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離開了仙始之地。


    他想起樹仙最後對他說的話。


    “去吧!”


    “去成為自己吧!”


    “樹仙,我一直都在做自己啊!”王景停住,轉頭看向千年古樹,輕聲說著。


    看了許久千年古樹後,他轉身,朝外麵堅定地走去,然後,他就看到了兩個人,兩個一大一小的人。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大的那個,拉著小的那個的手,遠遠地站在馬車旁邊,靜靜地看向他。


    這樣的情景,讓王景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前,當時他也是這樣拉著張仲的手,而當張仲長大後,出師後,有了自己的目標後,張仲回來見他,也是這樣拉著宋水星的手。


    “師公,好久不見!”王景看到宋水星朝自己揮揮手,沒有冗沉的禮節。


    王景的回憶,被拉到現實,重合在宋水星和他拉著的一個七八歲稚童身上,他嘴角不自禁露出一絲慈愛的微笑,走過去,道:“水星,你來了!”


    “三十多年沒見了啊!”


    王景這樣感歎著。


    自從他成為煉氣士之後,就發現,對時間的感覺,越來越容易忽略,若不是這一次感受到天地桎梏,他可能都對時間沒有感覺了。


    宋水星看著年邁的王景,自己師父張仲的師父,他輕輕地說道:“是啊,三十七年沒見了……我這不是想著收了徒弟,總要讓師公看看我這徒弟,前來認認門。”


    王景點頭,看向稚童,說道:“是啊,那時候,張仲也是這樣帶著你回來,那時候,你看起來還要小。”


    “娃娃,你叫什麽名字?”


    王景摸了摸稚童的腦袋。


    稚童有點怯生生地眼睛看向王景,而後,看了自己師父一眼,才脆生生地道:“我叫顧星湖。”


    “顧星湖,不錯,非常好聽的名字。”王景笑道。


    宋水星對顧星湖道:“這位是王景,我師父的師父,你師父的師父的師父,你應該叫師祖……”


    顧星湖聽到王景的名字,眼睛一亮,全然忘了那絲膽怯之色,看向王景激動問道:“師祖,您是仙祖?人間第一位煉氣士,是煉氣士的祖宗……師父,咱們家這麽大的背景,你竟然現在才告訴我……”


    王景聞言,哈哈大笑,道:“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娃娃,我可不是煉氣士的祖宗,這話可不能亂說……”


    王景雖然這樣說,但是並未打消顧星湖的興奮。


    “星湖,駕車,我跟你師祖有些話要說……”宋水星請王景上了馬車,而後讓顧星湖駕馭馬車。


    顧星湖別看他年紀小,但看著架勢,顯然是經常駕馭馬車的,非常熟練,他邊駕馭著馬車,邊豎起耳朵,想要傾聽師父到底要和師公聊些什麽。


    顧星湖的小動作,自是瞞不過車廂裏那兩位化神煉氣士。


    王景笑道:“水星,咱們這一脈,你師父性子敦厚,你的性格,雖沒你師父敦厚,但也是寬厚之人,不跳脫,怎麽你收的這個徒弟,卻是這般跳脫活潑?”


    宋水星笑道:“師公,星湖這孩子……”


    顧星湖聽著聽著,剛想聽聽自家師父是如何評價自己的,但聽到‘這孩子’後,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話語的。


    師父宋水星,乃是化神煉氣士,是這世界最高最高的那一群人,顧星湖自是知曉,師父肯定是發現了他要偷聽,使用了法術將他們的談話遮掩了。


    “不聽就不聽,不過,我雖說是好動了一些,但,我說到底,還是個好孩子的,師父應該是跟師祖誇讚我……”


    顧星湖這樣想著。


    車廂中,宋水星說完,便看向王景,說道:“師公,我感覺到了天地桎梏,天地限製了我們煉氣士的突破……這應該是所有化神後期都能感受到的。”


    “林神霄他們自也能感受到天地桎梏,我怕,他們會像上次一樣,對師公不利。”


    “師公,你剛從仙始之地出來,可從……樹仙那裏,得到天地桎梏的答案……”


    張仲曾經來過仙始之地,作為張仲的真傳,宋水星自也知曉樹仙之事。


    王景曾經想要帶宋水星進入仙始之地,看看能不能得樹仙青睞,賜下仙緣。但宋水星要完成他師父的遺誌,一直在遊曆天下,完善《山水經》,根本沒有時間。


    便推托了進入仙始之地。


    因為,在他的心中,他師父張仲,是比樹仙,還要更重要的存在。


    這次感受到天地桎梏,猜測林神霄等人,定會因為此事,再度會想要進入仙始之地,就會跟師公王景再度發生大戰。


    所以他來了!


    在豫州時,他沒有能力跟師父並肩作戰,但現在,他有了能力,可以跟師公並肩作戰了。


    王景緩緩道:“樹仙說了四個字。”


    “時機未到!”


    “至於是什麽時機,我們隻要緊緊地等待就行了。”


    “你猜測的不錯,林神霄等人,必然會再次來,天地桎梏,他們根本找不到答案,自會想著去仙始之地找。”


    宋水星沉思片刻,最後還是將心裏話說出來:“師公,林神霄他們要進入仙始之地,就讓他們進入吧……我想,樹仙是不會怪罪你的……人力有時窮……”


    王景將樹仙對他說的話說與宋水星聽。


    宋水星聽罷,道:“師公,樹仙也說了,根本不在乎,您又何必呢?”


    “而且,樹仙也說了,讓您去成為自己……”


    王景道:“我其實一直都在做自己啊水星,


    年輕時,我想考狀元,做個好官為百姓計,若不是樹仙眷顧,我或許已經死在山賊手裏了……


    不若我又怎能完成我的願望……


    後來,我成為煉氣士,亦是樹仙眷顧,成為煉氣士後,我發現我可以憑借手中的力量,跟皇權討價還價,為天下百姓謀奪更多的利益……


    我跟你師父與江緣一戰,我跟你師父都臨近死亡,亦是樹仙將我們救了回來,重活一世……


    所以,哪怕是樹仙不在乎,但隻要是樹仙不喜,我哪怕是粉身碎骨,豁出性命,也要守護住樹仙的安寧。”


    “而且,樹仙也說了,尊重我的一切抉擇,這就是我的抉擇。”


    王景蒼老的目光中,盡是堅定之色。


    而後,他看向宋水星,道:“水星,你走吧,離開雲州,繼續去完成你師父的遺誌。”


    宋水星輕輕搖頭,道:“師公,我是不會走的。這一次,我要跟你一起守護你的抉擇,至於完善《山水經》之事,不是有星湖嘛!”


    “樹仙曾救過我師父一命,我這條命,就替我師父還了吧……”


    “水星,聽師公的話。”


    “師公,我怎能讓您孤身作戰。”


    “誒!”


    王景歎了一口氣,深深地看向宋水星,道:“我倒是明白過來了,你跟你師父一樣,別看著忠厚,但一旦執拗起來,卻是九頭牛,也拉不動。”


    “隨你吧!”


    “師公同意就好!”宋水星臉上露出笑容,隨即將籠罩在車廂裏的隔音法術撤銷,向外麵駕駛著馬車的顧星湖說道:


    “星湖,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本《山水經》嗎?今日為師就送你了……”


    顧星湖聞言,小小的臉上掩飾不住的欣喜,停下馬車,轉頭掀開車簾,看向宋水星,大聲道:“師父,是真的嗎?可不許反悔啊,你說了好幾次送我的……”


    宋水星看著顧星湖小臉上的喜色,心中閃過一絲黯然,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顧星湖的小腦袋,溫聲道:“這一次,是真的。不過,你要答應師父,要好好保管它。”


    顧星湖急不可耐,道:“師父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的……師父,你快拿出來吧……不然我覺得你又是在哄騙我……”


    宋水星搖頭失笑,而後拿出《山水經》,遞過去,顧星湖接過來,嘻嘻笑道:“謝謝師父,我駕車去了!”


    看著顧星湖回到車沿前坐下,將《山水經》寶貝似的放進小包裏,王景施展隔音法術,道:“這孩子,若是知道真相,一定會傷心的。”


    對於這一戰,王景並沒有什麽把握。


    聽到王景這般說,宋水星腦海中浮現起師父張仲身化河流的那一幕,自己是那樣的傷心,於是,他說道:“所以,我會努力活下來的。”


    “師公,也請您,也努力活下來吧!”


    ……


    林神霄離開神霄山後,直接來到了錦州煉氣司,或許,應該叫錦州煉氣宗。


    錦州,亦是大衍有一座陣腳的州府之一。


    錦州煉氣司的司長,是王景的弟子,六十二賢之一,伍行允,林神霄的師弟。


    讓伍行允慶幸的是,自從他們去寰州仙來峰逼宮師父王景後,王景後麵,並沒有任何動作。這一次,林神霄找上門來,伍行允已經猜到了是對方的來意。


    聚仙殿中,一座三足大鼎,大鼎中有一柱大香,香煙嫋嫋。


    伍行允和林神霄相對而坐。


    在得知伍行允也感知到了天地桎梏,這讓林神霄鬆了一口氣。


    “如此看來,這是我們化神的劫難了!”林神霄這樣說道。


    伍行允點點頭,問道:“所以,林師兄,你打算如何做?”


    林神霄覷了他一眼,道:“我要如何做,你心中不清楚?伍師弟,上次跟這一次,可不一樣了,上次你尊師重道,沒有選擇出手,我亦是理解。”


    “但這次,我們麵對的,可是生死大恐懼!”


    “伍師弟,若是你能坦然麵對死亡,就當我沒有說。”


    伍行允目光深處閃過波動,最終,他無奈道:“誰人又想死呢,就是凡人,也不願意麵對死亡。”


    林神霄道:“既如此,我們便抓緊時間,拉攏各位師兄弟,這一次,一定要進入仙始之地,找到天地桎梏的答案。”


    伍行允點頭。


    這時候,有弟子上前,匯報道:“師尊,林師伯,外麵有人求見,說是故人。”


    “故人?”


    林神霄和伍行允對視一眼,而後聯袂走出聚仙殿,目光落到煉氣廣場上的一位黃衣人的身上,黃衣人麵容灑脫中,又帶著上位者的威嚴,他朝林神霄和伍行允拱手見禮道:


    “林師兄,伍師兄,好久不見!”


    林神霄靜靜地看著黃衣人,道:“江師弟,的確是好幾年不見,那一年,江師弟與師父對抗的場景,可讓做師兄至今回想起來,都恍如昨日啊!”


    江緣笑道:“是啊,那日,你和伍師兄就站在師父後麵,卻隻有張師兄站了出來。”


    林神霄和伍行允聞言,心中被刺痛了一下,還是林神霄能沉住氣,道:“江師弟兩百年不踏入大衍,這次來,想必是為了天地桎梏之事吧?”


    “瞞不過林師兄。”江緣點到為止。


    “江師弟,請了!”


    ……


    半月後。


    雲州邊境。


    這裏自半月前便搭了一個茅草屋,一杆酒肆的旗幟打起來,來往的江湖中人,皆在此歇腳。


    開這酒肆的,是爺子孫三人。


    這一日,江湖中人正在喝酒吃肉,談論著江湖之事,自從煉氣士出現後,江湖武人是過得越發的悲慘。


    以前人人向武,現在是人人都向往成為一名煉氣士。


    正當他們談論的時候,一行三十餘人走來,每一人,或老者,或中年人,或青年人,個個皆是氣質不俗,不像凡間之人一樣。


    江湖武人見此,立即不自禁噤聲,目光好奇地看向這行人。


    在他們驚詫的目光中,這一行人,竟是來到那位買酒老翁麵前,齊齊躬身道:“徒兒們拜見師父。”


    買酒老翁朗聲道:“星湖,打烊了,讓這些江湖人都離去吧!”


    顧星湖連忙走來,看了林神霄等人一眼,對那些好奇的江湖中人揮手道:“諸位,不好意思,打烊了,還請諸位離去,這頓,免費!”


    這些個江湖武人,亦是被這氛圍鎮住了,連忙一個拿起桌上的兵器就離去。


    等江湖武人離去後,王景才看向林神霄,道:“你們還是要進入仙始之地?”


    林神霄躬身道:“師父,除非你能告訴我們,這次天地桎梏怎麽解決?不然,我們一定要進入仙始之地,尋找答案。”


    王景道:“時機未到!”


    這一次,他轉述了樹仙的話。


    但這話,顯然林神霄等人是不會信的,林神霄道:“師父,不要再敷衍徒兒們了。這一次,我們沒有退路了。”


    這時候,一位黃衣人騎著一頭七彩鹿逶迤而來,他來到林神霄身邊,下來對王景躬身行禮:“不肖弟子,江緣,拜見師父。”


    王景看向江緣,這位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弟子,道:“我還以為你會永遠躲在月照……”


    江緣笑道:“師父說笑了,大衍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自是要回大衍的。”


    林神霄看向王景身上的宋水星,還有稚童顧星湖,道:“師父,這一次,您是知道的,所以,還請師父三思。”


    “我們不想傷害師父。”


    “啊啊啊——”


    這時候,一聲驢叫聲響起,眾人看去,隻見一位身穿青衣,背著劍的中年人,騎著一頭驢向酒肆走來。


    “仗劍仙人,陸守原!”


    林神霄看向來人,說出了對方的名字,他倒是去過正氣煉氣宗,但卻沒有見到陸守原的麵。


    沒想到,陸守原還真的來了。


    陸守原看向王景身後的人,笑道:“宋大叔,我來了!”


    說著,陸守原就騎著驢,站到了宋水星的身邊。


    林神霄目光一凝,道:“師父,憑你們三人……”


    “還有我呢,林神霄,上次還沒有吃夠教訓……”一道清氣自空中飛來,陳壽的身影,落在林神霄麵前。


    “陳大叔!”陸守原恭敬打招呼。


    林神霄目光波動,陳壽的話刺痛了他。


    “守原,宋大叔,陳大叔……”


    一隻貓妖在空中慢慢走來,頭上帶著寓意妖族的王冠,似乎顯得有一絲滑稽。


    人間之巔,齊聚於此!


    ……


    “王景……”


    正在修煉中的百靈鳥,似乎聽到了仙發出了一聲歎息。


    “仙沒事呼喚王景的名字做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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