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參謀官的許諾,楊壽並未感覺驚喜。


    當然,並不是因為楊壽過度緊張。


    事實上,以他現在的能力,隻要謹慎一些,保命是不難的。


    何況神妃壽幻境,也不是開荒,本身有一些值得借鑒的攻略。


    而且還能隨時啟用符咒,逃離幻境。


    風險已經被降低了很多。


    黃小樓成立多年,要是每次消除失控幻境,都要靠人命去填。


    那黃小樓有多少精英,都不夠消耗的。


    失控幻境也有失控幻境的好處。


    那就是有多少手段,都可以盡數使出來,而不必擔心造成幻境不穩。


    在以氣運彌補了幻境針對之後,與普通的影視劇幻境相比,已經可謂是各有優劣。


    至於剩下那點不可控的風險,在任何時候都存在。


    雖依舊需要謹慎小心,卻也不可耽誤精進勇猛。


    接收、記熟了後勤部發來的各種分析之後,業火小隊的隊員們,跟隨隊長薔薇一道,領取了這一趟小樓分發的裝備、丹藥、符咒等等物質。


    這些都是幻境出品,可以放入幻境背包,攜帶進入其它幻境。


    乘坐著飛梭,穿過了三層身份檢驗平台,業火小隊的一眾,抵達了最後的兩界儀所在地,分別坐進各自的兩界儀。


    “成功降落後,第一時間啟用靈虛符進行聯絡,遇到危險不要硬抗,直接選擇退出。”在啟動兩界儀之前,薔薇再次強調。


    隨後又專門對鐵拳道:“你這回進入幻境,身份很有可能也對你極為不利,甚至處於瀕死、被困、受控製的狀態,記得提前將各種脫困符咒、法器提前靈魂觸發。”


    聽到薔薇專門對鐵拳這樣叮囑。


    很顯然鐵拳開局不利的情況,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


    鐵拳沉穩的點頭,從善如流的將各式各樣的幻境符咒、法器,都設置在觸發狀態。


    兩界儀上,星光閃耀。


    穿梭的儀軌交替,帶起一片光幕。


    光幕覆蓋後,楊壽就感覺乘坐的兩界儀,似乎被當做一枚炮彈般打出。


    隨後有了一種彷佛在升空的錯覺。


    劇烈的晃動,以及能量之間的交鋒、嘶鳴聲,在楊壽耳邊響起。


    終於當劇烈的聲響、晃動全都消失時。


    楊壽感受到了身體的墜落。


    等他回神過來,已經‘偷渡’進入了失控幻境,古國所屬的‘神妃壽’。


    天空是壓抑的,大地是憤怒的,甚至是空氣裏都流淌著不歡迎的氣味。


    這個幻境真正針對他。


    世界厭惡他偷渡者、外來者的身份,想要將他驅逐。


    幻境就是一個故事,而他···就是這個故事裏,本不該存在的異類。


    楊壽依照提前閱讀過的‘經驗總結’,環顧了一下四周,在暫時一定概率上來說,不會立刻有什麽危險的開闊地方盤腿坐下,開始接收‘偷渡’後獲得的身份。


    隻有接收了身份,並且融入了身份,才會降低來自幻境的惡意針對。


    或許是氣運真的有用,楊壽坐在空地上接收記憶,頭頂既沒有意外打偏的法術飛來,也沒有斷裂的飛劍橫刺,更沒有遇到大地突然裂開,恐怖的凶獸就在腳下這種‘常規’意外。


    而是穩妥的接受著偷渡獲得的身份記憶。


    “我的氣運,或許比想象中,還要有用。”


    “這竟然不是一個‘廢’身份,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出身神京的貴公子,因為在神京闖了大禍,被廢掉了修為,趕出了神京,送往封地自生自滅。”


    “這樣的開局,雖然看起來很地獄,實際上···也確實難度高,但有足夠的借力價值。其實遠比不值一提的平頭百姓身份要好。因為對於平民百姓而言,需要跨越的身份門檻,就已經是一道天門。貴公子身份自帶的風險,屬於局部難題,而平民百姓要想躍遷,麵對的整個世界形成的桎梏。”楊壽心想。


    “從現在起,我就是南宮霖了!”楊壽起身仰頭,開口說道。


    話音一落,那冥冥中針對他的氣息,變得微弱了許多。


    隻還有一絲絲、一縷縷繼續監視著他。


    一旦楊壽違背了南宮霖的存在‘規律’,他就會被幻境繼續針對、否定。


    所謂的存在規律,就是南宮霖這個人存在於世的‘因’。


    父母之因、兄弟姐妹之因、恩怨之因、身份之因等等,都是這規律的一部分。


    倘若楊壽表麵應承了南宮霖的身份,卻不認其父母,不識其兄弟姐妹,不承擔其恩怨後果,不遵循其身份做出行為,就算是違背規律。


    這其實和扮演角色很像。


    隻是不像固定好的角色那樣死板、僵硬。


    更加的具有自主性。


    等於隻有大致上必須遵守的身份框架,而沒有一定要走的劇情,一定要說的台詞。


    不過,沒有了固定的劇情、台詞,那就需要‘扮演者’對自己的每一次行為負責。


    任何行為,都是不可控的。


    會招致什麽樣的後果,需要自負。


    楊壽此時,也才終於稍稍放鬆一些,開始認真的觀察四周。


    一旁是斷裂的符車碎片,負責拉車的鱗馬與駕車的車夫,屍體都摔成肉醬,顯然是早已死亡,它們的身上,都沾著一種如利箭一般,帶著倒鉤的特殊法器。


    抬頭仰望,往右是一座高崖。


    符車是從高崖上跌落下來的。


    “看來‘我’遭到了襲擊,前身不幸身死,所以被我竊據了身體。”楊壽心想。


    至於是誰要殺南宮霖,也不難猜。


    “乾安王郭璞!小廣陵侯姚坤!元陽書院領經師兄司馬器!都有可能!”


    “除開他們,想要利用南宮霖的遇刺身亡,嫁禍給這三人的人,就更多了,根本都數不過來。”


    南宮霖狼狽出京的原因,說起來荒誕,甚至可以說是無妄之災,卻也有咎由自取的成份。


    司馬器是乾安王郭璞為自家獨女精挑細選的夫婿,司馬器之才名更是名動神京,甚至有傳言他會是神妃的有緣人,將會得到神妃的青睞。


    所以,搶在神妃大壽之前,司馬器與乾安王獨女的婚期已定,整個神京都已經是眾所周知。


    這本是珠聯璧合。


    南宮霖卻意外的撞見小廣陵侯姚坤與司馬器之間不可見光的‘私情’。


    男男之間的私隱,被南宮霖醉酒傳言出去,他便是惡了這三人。


    同時也讓那原本聽起來就覺得天作之合的聯姻,成為了一個全神京都在看的笑話。


    這三方,任何一方都得罪不起的南宮家,為了掙脫輿論旋渦,不承擔乾安王、廣陵侯與元陽書院的壓力,便對外宣稱是南宮霖醉酒胡言,乃是嫉妒司馬器的才學,以小人之心私下揣度小廣陵侯與司馬器之間的關係,齷齪不堪,難擔大用。


    故而廢掉了修為,逐出神京。


    強者的瑕疵,就是弱者的罪過,那是什麽時候都通用的道理。


    南宮霖昨日還是神京貴公子,身份地位超越了九成以上的人。


    轉天卻成了狼狽的野狗,被逐出神京,慌亂而逃。


    最終還是逃不過一場謀殺。


    楊壽整理頭緒中,也不忘拿出靈虛符與隊員們聯係。


    “已安全降落,暫時穩定住身份,飛渡山弟子林瑤。”薔薇傳訊。


    靈虛符可以讓提前設置好的小隊成員們交流,但是距離太遠的話,傳遞消息不可能太快,並且字數有限製。


    “一切暫時安穩!”楊壽沒有解釋太多,隻簡短的回了一句。


    “同!”閑著吧、沒事吧兩姐妹就隻回了一個字。


    卻也能確定,她們暫時安全。


    “神京,死囚。”馬王爺回道。


    這運氣···可謂是有點拉胯了。


    如果沒有隊友搭救,那他就隻能趕在被處決前,提前退出幻境。


    至於憑借自己的能耐殺出牢籠,這種可能性不大。


    畢竟神妃壽這個幻境的力量設定層次還是不低的。


    “花街,清倌人···三天後‘嫁人’。”小豚鼠回道。


    這運氣也不好,不過以小豚鼠的能力,如果沒有被過份管製,或許能自己逃出來?


    “山野村婦,瞎眼!”丁香道。


    “正要被浸豬籠的富商小妾,不多說,準備逃走了!”玉兔回道。


    最後隻剩下鐵拳,始終沒有回應。


    “看來還是老樣子!”薔薇又發了一句話。


    接下來其他隊友們,都回了省略號。


    就連宣稱正在跑路的玉兔,也竟然抽空回了省略號。


    楊壽收起符咒,拔起屍體上的箭形法器包裹好,隨後辨認了一下方向,開始往神京方向走。


    南宮霖被驅逐出神京,他這樣返回,很有可能是送死···如果是一般情況的話。


    而現在,是神妃大壽在即。


    楊壽如果能成功獲得參與‘祝壽’的名額,那就能在神京留下來。


    身處困局之中,若不能破局,那就是死局。


    但若是成功破局,卻是揚名。


    以南宮霖的身份降臨此界,是優待還是針對,猶未可知。


    步行大半日,楊壽刻意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風塵仆仆。


    但看到那已經遙遙在望的神山之後,便取出了一早打包的箭狀法器,一咬牙將箭頭對準肩頭,狠狠的刺了下去。


    鮮血染紅半邊身體,楊壽又以法力對血液進行烘幹。


    讓血塊湖在身上,顯得更加的淒慘。隨後這才踉踉蹌蹌的往神京正門‘宣神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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