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管家,葉緋色大概交代了醫館的事情,看時辰已經差不多,正要動身進宮時,席書清卻來了。


    見席書清來葉緋色才想起來之前答應過要幫席夫人治病的,隻是如今她也是身不由己。


    將席書清迎了進來,她率先道歉:“對不住,皇上讓我進宮,給你娘親施針的事情怕要往後推一推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按我給的藥方吃著藥,你娘親也會慢慢好轉,隻是速度慢一些。”


    席書清嗔了她一眼,“你誤會了,我不是為了你給我娘親治病來的,皇上下宣你入宮的事情是我父親與我說的,父親感念你仁心仁術,特意讓我來提醒你,伴君如伴虎,皇上性情多變,你萬萬小心。”


    說著,她又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葉緋色:“這是我父親給我姑姑,也就是貴妃娘娘寫的信,我姑姑見到自然會護著你的。”


    竟然是為了這個。


    葉緋色很是吃驚。


    她隻是做了一個大夫該做的,沒有想到會種下這樣的善果。


    “多謝你,也代我謝過你的父親。”她接過信,含笑說。


    席書清笑得溫柔澄澈,拉過她的手說:“你救了我母親,也相當於我的救命恩人,你有難處,我也應該幫你的。”


    這樣的盛情葉緋色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訕訕的笑著。


    席書清多少也察覺到她的不自在,便主動轉移了話題:“宮中我去的也不多,對宮中的各位主子了解的也不多,不過我姑姑知道的應該多,她看了信之後應該會詳細與你說的。”


    “我知道的,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我隻是進宮幫皇上瞧一瞧身子,說不定很快就能出宮。”


    葉緋色自是沒有將喬莞爾的事情告訴席書清。


    可在外人看來喬莞爾已經死了,不知喬莞爾是用什麽方法留在皇宮中的。


    過了一會兒,宮中來了人接她入宮,她與席書清告了別,跟著太監往宮中走去。


    但是宮中畢竟不比外麵自由,所以這次隻有請纓能跟著她一同進宮。


    搜查的嬤嬤果真是被嚴濟帆打點好了,隻是把她的行李大致查了查,見到包袱裏的銀票也沒有說什麽。


    不過為了周全,她還是給兩個嬤嬤各塞了一張銀票。


    看著包袱裏的銀票,她暗暗歎了一口氣。


    本來欠嚴濟帆的錢就沒有還清,現在還越欠越多了。


    不過也不知道這些錢能不能算作公費,她這趟進宮應該勉強能算出差吧。


    想著,嬤嬤帶著她來到住處。


    “在禦書房伺候的宮女都住在這裏,二位姑娘就暫且將就吧。”嬤嬤說。


    葉緋色看著十個人的大通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還以為就算是住不了宮殿,至少也讓她住個雙人間的,沒有想到條件比她預想中的還要艱苦。


    嬤嬤說完就走了出去。


    請纓似乎是早已經有心理準備,動手將兩人的東西放置好,說:“姑娘就先委屈一下,大人說了,他會盡快想辦法讓我們出宮的。”


    葉緋色看了看四下無人才說:“你家大人再神通廣大,畢竟是臣子,是皇上開口讓我進宮的,他還能有什麽辦法?既來之則安之,你便告訴大人我一切都好。”


    其實隻是與她預料中的條件差了一些而已,倒也沒有壞到哪裏。


    隻是如今住在這樣的地方,想來也是不能輕易走動的,席書清給她的信,她怕難以送到貴妃那裏去了。


    正收拾著,一個宮女走了進來,一臉的趾高氣揚,用鼻孔看著葉緋色,聲音刻薄:“你就是新進宮的那個葉緋色?”


    葉緋色與請纓對視一眼。


    看來她們是要正式開始宮中的生活了,隻是這個開始火藥味十足。


    “正是,這位姐姐有事嗎?”葉緋色還是客客氣氣的說。


    “皇上宣你見駕。”宮女說。


    葉緋色遞了一個眼神給請纓,讓請纓呆在這裏,她自己跟著宮女走了。


    這裏距離禦書房並不是很遠,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禦書房。


    瞧了瞧禦書房巍峨的牌匾,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這才走了進去。


    她低著頭跟著宮女,看著宮女的腳步停下,她也跟著停下,跪下給皇帝行了個大禮,揚聲道:“大理寺仵作葉緋色,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話音落地之後好一會兒,上首都沒有一點點聲音傳來。


    她不敢亂動,眼神也不敢亂瞟,隻能靜靜的跪著,一動不敢動。


    不過她倒也不是十分害怕。


    雖然她不知道喬莞爾在皇帝的耳邊挑撥了什麽,但是她想皇帝應該也沒有說一定要她的命,否則的話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範呂都敢買通人行刺長公主,比嚴濟帆還厲害的那個背後之人能指使嚴濟帆去殺人滅口,那難道皇帝就沒有心腹能夠除掉她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的聲音才響起:“聽說民間都稱呼你為神醫,朕倒是想瞧瞧你果真是有本事還是沽名釣譽。”


    葉緋色咬了咬唇,盡量用平靜而謙卑的語氣說:“微臣不敢沽名釣譽,都是百姓們厚愛,微臣每每聽到神醫二字,都覺得愧不敢當,隻能更加精進醫術,以求不負百姓們冠以微臣的神醫之名。”


    皇帝哼哼冷笑兩聲:“油嘴滑舌,依朕看隻讓你做個仵作是屈才了,就你的口才與宰輔範呂都不相上下了。”


    與範呂不相上下?


    葉緋色翻了個白眼,這話也不知道是誇她的還是埋汰她的。


    不過表麵上她還是隻能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語氣誠惶誠恐:“微臣多言,請陛下恕罪。”


    “也罷,百姓們既然說你是神醫,朕要是罰你,倒顯得朕是個昏君。前兩日有人說冷宮中那些犯錯的宮人大多都是病死的,宮中人員眾多,若是讓那些宮人病著,還不知會傳出什麽疾病,你便去冷宮給那裏的宮人醫治吧。”


    葉緋色:……


    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她發落去冷宮本來就是昏君行為,到了皇帝的口中倒是成了恩典。


    誰讓人家是封建社會裏至高無上的天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謝皇上隆恩,微臣定不負皇上所托的。”她也隻能說。


    從禦書房出來,迎麵吹來一陣風,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想的沒有錯,皇帝對她是沒有好感,但是還不至於直接要了她的命,隻要有這個前提,那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方才給她帶路的宮女沒有跟出來,她隻能自己往回走。


    好在距離不遠,她還記得路。


    還沒有走到住處,遠遠就見到請纓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往她這邊看。


    見到這一幕,在禦書房中的陰霾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至少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之中,她與請纓和簪紅兩個丫頭也有了真切的感情。


    不管深處的環境有多惡劣,隻要有信任的人在身邊,就不算是最糟糕的情況。


    請纓也看到了她的身影,飛奔到她的麵前,關切而著急的問:“怎麽樣,皇上說什麽了?”


    “皇上說讓我去給冷宮中的宮人診治,馬上就去。”葉緋色邊說邊往屋子裏走。


    “什麽,冷宮?”一聽冷宮兩個字請纓差點跳起三丈高:“皇上這明顯是給姑娘穿小鞋,以姑娘那起死回生的醫術怎麽能去冷宮呢?”


    “你小聲點。”葉緋色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小聲說:“要是被別人聽到我們倆都要吃不了兜著走。而且去冷宮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我們現在對宮中的情況知道的還不是很清楚,去冷宮我們還有時間慢慢打聽。”


    冷宮中注意她的人少,她正好可以想辦法打聽喬莞爾的消息。


    聞言請纓總算是稍稍冷靜下來,歎氣道:“我隻是覺得以姑娘的醫術,去冷宮太委屈了。”


    葉緋色揚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在大夫的眼中病人是沒有高低貴賤的,再說冷宮中的人一般情況下沒有人幫他們治病,他們的病症隻怕多是疑難之症,這對我是個挑戰,也有利於我研究。”


    請纓倒了一杯水遞到她的手中,語氣中還是惋惜:“姑娘的醫術已經是我有生之年見過最好的了,還需要研究什麽呢?”


    葉緋色剛要回到,忽然聽到外麵傳來喧鬧聲,便噤了聲,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眨眼的功夫,四個宮女走了進來。


    葉緋色正要打招呼的時候,為首的綠衣宮女就說:“喲,這不是那位傳說中的葉神醫嗎?聽說皇上讓你去冷宮,你怎麽還在這裏。”


    這明顯是來找茬的。


    葉緋色不欲惹事,還是好言好語的說:“這就打算過去了。”


    說著示意請纓收拾東西。


    她們帶進宮的東西本來就沒有打開,請纓拿起兩個包袱就打算離開。


    一個宮女攔住了她:“等一等,你們這包袱我們需要檢查,剛才我們都不在,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偷我們的東西。”


    一聽這話請纓就炸了,眉毛豎了起來:“你說誰偷你們東西呢?也不看看你幾斤幾兩,有什麽破銅爛鐵破衣爛衫,我們有必要偷嗎?”


    葉緋色微微蹙眉,還是伸出手攔住了想要打架的請纓。


    目前來看皇帝是沒有一定要她死,可如果有理由讓她死,想來皇帝也不會心慈手軟。


    “你們要是真的沒有偷,讓我們看看你們的包袱又有何不可,除非你們心虛了。”綠衣宮女說。


    請纓還想繼續吵,被葉緋色搶了先。


    葉緋色麵上還是噙著笑:“你們想要看我們的包袱,可以,不過雖然我以前沒有進過宮,卻也一直聽說宮規森嚴。這包袱一旦打開,裏麵要是有你們的東西,那是我們偷了你們的東西,裏麵要是沒有你們的東西,那就是你們汙蔑,你們確定要看嗎?”


    此言一出,幾個宮女麵麵相覷,沒有馬上說話。


    最後還是綠衣宮女說:“但若是不看你們的包袱,我們又怎麽知道你們有沒有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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