身在她頸上輕吻了一下,儼然還是一對戀人一般。


    她下意識閉了下眼睛,一瞬間忍住了,她笑著抬頭看他,他一直凝視著她的眼神,如果她有一絲一毫地排斥和反抗,都逃不過他毒辣的眼睛,但這次,他真地沒有感覺到什麽,一個煥然一新的向日葵,嶄新地幾乎令人不敢相認。


    他終於忍不住了,他問她:“好吧,我真有些好奇,你曾經去了什麽樣的森林,在那裏悟了什麽道,見了什麽仙,會脫胎換俗,從過去那樣一個文藝蘿莉,變成現在這樣卓越不群的女爵,我好奇了,向日葵。”


    既然提到森林,就意味著他看了關於她全部的報導,怎麽會不知道其他的事。


    但男女間的對話,尤其像是與他這樣的男人,簡直是在走偷天陷阱,是角力,也是釣魚,一旦占了下風是要萬劫不覆的,這男人在情場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料,是萬萬不能淪為他的情奴的。


    她飲酒,輕撫著項鏈,慢慢悠悠,半天才吐一句,“不懂呀,我覺得還好,你說呢?”


    把問題扔回給他,是高招中的高招,永遠讓對手反應。


    他發現她進階了不少,簡直不能與過去同一而喻,過去是鋒利的女將,現在是高傲的女神,身份變了,背景變了,人也變了。


    他提醒自己要小心翼翼,但多看她兩眼就忍不住諂媚,從一開始就發現她是上佳對手,現在猶如翻倍在賭,“好吧,我承認……嗬嗬……隻是在你小有成就後說有關注你,豈不是顯得我太功利,其實一直默默地在關注你,支持你,希望葵變得像今天這樣優秀和出色,我簡直不敢正視你的光芒了。”


    “別,別這麽說。”她輕輕按住他的手,十分曖昧,傳遞給他可以大膽靠近的訊息,“我那麽倔強的時候,倔強的把自己一個人舍棄在原始森林裏,那個時候,才想得起什麽是好的,什麽是壞的,才懂一些人生道理,怎麽能說你功利呢,隻能說我曾經是那麽不懂事,拒人千裏。”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這似乎是轉著彎在抬高他。


    她笑,“我是多麽稀裏糊塗拿了個獎,是是非非,風風雨雨經曆了一轉,都沒有好好找人慶祝過,今天這瓶酒就算你為我慶祝好不好?”


    “好啊。”他為她和自己都斟上紅酒,剛想舉杯說些祝詞,卻看見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後,她的美眸裏有淚光流轉了。


    美人一顰一笑,都令人心緊,於是他心疼了,問:“怎麽了?怎麽哭了。”


    “沒什麽,沒事,我很好,很開心。”


    “葵……”他歎了口氣,這時隱約說得是他心底的話,“看見你遇險的報導,我一直揪著心,擔心你,好吧,其實從連波西在網上瘋狂胡亂地尋找你開始,我就在關注整件事,你遇險的時候,我幾次給各方打電話,了解情況,一直追蹤著……忽然知道你獲救了,知道你突然得了一個大獎,卻躺在醫院不能蘇醒,我很想去看你,又不知道以什麽身份出現……我承認我是個挺自我的人,有些事太麻煩就不願意做,但我……”


    他指了指心房,“真的有,一直一直地,想著你。”


    她點點頭,將手與他握著,似謝又非謝,說不盡的曖昧,“我懂,一直懂。”


    兩人緩緩飲酒,眼神一直膠著不離。


    “不醉不歸?”他問。


    她笑,“好呀,我也好想喝個盡興,在醫院裏躺了那麽久,誒,要不是身體還不好,真想喝個痛快……要不,嗯,試試看喝醉一下,反正你也會送我回去。”


    這話說成這樣,他就不好意思要她非要喝成怎樣了,反而要勸她當心點身體,他按下她的酒杯,“好啦,好啦,再找時間,等你恢複了,我陪你怎麽喝都好。”


    “你真好。”她一直沒有收回握在他掌心中的手,體溫交換著,他很暖,她汲取著這種溫暖。


    他為她要了一樽玫瑰露,為她斟了一杯慢慢喝,閑談著,於是他問她:“小葵現在成名階段,下一步有什麽打算呢?”


    她等這句很久了,欲拒還迎,步步誘入,全從這個問題開始,她笑,輕描淡寫的回答他,“不知道啊,很意外走到這一步,如果有機會,就出國留學吧,也許會在日本或法國有更深入的學習。”


    他當然急了,連忙問她:“國內明明有機會發展起來,做你的工作室,成立公司都有可能,為什麽去國外當一個窮留學生?”


    她揉著額頭,故作困惑,“你說的那些,我都沒有接觸過,一點也不懂,怎麽開始?”


    她說的也是事實,經營規劃這種事,需要個中高手,所以她今天會在這裏,守君入甕。


    看她無助無辜的樣子,他心疼了,告訴她實情,“不瞞你說,因為以前我們合作過,行業內的朋友,其實陸續來問過我是否有聯係你的方式。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給你,幫你牽線搭橋,在事業和工作上,我還是一如繼往願意幫助你,葵。”


    他看起來好真誠,從前都不如現在這般,目光裏閃爍著都是誠摯。


    她還是懵懵懂懂,一副涉世不深的樣子,“我覺得我自己談合作,不行誒,你知道我和葉琪之間的那些不愉快吧,萬一將來又,一來二去,最後可能我還是得灰溜溜的出國,我像永遠活在象牙塔裏的姑娘,隻能過與世無爭、簡單樸素的生活了。”


    “是這樣嗎?可我今晚看到的向日葵,像是飽飽汲取了太陽光彩的花朵,這樣明豔動人的你,別再縮回什麽象牙塔裏,埋藏自己的天賦了,學習一下真正的成功途徑吧,我可以幫你,葵,全力以赴的幫助你。”他擔保著,她相信他做的到。


    二人的合作不會沒有盈利、聲名等好處,包括她本人,也是他期望到手的戰利品。


    她從他的目光中讀到很多訊息,也讀到了絕對男性的占有欲,這種欲望比單純的承諾更堅固,牢不可破。


    “謝謝你,你真好,宰臣。”


    “別再對我說謝謝了,那顯得我們很疏遠。”


    “我懂。”她溫柔地點點頭,慢慢飲著那杯玫瑰露,今晚的一切,都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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