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洶湧,在熱鬧的人群裏,楊壽與阿堅的眼中卻隻剩下彼此。


    子彈在人群雀躍的縫隙之中碰撞,隱藏在喧鬧之外的交鋒,更加的凶險。


    他們此刻都沒有顧及其它,但卻又都十分默契的沒有傷害到周圍熱鬧的人群一分一毫。


    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善良,而是因為節奏。


    一旦人群混亂,那就會生出無窮的變數。


    他們各自所把握的節奏,就會被攪亂。


    到那時,他們無論誰贏誰輸,都隻是因為僥幸,而不是因為在槍法上更勝一籌。


    即使僥幸,有時候也是實力表現的一種方式。


    所以,他們又都在拖,等待著哪一方最先踏出那一步,踩進底線之後。


    阿堅曾經踩錯過一次,所以他找到了楊樽的兒子,將楊樽的兒子培養成了槍法高手。這是阿堅算計霍先生的方式,卻也未必不是阿堅的一種‘補償’。


    否則,隻要楊天壽在手,他未必不能找到其它的方法,利用楊天壽算計霍先生。


    任何的技藝到了一定的層次,都要追求心靈上的純粹。


    這種純粹,並不是指為人的善惡觀,而是對待這項技藝本身的態度,是否真摯、虔誠。


    一個不虔誠的人,如果還能在某個技藝上走到通俗意義上的高處,那隻能說明他的運氣真的很好。


    而絕大多數的人,想要窺得頂點的風景,就必須要專注、虔誠,甚至是不計得失。


    為了那一份虔誠,阿堅選擇了培養楊壽。


    最終為自己迎來了這樣的一戰。


    此時的阿堅依舊不曾有半點後悔。


    隻是,終究是棋差一著。


    之前多消耗的一枚子彈,在這個時候,便成為了逼他再次‘不誠’的毒蛇匕首。


    又是一發子彈碰撞,阿堅的彈夾似乎已經打空。


    楊壽單手持著紅玫瑰,正在向阿堅逼近。


    沙漠之鷹的通用型號,能夠轉載的子彈,隨著具體的規格不同,裝彈量在七到九顆。


    楊壽手中的紅玫瑰,卻是特製的沙漠之鷹,總共可以裝載十發子彈。


    所以從子彈數量上,楊壽本就占優。


    阿堅沒有換彈,而是就這麽安靜的看著楊壽,彷佛是要束手待擒。


    下一刻他一晃手中的槍,甩掉了槍頭的消聲器。


    然後舉起了手槍。


    啪!


    一聲猛烈的槍鳴。


    那些喧鬧的鑼鼓聲,已經徹底無法在掩蓋他的槍聲。


    人們在短暫的驚訝過後,便開始四散驚慌而逃。


    阿堅居然還有一顆子彈。


    看著阿堅用手指拍了拍槍膛,楊壽知道,阿堅用的就是之前,自己‘教’他的那一招。


    在阿堅的槍膛裏,還存著一枚子彈。


    所以彈夾打空了,槍裏的子彈卻沒有用完。


    人群混亂之後,阿堅借用混亂的人群為掩護,迅速的換彈。


    這一次,他掏出了第二把槍。


    雙槍在手,再也不顧會不會有誤傷。


    雙手連開,子彈向著楊壽的方向傾瀉。


    僵局被阿堅打破了。


    他身上的傷口雖然沒有楊壽多,但是肩膀處的傷,卻要深的多。


    論持久,他比不過楊壽。


    如果要活,他就不能再堅持所謂的‘誠’。


    自從在楊樽的槍下活下來一次之後,他就發誓,絕不會讓自己再陷入那樣被動的險境。


    無論是誰,都不能再讓他那樣恐懼、無助的麵對死亡。


    槍火亂射,劃著弧線的子彈,擊碎了周圍的燈牌、玻璃。


    人群的亂,與兩人之間的靜,頓時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更神奇的卻是,那原本正在舞動前進的英歌舞隊伍,卻並沒有因為槍聲響起而混亂,反而跳躍的更加的凶猛、威武。


    就像真實的梁山好漢附體一般。


    這種呈現在畫麵裏的不合理感,卻又將此刻,二人之間的對決,生死搏殺之間的張力,直接拉拽到了極限。


    跳出幻境,站在電影的角度來看這一幕,就必須要感歎,去黑澤明處進修過的杜其峰,確實是快速成長了。


    阿堅用了雙槍,楊壽自然也是在同時,拔出了白玫瑰。


    兩人四把槍,殺入濃煙滾滾之中,進入到那天地不分的混沌中去。


    隨著子彈的傾瀉,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終於近乎貼臉站在一起。


    楊壽的表情是沉穩、深邃,而阿堅的表情則是憤怒、煞氣十足。


    從表層情緒上去解讀二人此刻的心境,似乎他們的情緒用錯了。


    但更深入一點去理解,卻又正該如此。


    亂射的子彈,在半空中突兀的碰撞,然後炸開。


    碎裂的彈片,籠罩了楊壽的整個身前位置。


    看著已經打空了子彈的楊壽,阿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終於要獲得這場博弈的勝利了。


    哪怕他到最後,使用的是槍邪的絕招。


    麵對撲麵而來的彈片,楊壽不躲不閃。


    隻是那原本穿在身上的特製防彈衣,卻開始生效。


    強大的斥力,將所有的彈片排開。


    同時一顆原本與楊壽擦肩而過的子彈,卻開始調轉回來,因為那特殊防彈衣的強大吸力,而射向楊壽的背心。


    達文西製造的道具,都是雙刃劍。


    在有它強大效用的同時,又確確實實還有著致命的缺陷。


    楊壽放下了吸血的紅玫瑰,將白玫瑰扛在肩頭。


    氣息一動,白玫瑰的槍口,就好似黑洞一般,將那倒射回來的子彈吸入進槍管。


    隨後楊壽揮手一甩。


    子彈甩出槍口,射向近在遲尺的阿堅。


    噗嗤!


    子彈射入了阿堅的額頭。


    阿堅瞪大了雙眼,似乎最後都不敢相信,楊壽竟然能變出一顆子彈來,將他擊殺。


    “子彈消失的秘密,我找到了!”


    “子彈不會憑空消失,隻有兩個可能,隱藏或者回收。”


    “你用三槍形成的碰撞,組成了一個圓弧形的回環,最終回收了三枚已經力竭的子彈,這一招對你而言沒有實戰價值,但是對我來說···它有價值!”楊壽站在阿堅的屍體前說道。


    猶如宿命一般,阿堅用楊壽‘教’他的一招,打破了僵局。


    而楊壽則是用阿堅還在構想之中的一招,將其擊斃。


    隨著阿堅的身死,槍鬥宇宙的第一部電影幻化而成的幻境,即將落下帷幕。


    楊壽還可以在這個幻境裏停留許久,獲取更多的好處。


    但是為了後續幻境能與這個未曾被完全開發的幻境完成融合,楊壽選擇了暫時離開。


    眼前的一切又開始模湖。


    接下來便是每次幻境之後,必然經曆的獎勵環節。


    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卻依舊激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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