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將身邊的人排一個‘神秘人’榜單,張堅相信老朱一定是他心中最神秘的一個。


    將發絲纏繞在指尖,張堅若有所思:“這根絲線堅韌無比,比我見過前世任何弓弦都堅韌了不知多少倍,我要是能用它製作弓弦……”


    吃著粟米,張堅將爐子裏的篝火調的旺盛,腦海中琢磨著自家神通的用法,無數飛黃騰達的美夢在腦海中浮現,也不知過了多久,張堅在黑暗中緩緩睡去。


    山林間有猛虎咆哮,熊羆的怒吼傳遍方圓數裏,屋子內的纏繞在張堅手指上的黑色絲線,散發出一道道漆黑如墨的光芒,所有熊羆叫聲盡數啞火,山林間恢複了寧靜。


    睡夢中的張堅一個翻身,不小心踢倒床頭水壺,然後迷迷糊糊中添加了柴火,繼續趴在床上睡去。


    秋雨潺潺


    張堅被黎明的雨水滴落聲吵醒,看著暗淡的篝火,張堅隨手填入木材,然後看著自屋簷滴落的水滴,門外細雨蒙蒙,張堅隨手拿起床頭蓑衣披在身上,將柴刀別在腰間,推開門腳踩著泥濘,向著山中奔去。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肉了。


    山間落葉上滿是積水,張堅看著百裏山林,不由得為沈家財力感到精心。


    在整個鎮江縣,沈家絕對是本地屈指一數的豪強大族,就說這百裏山林,已經價值不菲。


    百裏是什麽概念?


    你開著車,以一百裏每小時奔跑,半個小時內走過的直線,旋轉成一個圓,全都是沈家的地方。


    去時手掌空空,回來的時候,張堅手中已經多了兩隻野雞、一隻兔子。即便隻是利用最簡單的麻繩做成的陷阱,而且還是張堅隨手製作,但處於物質豐富的古代,以及有著荒野求生足夠經驗知識,捕獵對張堅來說簡直手到擒來。


    這百裏山林就是他的狩獵場。


    “早就盯上這座山了,可惜是有主之物,一直沒有機會上山。還是老娘給力!早將我送到山上多好。”


    簡陋的屋子內,張堅一邊燉著雞肉,一邊燒烤著兔子。


    同時開始思索製作弓箭的事情。


    第一個月


    張堅在山中站穩跟腳,天天無肉不歡,身上的油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累積,再也不複當初幹瘦模樣。


    並且張堅利用土坑挖出來的陷阱,成功獵殺到了一隻野豬、一頭老虎。


    他還將吃不下的肉製作成肉幹,哪去山下家中給弟弟妹妹改善夥食。


    第二個月


    張堅利用猛獸的骨頭,打磨出了箭頭。


    此時張堅開始著手製弓,並且有意識的尋找山間的堅韌樹皮,並且將野獸的大筋抽出來炮製,熬煉弓弦。


    第三個月


    在冷冽的寒風中,張堅製好了弓弦。


    第四個月


    張堅努力劈柴,設計更多陷阱,開始收集野獸的牙齒,並且將狩獵到的瘦肉製備起來。


    第五個月


    張堅腦海中第二個氣泡破裂,一道信息流灌入張堅腦海,那一刻張堅如遭雷擊瞳孔瞪大,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第六個月


    開春


    張堅在春月中取了一根三十年老竹,開始了製弓的正式步驟。


    一張弓想要製作好,需要蛇皮、鯊魚皮、牛角、鹿角等大大小小各種動物的最強器官,曆經大大小小兩百道工藝。


    第一道工序就是砍竹胎,製作出安裝望把的地方。


    然後在對竹片削薄處理,這對做工手藝及其苛刻,稍有不慎就會將竹片報廢。至少要學徒一年,才有上手的資格。


    然後在用豬皮/鹿皮、蛇皮等熬製膘髫。


    然後就是製作梢子。


    然後安裝牛角,製作出骨架。


    然後在壓馬走繩,在輔佐九層牛筋,拉力可達一百六十斤。


    然後掛弓弦。


    ……


    一張弓需要兩百多道工序,而一隻箭羽也足足需要幾十道工序。


    張堅采用的是蒙古弓的製作方法,更是複雜到了極點。


    從草長鶯飛,到九月秋風凜凜,張堅腦海中第三道泡泡也開始破碎,隻是此時張堅的目光變得更是怪異。


    第三個技能—-時光遲緩。


    此時此刻,張堅體內的時光長河伴隨著水泡的破裂,開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增長。


    一年不到的時間,增長速度卻是他三年來的五倍。


    張堅一個人在山中過的自由自在,隻是人終究是群居動物,一個人整日麵對著山間豺狼虎豹,未免有些過的太過於孤獨了一些。


    雖然如此,但為了生活,張堅依舊是樂在其中。


    孤獨雖然可怕,但餓肚子卻更可怕。


    這一年來張堅頓頓吃肉,各種野豬、野雞、麅子肉供著,張堅的身體開始極速發育,整個人壯碩的就像是一頭小牛犢。


    轉眼間已經入冬,空蕩蕩的天地間不知何時落下一片片雪花,轉瞬化作鵝毛大雪灑落張堅的肩膀。


    這一刻,張堅十四歲。


    弓箭雖然還沒有做好,但張堅卻已經衣食無憂,隻是看著天空嘰嘰喳喳的麻雀,饞的流出了口水。


    寒風刺骨,卻打不透他身上的虎皮。


    張堅將柴刀挎好,然後背起背簍走了出去:“這場大雪忽如其來,怕不是要冬日前封山了,我還要將所有的陷阱都收好,看看有沒有什麽收獲。”


    大雪一片白茫茫,十丈外叫人看不清景色。


    張堅在山林中又巡視一圈,回來的時候背簍裏裝了三隻兔子、四隻野雞,以及一隻被他擼著腦袋跟在身後踉踉蹌蹌的傻麅子。


    時光匆匆,彈指便又是三個月。


    鎮江城外三十裏的一座大山上。


    一座老舊的木屋內,一個十三四歲大小的孩童,此時身上裹著厚厚的棉皮,身前一個火爐,在北風中不斷搖曳。


    屋子漏風,隻比外麵稍微溫暖,孩童凍得在火爐前不斷走動。


    “不能生病!不能受寒!在這個三十裏荒無人煙的山中,一旦受寒必死無疑。”張堅拿起枯枝,往火爐裏扔了一把木材,然後收起手中的春宮圖,繼續在屋子裏走動。


    “這春宮圖內究竟有何秘密?”張堅心中滿是不解。


    他已經研究一年了,可惜連春宮圖的一點底細都沒有摸出來。


    今天是張堅成為周家的護林員第一年八個月,整個人吃的膘足體狀。


    走了一會,覺得身子略感暖和,張堅方才坐下去。


    張堅坐在火爐前,手中拿著春宮圖,一雙眼睛裏露出沉思,思索著以後的日子。


    他絕不會甘心就這麽平庸的過一輩子。


    看著自家三分之一的米,以及床下的十兩銀子,半響後張堅撓了撓頭,又看看外麵的風雪:“這大雪天,適合追兔子。”


    銀子是賣皮毛攢下來的。


    隻是想要去武館拜師學藝,十兩銀子卻遠遠不夠,隻能在外圍學個把式。


    不過張堅有自己的想法,隻要叫他進入武館,他就有辦法獲得真傳。


    “銀子還差一點。屋子裏這麽冷,倒不如去外麵追兔子。”


    他準備去山上轉轉,大雪天最適合捕獵,要是能抓到一些兔子,最好不過了。


    雪天攆兔子,一攆一個準。


    推開門,寒風灌入屋子,壓低了屋子裏的篝火。


    漫天鵝毛大雪,大雪茫茫,哈氣落在地上落在地上變成了冰珠。


    張堅拿著柴刀,慢慢消失在了冰雪之中。


    他發現這個世界的雨雪天很多,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至少有一半天氣是雨天或者雪天。


    鎮江城內


    五行拳館


    砂鍋滾燙,屋子內火爐熊熊,熱浪順著窗子縫隙,融化了房簷上的積雪。


    屋子內


    沈家的王管事此時喝著酒,坐在砂鍋前大口撈肉。


    在其對麵,五行拳館的館主石龍,此時停杯投著,麵帶愁容。


    “你到底能不能行?今年上邊已經催過七次了。你要是在辦不好,到時候上麵追究下來,我實在是當不下來了。八年前你就潛伏入沈家,現在事情還辦不妥,上麵再問下來該如何交差?”


    “前日青龍使已經來過了,再有三個月,鎮江縣會有大變,無數人為這一日等了百年,沈家與三江幫乃是鎮江縣的氣運所在,重中之重……”石龍不斷催促。


    “下午!人給你送來。”王管事不緊不慢的道。


    “什麽?”石龍聞言一愣。


    “沈家的老狐狸三日前開始渡人劫了。”王管事悠悠一歎:“麵對那隻老狐狸,你不知道我的壓力有多大。整個沈家風吹草動都在那老狐狸的掌握中。拿下沈家小姐,就可以一點點將沈家拔除。”


    百裏山林


    大雪白茫茫


    張堅前方的兔子縱身一躍,紮在了白雪中不肯動彈。


    張堅麵帶得意之色的將兔子自冰雪中拔出來,眼神中露出一抹得意:“小兔子,你到是再跑啊!”


    張堅手中拎著兔子,正在得意的揪著兔子耳朵,忽然遙遙的在寒風中聽到一道清脆的哭聲傳來。


    “嗯!寒風中怎麽有人在哭?這荒無人煙的,該不會是妖怪吧!”


    循著那絕望的哭聲,隔著茫茫大雪,張堅看到了在冰天雪地裏,一個模糊的人影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


    張堅看到了小女孩,小女孩也看到了張堅,然後拔開小腿,在寒風之中,一個渾身白雪泥垢的小胖團,在風雪中從白雪山巔,踉蹌著奔來,一把抱住了張堅大腿,哭的撕心裂肺。


    “哥哥!”女孩踉蹌著站起身,僵硬的身軀在寒風中擺動,最終重重的跌倒在地。


    張堅低頭看著小雪團子,然後不由得愣住。


    看著抱住自己褲腳,不斷哭啼的小奶娃,年紀與小妹相差無幾,隻是身上裹著狐裘大衣,戴著狐裘帽子,看起來倒不像是尋常人家孩子。


    “哥哥!”女娃子與小妹年紀相差仿佛,此時抱著張堅大腿不斷叫哥哥。


    “這是誰家孩子?”


    張堅連忙上前,將女孩抱在懷中,猶若是抱了一個大冰蛋。


    張堅手拎兔子,懷抱萌娃。


    “你是哪家孩子?我不是你哥哥!”


    看著眼前粉粉嫩嫩的小豆丁,腳上靴子是鹿皮做的,身上的袍子竟然是虎皮,頭上發釵金閃閃,竟然是金銀打造,張堅忽然心頭一動:“有錢人家孩子!”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王管家說帶我去學中狩獵,可誰知竟然想要將我綁給別人,我乘其不備就跑了出來。”


    張堅聞言一愣,能雇用得起管家的,可不是一般人家。


    “那你叫什麽名字?”張堅問了句。


    “我姓蘇,蘇小小。”


    “那你爹呢?”張堅沒有得出有用的信息,又問了句。


    “他們都管我爹叫蘇老爺。”蘇小小道。


    蘇老爺?


    張堅聞言一愣,一雙眼睛看著眼前的小豆丁,姑蘇城的蘇老爺隻有一個。


    整個寒山、以及這百裏山林,都是蘇家的。


    “去年入冬前,你去過我家,我看到過你!”小豆丁一雙大眼睛緊張的盯著張堅。


    張堅一愣,想起了三天前那個幫自家解圍的小辮子。


    實錘了,蘇家小小姐!


    “天助我也。”


    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就落在了少女的身上了。隻要是救了蘇家小姐,蘇家那等大戶人家,隨便指縫間露出點東西,都夠自己受用一輩子了。


    “你剛剛說,你被管家賣給綁匪了?”張堅似乎想到什麽,連忙問了句。


    “嗯嗯。”小小少女點頭道。


    “你怎麽逃出來的?”張堅詫異道。


    少女搖了搖頭,卻不肯說。


    張堅略作沉吟,將兔子塞入懷裏,然後拉著蘇小小轉身就走。


    此地不能久留,既然是綁人,綁匪當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哥哥,我們去哪裏?”漫天冰雪之中,小豆丁麵孔凍得發紅。


    “送你回家。”


    隻是才走了一半,張堅腳步便不得不停住,此時風雪驟停,遙遙的他看到了山巔上的十幾道人影。


    “是王管家!”蘇小小麵色蒼白,身軀再哆嗦。


    張堅看到了他們,他們也看到了張堅。


    走不掉!


    隻需要一盞茶的時間,那些人就能追上來。


    他帶著個累贅,怎麽跑?


    就算他丟掉少女,王管家也絕不會放過他,一定會殺人滅口。


    王管家被人發現他是內賊,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他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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