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期待的菩提祖師終於降臨,身穿道袍,慢搖麈尾,身上所有的氣息內斂,仍然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菩提祖師開天辟地後得道,領導伏魔大戰,後隱居於西牛賀州靈台方寸山。


    傳聞,他精通諸子百家之術和長生的法門,尤擅佛教和道教,法力高深,早就超脫生死,跳脫輪回。


    他登壇高坐,喚集諸仙,開講大道。


    講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妙演三乘教,精微萬法全。慢搖麈尾噴珠玉,響振雷霆動九天。說一會道,講一會禪……


    孫悟空聽著聽著,喜得他抓耳撓腮,眉花眼笑,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忽被菩提祖師看見,叫孫悟空道:


    “你怎麽顛狂躍舞,不聽講?”


    孫悟空道:


    “弟子誠心聽講,聽到師父妙音處,喜不自勝,故不覺作此踴躍之狀,望師父恕罪!”


    “你既識妙音,我且問你,你到洞中多少時了?”


    “七年。”


    “已七年,你今要從我這裏學些什麽道?”


    菩提祖師開始講述道的種類,三百六十旁門等等,但孫悟空見不得長生,都不想學。


    菩提祖師咄的一聲,跳下高台,手持戒尺,指定悟空道:


    “你這猢猻,這般不學,那般不學,卻待怎麽?”


    走上前,在悟空頭上打了三下,倒背著手,走入裏麵,將中門關了,撇下大眾而去。


    唬得聽講的師兄師弟,人人驚懼。


    清風師兄道:“悟空師弟,你怎麽這般好高騖遠,這不學那不學,一門想著求長生,這不是適得其反嗎?不過沒關係,你可能第一次聽菩提祖師講道,有點緊張,下回我們得注意,不管是什麽東西都學。”


    孫悟空撓耳抓腮,並沒有注意聽清風師兄的話,腦海中想起了什麽。


    清風師兄察覺到什麽,很多人的目光掃向了孫悟空,罵罵咧咧,說他把菩提祖師氣跑,趕緊戳了戳他的手肘,道:


    “師弟,師兄建議你現在趕緊走。”


    “啊?”


    孫悟空回神,感覺自己身上火辣辣的,好多危險的目光,感覺再不離開,會被師兄們揍。


    他站起來,對眾多師兄拱手道歉。


    回到臥室。


    孫悟空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心中一想,道:“彌羅道祖,你真是神仙啊,菩提祖師真的敲了我三下腦袋。”


    “本座還能騙你不成,本座現在告訴你敲三下腦袋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不勞煩您說,我已經猜到了,要是沒有猜錯,菩提祖師是讓我半夜三更去找他。”


    蘇悟空注意天色,到黃昏吃飯,吃完飯,半夜三更時分,小心翼翼離開房間,前往菩提祖師的房間走去。


    房間半開半掩,猜對了。


    走進去,跪在菩提祖師麵前,磕頭說明來意。


    菩提祖師表麵訓斥一番,心中卻是一喜,這猴子真聰明,領悟了他的意思,於是給他念了一遍完整的大品天仙訣口訣:


    “顯密圓通真妙訣,惜修生命無他說。都來總是精氣神,謹固牢藏休漏泄。……”


    孫悟空心靈福至,切切記了口訣,對祖師拜謝離開,回到自己的臥室。


    “真乃神人也。”


    現在他完全相信了彌羅道祖的話,因為菩提祖師講道的時間對了,敲自己三下腦袋也說對了,給自己大品天仙訣也對了。


    “彌羅道祖,你之前跟我說的什麽一生被設計,這是怎麽回事?”孫悟空很有興趣知道。


    很快,腦海就有響起聲音。


    “這是一段洪荒世界的小插曲,西遊之旅。”


    “你從出生開始就被嚴密監控,不管做什麽都有人盯著,一旦違背最初的設定,就有人調查。在整個洪荒世界中,你沒有秘密可言,這就是本座與你交流都是在腦中完成的原因。”


    “他們監視我圖什麽?”孫悟空不理解。


    “你是個很重要的棋子,修煉三年後,大品天仙訣有成,成就無漏之體,緊接著菩提祖師傳授你三七十二變,騰雲之術和筋鬥雲。”


    “然後,被趕出斜月三星洞。”


    “你回到花果山,不久大鬧天宮,被西天佛祖陰了一手,鎮壓在五指山五百年。”


    “最終,你戴上金箍圈跟著一個叫唐僧的人去西天取經。”


    “路上有各種妖怪,個個背景通天,真假悟空,六耳獼猴……鬥戰勝佛……”


    魏言將自己知道的詳細講給孫悟空聽,當然聲音是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再加上九龍壁的特殊性相信沒有人知道。


    能知道的隻有孫悟空。


    現在他知道了出海求仙,到東海,南贍部洲,西海,經曆數十載磨難到西牛賀洲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跪在洞口,烈日曝曬,暴雪降臨,化作冰雕,方可拜得菩提祖師為師父等等苦難是一開始就設定好的路線。


    就跟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操控,被幾位大佬拿捏,被天道算計。


    定然會很憤怒,不甘,不服。


    想要咆哮。


    想要逆天改命。


    想要破了這天,廢了這滿天神佛。


    在他的認識中,孫悟空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隻要誰幹我,我就幹誰。


    魏言已經想好該如何安撫情緒激動的孫悟空,讓他不要著急戰天鬥地,先猥瑣發育,卻聽到非常平靜的話語。


    “這就是我的一生嘛,鬥戰勝佛,好大的名頭。西天取經,如來佛祖,天庭玉帝,都是為了這虛擬縹緲的氣運吧。隻是,這又如何呢。”


    “你怎麽可以這麽平靜,難道你不應該憤怒,不甘,或者發狂?”魏言覺得孫悟空過於平靜,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有意義嗎?”孫悟空麵無表情。


    “呃……好像沒什麽意義。”


    “那不就對了。”


    “可是.……可是……你是美猴王呀,鬥天戰地的花果山齊天大聖孫悟空!”


    “那我能真的反了這天?”


    “呃,貌似不行。”


    “那不就得了,既然無法反抗,便就好好享受吧。”


    孫悟空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邃起來。


    魏言有些看不透孫悟空,卻總給他一種感覺,越是平靜就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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