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還在胖子從薩莎手上打掉它的地方。


    它的門半開著,老鼠已經跑了......


    除了戴上那個死去的強盜的防毒麵具,薩莎並無其他選擇。


    那麵具裏似乎還保存了少許主人散發著黴味兒的氣息,但薩莎應該感到萬幸了,因為胖子在被蘇割喉之前已經摘下了麵具。


    在靠近地鐵橋中間的地方,輻射值又一下子猛漲起來,她若沒有這麵具,鬼知道她走多少步會死。


    薩莎也穿上了巨大的防護服,在裏麵動一下,就好像蟑螂幼蟲在破繭而出。


    防毒麵具雖然之前一直戴在胖子那又寬又鬆弛的嘴臉上,此刻卻也可以與薩莎的臉緊緊貼在一起。


    薩莎使勁向裏麵吹氣,想要趕走軟管和淨化器裏殘存的空氣,那是屬於那個死人的。


    但她通過密封的圓形玻璃環視四周,忍不住地去想,現在她不僅穿了別人的防護服,還仿佛鑽進了別人的身體。


    僅一個小時前,這件衣服裏還是冷酷無情的魔鬼,而現在,為了通過地鐵橋,她仿佛不得不變成魔鬼,通過他的雙眼再去看這個世界。


    她已經記不清了,她和父親在被流放之前生活的樣子。


    或許是她在潛意識當中稍稍美化了那些來自遙遠過去的零碎片段,為給自己找一個通風口——除了那個裝茶的塑料袋以外。


    要知道,在這個地鐵裏生活的所有人都冷漠無情,毫無憐憫之心,難道就沒有一個車站可以成為她的棲息之地嗎?


    可惜她無法永遠戴著這個橡膠麵具,裝作自己是另一個人,一個沒有麵孔也沒有情感的人。


    按照她的意願,她永遠都不會再摘下這個麵具,如果麵具可以讓她變成另外一個人——讓她不僅僅從外表上失去自我,從內心深處也將她的回憶抹去。


    讓她忘記一切,忘記一切發生在她身上的不幸。


    讓她從心底開始相信,她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薩莎不知道除了那倆個人的到來是為了什麽,不過明顯就能看出裏麵那個曾經用手槍,指著自己凶惡的光頭大漢,跟蘇夢帆是認識的。


    她很難判斷出,為何他們帶她上路,是為了自己消遣,還是出於憐憫,抑或是相互之間證明?


    她隻想一個人好好的守著父親,不想讓他再受一次傷害了。


    如果不是隊伍裏有蘇夢帆的存在的話,薩莎早就跟他們告別了。


    一路上,那倆人中就隻有那個之前緊盯著自己的奇怪老頭,在路上會沒事就找自己聊天。


    在老頭偶爾與她的對話之中,她能感受到同情,但他無論做什麽都要看著自己的同伴,話語之中十分謹慎,似乎在擔心,他的人性被揭發出來。


    而另一個人,在決定帶他們走到最近的有人類居住的車站以後,就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更多則是跟阿爾科恩聊著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題。


    不過從他們的對話中,全俄展覽館站和阿爾喬姆這兩個名字出現最為頻繁。


    聽阿爾科恩的口氣中,明顯感受到了他對那個阿爾喬姆充滿的擔憂。


    不過亨特對那個阿爾喬姆則是大度讚賞,也不知他做了什麽,能讓那個光頭那麽高興。


    就算是見到好友阿爾科恩時,也沒有這麽開心過。


    另一個消息則是:他們的這次目標則是要前往圖拉站。


    薩莎放意磨蹭了一會兒,讓那人走在了自己前麵,她想肆無忌憚地研究這個人,即使先從後背開始觀察。


    他卻似乎已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立刻機警起來,猛地晃了一下頭。


    但他沒有轉身,似乎是想要屈就一下姑娘的好奇心,又似乎是在刻意地表現他並沒有向姑娘投去任何注意力。


    他那強壯的身材、猛獸般的派頭,使胖子將他當成。


    了熊,這些都說明這人是一個軍人。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高或者是因為他那一俄尺寬的肩膀。


    她明顯感覺到,就算這個人又瘦又矮,但他體內仍可以產生源源不斷的力量。


    這樣的人毫不費力就可以讓任何人都屈服於自己,任何違抗他意誌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消滅掉。@*~~


    早在薩莎還沒有最終在此人麵前克製住自己的恐懼時,早在她開始努力想要弄明白他和自己之間的關係。


    好在阿爾科恩的出現,讓自己再次充滿了力量,讓自己那自卑的怯懦再次被遮擋起來。.


    在照顧阿爾科恩的那段時間,很少見到同齡男人的同時並且對車站那些醜陋無比的老男人感到厭惡的薩莎。


    對蘇夢帆的感覺從一開始的不喜,到後來的好感。


    最後將自己從邪惡魔王胖子手中救出的時候。


    那一刻,已經有一個在她體內剛剛蘇醒的女人不斷地對她說:她也屈服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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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軌道車以驚人的速度向前行駛著,荷馬沒有感覺到任何來自操縱拉杆的阻力,因為獵人幾乎一個人承擔了全部的重量。


    老頭站在他的另一側,同樣地抬手落手,但他幾乎沒花費任何力氣。


    地鐵橋並不高,有很多橋墩,跨越過渾濁濃稠的河水,水泥的血肉自鋼筋鐵骨上脫離下來,它的橋墩顯得無力極了,兩條橋脊中的一條已經坍塌了。


    這樣的建築十分實用,典型,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就像它周圍其他新建築一樣,也像莫斯科周邊的所有千篇一律的樓房一樣,完全不具備任何形式的美感。


    但在軌道車上經過這座橋,荷馬仍欣喜若狂地欣賞著兩側的景色,他想起了聖彼得堡那一座座可開可合的橋,想起了鏤空的變黑了的克裏木橋。


    想到自己曾經的家園,不同於現在艱辛的生活。


    二十餘年間的地鐵生活中,荷馬一共去過地麵三次。


    每一次都極力想要看個仔細,想要看更多。記憶被喚醒,視覺記憶生繡的芯片被激活,他想多看多記,儲夠未來數年的心得。


    如果某一天他可以幸運地再次去到地麵上,可以到科洛姆納、河運碼頭和暖營看一看那該有多好。


    這些地方有著不可思議的美麗,可原來荷馬像其他許多莫斯科人一樣,並不將這些地方當作至寶,反而對它們帶有一種不公平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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