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馬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的、值得懷疑的事物,這種氣味是納加遷諾站的氣味,它與眾不同,絕無可能與其他氣味混淆。


    難道他們用這麽短的時間就到了納加遷諾站?


    從前站裏的舉動是多麽輕率啊,竟然派人來這個地方,活該要為此付出代價。


    “誰在那兒?”亨特轉身麵問他,用低沉嘶啞的聲音問。


    荷馬默默冷笑著,誰又會知道,惡魔這次帶走誰?納加遷諾站的大門無力地大敞著,像一個漩渦,吸引著最令人難以想象的生物。..


    但是這個站有過自己的寄居者,雖然人們認為它們並不危險,但荷馬對它們還是有一種特殊的看法,他對它們有一種夾雜了恐懼和厭惡的情感。


    “一些不太大的……阿爾科恩。”薩莎試圖向他們描述,但荷馬聽到這裏就已經夠了。


    重點是他聽出亨特使用的是複數,也就是說它們為數眾多。


    “食屍者。”他低聲說。


    從塞瓦斯多波爾到圖拉,直至其他地鐵的邊緣地帶,“食屍者”這個本應是髒話的稱呼有了一個新的意義,這個意義就是這個單詞的本義。


    “捕食者?”獵人問道。


    “像是清道夫。”荷馬也不十分確定。_o_m


    這種怪物極惡劣,既像蜘蛛又像靈長目動物,它們並不冒險去公然攻擊人類,隻是把屍體拖到它們事先選中的地鐵站中,並以此為生。


    在納加遷諾站盤踞著一大群此類怪物,四周的隧道裏處處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冒著血腥氣的屍體腐爛味。


    在漸漸靠近納加遷諾站的過程中,在這種濃重氣味的作用下,有不少人開始頭暈目眩,有的堅持不住幹脆戴上了防毒麵具。


    荷馬第一個想起納加遷諾站的這一獨特屬性,所以他急急忙忙按住臉上的防毒麵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狠狠的吸了一口。


    那股刺鼻的瘴氣從站裏蔓延開來,漸漸籠罩了他們,使他們無處遁形。


    獵人就像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一樣。


    “是不是毒氣?孢子?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蘇夢帆向荷馬求證。


    “就是一種氣味。”荷馬皺了皺眉,透過麵具含糊不清地回答。


    蘇夢帆審視地看了荷馬一眼,似乎想要弄清荷馬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然後聳了聳他那極其寬厚的肩膀。


    “就是普通的氣味而已。”荷馬轉過身。


    亨特換了換拿槍的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一點,走在最前麵,招呼其他人跟著自己,輕輕地向前進。


    前進了50步左右,出現了一種短促且含糊不清的聲音。


    荷馬拭去滿頭的汗,想要安撫自己怦怦狂跳的心髒。


    近了近了……


    終於,手電筒的光照到了什麽東西……


    從一盞破碎了的燈中透出的光刺破了這黑暗,那盞燈有著布滿裂紋、積滿灰塵的燈罩,玻璃蒙上了一層發藍的鏽色。


    在前方,他們看到了列車的第一節車廂,它將隧道的前一段結結實實地堵死了。


    列車很久很久以前就僵死在這裏了,誰也沒希冀著它重新開動起來。


    但每次看到這一幕,荷馬都想爬到它那徹底損毀了的駕駛室中,輕輕撫摸那些操作盤儀表,閉上眼睛想象列車在隧道中全速運行時的場景:


    列車頭後是一連串燈火通明的車廂,載著滿滿的乘客,讀著書的、打著盹的、漫不經心看著廣告的,以及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隆聲費力交談的。


    “當核泄露警報在最近的地鐵站拉響時,大口要立刻放下、打開,以協助國防係統和軍隊疏散傷者並封閉地鐵站。”


    對地鐵司機來說,這個“審判日”來臨時的工作守則,上麵一條一條清清楚楚,理解起來也並不困難。


    上麵的每一條,隻要。


    是規定了的,隻要是有可能去完成的,都被完成了。


    大部分列車組都在地鐵站台上停著,昏睡般一動不動,車組的備用零件被陸續拆走、偷光。


    撤退下來的居民們事先被告知將要在地鐵中躲避幾個星期,後來他們發現自己不得不在這個防空洞中待上一輩子。


    隻有在列車上,荷馬才覺得精神振奮,似乎那裏才是他的家園。


    撤退了的居民被安置保護起來。


    荷馬對一切感到很痛心,就像看到自己也愛的貓被做成了標本。


    但在那些不適宜安置居民的車站,例如納西莫夫大街,雖然列車停在那裏,同樣受著時間和不文明生物的侵蝕,但多多少少仍是完整的。@·無錯首發~~


    荷馬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自己的視線從車廂上挪開,但在他的耳中卻交織著沙沙聲和噝噝聲。


    從站裏傳來了高吼著的鬼魅般的警報聲和低沉的鳴笛聲,這種警報聲是他從未聽到過的。


    那是一聲長音接著兩聲極短促的音,是核泄露的警報聲!


    一陣急促的刹車聲後,每一個車廂裏都響起了令人無所適從的廣播:“尊敬的乘客們,我們很遺憾地通知您,因為技術原因,本地鐵停運……”司機沒有再衝著麥克風多講一句話,他的助手荷馬也沒有。


    因為當時誰也無法意識到在這官腔十足的通知背後隱藏著一個怎樣棘手的困境。


    那把密封閥的大銼刀,矗立在忘川的新河道中,永遠將世界生死兩界隔開。


    那本“審判日”地鐵員工行為準則中規定,在核泄露警報響起後6分鍾內,這扇大門就要永久性關閉,不管有多少人留在了“生”這一邊。


    如果有人試圖阻止大門的關閉,就直接開槍射擊。


    穿著斷了跟的高跟鞋奔跑的女人,她們的丈夫拚命抵住鋼鐵龐然大物想要讓她們進去。


    一個平常在站中巡邏、專口對付流浪漢和酒鬼的軍士,能去射死這樣的男人嗎?


    至於那些戴著製服帽、蠻橫不講理的大媽們,30年的工人一直站在地鐵鬧機旁邊做著兩件事。


    製止別人進站以及吹哨子,她們能把奄奄一息的老人拒之口外嗎?


    何況老人身上還戴著飽含血淚史的橙黃色英雄勵章?


    6分鍾,準則規定6分鍾決定一切,6分鍾內人要麽變成機器,抑或變成怪物。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孩子們的嚎啕大哭。


    機關槍在掃射,衝.鋒槍在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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