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昨晚肯定在做色色的事情吧?”


    第二天,靈玉的小腦袋從牆角冒出來,鄙夷地看著蕭炎。一瞬間蕭炎沉默了,他一隻手扶著門框,一隻手扶著腰,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走之前,他還不忘記關上門。


    “為什麽你能在這裏到處亂竄?”蕭炎看向靈玉,詢問道。


    “魂叔叔允許的,他跟一個老頭說,這裏所有地方我都可以去。”靈玉從牆角鑽了出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蕭炎麵前,眼睛則偷偷打量著他。


    靈玉今天穿了一件素白色長裙,腰間係著一條深褐色的腰帶,腳下是一雙小熊短襪和一雙黑色平底鞋,簡簡單單,頭頂上插著一朵不知道從哪裏摘來的花。


    “仙兒姐呢?”靈玉踮起腳尖,越過蕭炎那寬闊的肩膀往著房間裏看去。“還在睡嗎?我想讓她今天陪我去城裏麵逛逛來著。”


    “她暫時還下不了床,需要休息。”蕭炎伸出手,按住靈玉的頭,把這個不知為何突然熟絡起來的少女按回來地麵上。


    “這樣嗎?”靈玉有些失落,雖然父親允許她在外麵玩十個月,但在這裏幾乎沒有認識的人的她,對於小醫仙這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姐姐,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唉”蕭炎輕歎一口氣,收回了手。“吃早飯沒?”


    “沒,我沒找到這裏的食堂在哪裏。”靈玉臉色微微一紅,魂殿是安排了專人照顧她的人,但魂殿作為一個準入門檻極高的組織,是沒有食堂這個東西的。所以送來果腹的東西隻是一瓶辟穀丹。


    “你不能指望一群鬥宗們為你開一座食堂炒菜吃吧?”蕭炎被靈玉逗笑了,示意她跟上之後,在前麵帶路起來。


    黑角域魂殿分殿的外包黑盟總部裏應該是食堂的,但蕭炎顯然沒有委屈自己的打算,帶著靈玉走出大門,便直奔一家早點店。


    現在天色尚早,街上行人不多,但這家店裏人不少。


    “三籠蟹黃包子,兩份堂食,一份打包,再來兩碗胡辣湯!”店小二衝著後廚喊道。


    “等等.......”靈玉踮起腳尖,眯起眼睛望向角落裏一個客人吃著的東西,那是被切成條狀的金黃色餅,上麵還點綴著一些蒜末。“我還要一份那個!”


    店小二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點點頭,然後又對著後廚喊道:“再上一份炒餅!”


    “早上吃這麽多?”蕭炎隨便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我可能吃了。”靈玉滿心歡喜,她在蕭炎對麵坐下,懸空地雙腿晃悠著,自豪地說道。


    “嘖。”蕭炎上下打量了一下靈玉貧瘠的身體,揶揄道。“也對,畢竟在長身體。”


    “哼”


    真是一個棒極了的早晨,靈玉偷偷打量著坐在麵前的蕭炎,陽光打在蕭炎身上,勻稱堅實的少年拿著快子與她一起品嚐著以往沒有吃過的美食,少年柔和的麵部線條比以往看過的每一個男孩子都要好看。盡管在靈界中,她也沒見過多少同齡的男孩子,他們大多性格陰沉,沒有成年之前,便會變成那群環繞在大殿四周的扭曲怪物。


    雖然這家夥剛見麵的時候一直冷冷的,但現在卻多了一些溫度。


    就是可惜有女朋友了。


    而且自己也沒多久的日子.......


    “吃之前咬一小口,先喝湯,再吃肉。”蟹黃包子上來之後,蕭炎叮囑著靈玉。


    靈玉的悲傷還沒有凝聚,便從自己的想法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美食一臉幸福。


    “好!”


    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啊。


    蕭炎滿足完口腹之欲後,便看著靈玉在自己麵前大快朵頤,正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她真的很能吃。


    店小二在一旁看傻眼了,每當靈玉喊出那句“再來一籠”之後,便忙不迭地跑到後廚再端出來一籠蟹黃包子。


    隨著桌子上的籠子已經堆到一米高的時候,靈玉才滿足地用手巾擦了一下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飽了。”


    “再吃不飽的話,這家今早做的蟹黃包子可就要都進你肚子裏了。”蕭炎爽快地付了早餐錢,兩個人往外走,臨走之前,還帶上了一份打包的蟹黃包子。


    “不過,吃了我請的早飯可就欠我一個人情了,要幫我做事。”蕭炎說。


    “你說!隻要我辦得到。”靈玉回味著嘴裏的味道,拍著平坦的胸脯。


    蕭炎把打包的蟹黃包子遞到靈玉麵前,說道:“幫我把這個給仙兒送過去,她之前跟我提過這家的包子,說是很想吃。”


    “包在我身上!”靈玉接過包子,忽然認真地說道。“蕭炎哥,你對仙兒姐真好。”


    “帶個飯而已。”蕭炎摸了摸鼻子,嘴角彎起一絲弧度。


    “就從來沒人給我帶過飯。”靈玉有些氣鼓鼓,狠狠地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


    .............


    魂殿分殿地下藏書閣,最裏層,蕭炎與秦天尊老正站在一本古老的典籍麵前。


    這裏是魂殿存放遠古秘辛的地方,與很多人設想中不同,魂殿的部分秘辛並不儲藏在中州,而是放置在黑角域分殿中。對於這種奇怪的做法,在秦天尊老接管這座分殿時也有過疑問。


    在他看來,這裏的典籍雖然都隻是關於上古的記載,跟現在的鬥氣大陸沒什麽關係,但畢竟也是秘辛之一,怎麽會這麽隨意地擺放在黑角域分殿中?


    “炎護法,這一本便是關於吞靈族秘辛的典籍,不過我要提醒您一點的是,雖然您可以把它拿走,但是保管的時候,還是要多加小心。”秦天尊老揣著手站在典籍前,斜著眼看它。“畢竟這典籍有些古怪,平日裏就算是那些鬥宗巔峰的護法們都不太愛翻它,說實在的,我也隻是翻過一次,便不想再碰了。”


    “謝尊老提醒了,我會注意的。”蕭炎仔細打量著這本典籍。


    相較於一般的書而言,它很大。約有一張丈許長的桌子那麽大,甚至如果事先不知道它的身份,蕭炎完全會將其當做一塊被拆下來的門板。


    封麵相當樸實無華,應該是做了保護處理,否則沒有任何典籍可以萬年不壞。


    《吞靈錄,這是一本成書於萬年以前的史書,由某個已經消亡的遠古家族書寫,後被魂族某位強者收藏,中間曾經遺失過一次,後來又在黑角域的一座孤墳中找到。隻不過此時的它已經具備了一些奇異現象,挖掘那座孤墳的強者聲稱這本書裏蘊含著世間真理,以圖賣個好價錢。


    但事實上是,那位強者很快便被截殺,典籍也落入初創的魂殿手中。


    曾經到底是哪位魂族強者收藏了這本書,魂滅生也沒有找到,幾乎沒有魂族的鬥聖強者對於一本曆史書感興趣,也許收藏它的強者早就死了。


    “於天降臨,帶來災厄、戰爭、瘟疫.......”蕭炎翻開了典籍的第一頁,映入眼簾的一副插畫與神神叨叨的字句。


    插畫之上,淩亂的線條彷佛是活得一般,它們組成的畫麵突破著人類的想象力。高高的祭台之上,一群人手持著長劍插入一名白發女人的胸腔之中,那女人沒有臉,但卻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她奮力地想要掙紮,十指彎曲在祭台上劃過,留下一片血漬......


    秦天尊老忽然轉過頭去,他緊閉雙眼,僅僅隻是一眼,他的腦袋就彷佛要炸開一般,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那一瞬間插畫上女人的痛苦跨越時空傳遞給了他。


    “怎麽比第一次看到時候,受到的影響還要大。”秦天喃喃自語,他狠狠揉揉眼睛之後,有些擔憂地看向蕭炎,生怕對方有什麽閃失。


    不過令他放心的是,蕭炎臉色雖然也有些不好看,但受到的影響比之他第一次看這本書的時候還要低。


    “不愧是能被大老盯上,收為徒弟的男人。”秦天內心嘖嘖稱奇。


    蕭炎感覺眉心一陣刺痛,這插畫的風格實在是詭異,而且有著某種魔力,可以將插畫中角色的感情投射出來。


    真是高端的繪畫技巧。


    “隻是這白發女人為什麽沒有臉?”蕭炎有些疑惑地繼續往下看去。


    四周圍著白發女人的人很多,每個人都各有特色,有的長著龍角、有的頭型奇怪,有的渾身長滿鱗片,沒有這種奇怪特征的人隻有三個,其中一人便是將長劍插入白發女人身體的人,但.......


    這個人渾身都被虛化了。


    不對,不能說是虛化,畫作上畫了這個人,蕭炎也可以看到,隻是一旦他挪開視線,關於這個人的印象便隨即消失無蹤。


    “臥槽,這是什麽原理?”


    蕭炎又嚐試幾次,盯著插畫完完全全將每一個細節記下之後,挪開眼睛,瞬間記憶中的畫作便缺失了一塊,隻在腦海中留下好像畫上確實有這麽一個人,但仔細一想,好像又沒有的樣子。


    “活見鬼。”蕭炎嘖嘖稱奇。看完這第一頁之後,他又繼續向後翻去。


    後麵的內容沒什麽稀奇的,大致上與魂天帝所說的內容一致,十四位鬥聖強者聯手將吞靈族屠滅,鬥氣大陸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鬥氣能量也逐漸複蘇,然後便是一些吞靈族之禍之後的曆史,篇幅約占整本書的三分之二。


    插畫......倒是還有幾幅,但都跟吞靈族之禍沒什麽關係了。


    “失望啊,還以為能從這典籍裏找出其他吞靈族遺跡的位置呢。”蕭炎感覺失望透頂,這本書的前三分之一內容,魂天帝大多已經跟他說過,隻是不知道剩下的三分之二書籍中有沒有關於吞靈族遺跡的記載。


    蕭炎將這本書收了起來,略帶歉意地看向秦天尊老:“耽誤您不少時間。”


    雖然在這地底下看不到太陽,但是鬥者實力越高,自身對時間的敏感度便越高,蕭炎閱讀這本書三分之一的內容便花費了一個時辰,實在是不適合繼續閱讀下去了。


    “不礙事。”秦天尊老見蕭炎將書收起來,這才轉過身來,雙手揣在一起,樂嗬嗬道。


    對於這位後台硬到離譜的少年,他也是有結交之心,調查血宗滅門事件中,關於蕭炎提供的線索,不僅僅全盤采納,給這件事定性為靈族所為,還一次性給予他大量的功勳,足夠兌換相當多的東西。


    “什麽狗屁改革,雷聲大雨點小。”秦天內心不屑,與蕭炎一同邁步離開。


    蕭炎與秦天一同離開地下藏書閣之後,便分道揚鑣,秦天尊老作為分殿負責人,每天要處理的事情相當多,能抽出那麽多時間來陪一個年輕人看書,屬實是為難了人家。


    走在回去的路上,蕭炎依然在思索著插畫的古怪,它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那些圍繞在祭台周圍的人有十二個,其中兩個是人族,十個是異族,莫非這些人就是當年跟著魂天帝擊敗吞靈族的人嗎?


    但這與當初在吞靈族遺跡中看到的對不上啊,壁畫中的強者足足有十四人,包括魂天帝也說過,他們當初是十四位鬥聖聯手擊敗了吞靈族。


    人數對不上。


    而且壁畫上是有十位異族強者,四位人族強者,插畫上卻是七位異族強者,五位人族強者。


    那麽這十一位人族強者與兩位異族強者,又分別是誰呢?


    要知道現在的鬥氣大陸人族昌盛,如果當初真的有十七位異族強者、一位人族強者這麽誇張的比例的話.......


    .......


    .......


    等等!


    蕭炎忽然停了下來,腦海中充滿著問號,插畫上到底是幾位異族強者,幾位人族強者來著?


    他滿頭黑線,記憶中的插畫越來越模湖,漸漸隻剩下一位沒有臉的白發女人躺在祭台之上,她的胸膛插著一把利劍,劍柄之上,握著一雙溫潤如玉的手。


    至於那些圍繞在祭台之上的其他人,蕭炎已經記不清他們的特征與人數了。


    這簡直是讓人毛骨悚然!


    “蕭炎哥,這裏,這裏!”靈玉歡快地聲音從遠方響起,她站在一片空曠的空地上,身邊站著溫柔的小醫仙。


    “我們出去玩呀,仙兒姐說要去楓城最大的酒樓吃飯,那天晚上的其他幾個人也要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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