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兒,來吃飯了。”


    張懷英站在廚房,用筷子將鍋裏的麵條挑進碗裏。


    這個世界的飲食他不太習慣,就早晨去買了一袋麵粉,揉了揉自己下麵吃。


    將碗放在桌子上,張懷英看了眼閣樓,並沒有發現狗蛋兒的身影。


    “這小崽子,睡得還挺死。”


    走上樓,張懷英打算把狗蛋兒從被窩裏拉起來。


    閣樓外,狗蛋兒的房門半掩著,通過門口能看見他正趴在床上。


    床上,狗蛋兒看似還在熟睡,實際上藏在被子裏的眼睛正微微眯起。


    他看著門口的地板,上麵被他塗抹了昨晚去廚房偷的油脂,隻要踩上去必摔個狗吃屎,他的視線微微上瞟,半開的門上放著一個玻璃盆,裏麵是他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用黑巫術製造的強酸。


    考慮到昨天張懷英表現出來的敏捷身手,狗蛋兒覺得自己有必要做好預防措施。


    門把手上和昨晚的陷阱一樣,拴著一條半透明的魚線,魚線另一頭依法炮製擺著一門正對門口的弓弩。


    “哼哼,這次我看你怎麽多。”


    狗蛋兒心頭滿是得意,這個自大的偵探一定會認為他還會像昨天那樣,做出一個簡單的拙劣陷阱。


    等到時候張懷英的注意力被弓弩分散,一定會隻覺得陷阱隻有一個,到時候他就會踩在油脂上摔倒在地,一時間無法動彈。


    而頭頂事先準備好的強酸就能將他腐蝕的一幹二淨。


    完美的犯罪!


    “我讓你小看我。”狗蛋兒仿佛已經看見張懷英倒地身亡的場景。


    作為一個被殺手撫養的黑巫師子嗣,昨晚被張懷英這樣的普通人戲弄,簡直就是恥辱。


    嘎吱一聲,


    門開了。


    好!


    狗蛋兒在心中暗讚一聲。


    然而,一秒鍾過去了,兩秒鍾過去了,


    什麽也沒發生。


    沒有弓弩發生的響動,沒有人摔倒的悶響,也沒有強酸落地的腐蝕聲。


    什麽情況?


    他忍不住抬頭一看,房門已經被徹底打開,然而他的一切機關都停在原地,壓根沒有被觸動。


    “怎麽可能?”


    狗蛋兒愣住了,難道說他沒有進屋。


    他抬起頭,突然渾身一僵。


    等等!


    床頭上,一張白紙靜靜躺在那兒。


    “起床吃飯。”


    熟悉的筆跡讓狗蛋兒渾身一顫,他連忙從床上爬起,一趟子衝到門口。


    沒有,沒有,什麽也沒有……


    在他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所有機關居然都被無聲無息地幹掉了。


    咚咚咚——


    狗蛋兒繃不住了,他抓著樓梯滑到了一樓,隻看見餐桌前,張懷英正慢條斯理吃著麵條。


    “你怎麽做到的!”他大聲驚呼道。


    然而張懷英隻是抬起頭,看起來十分認真道:


    “這是偵探的必修課。隻要你專注於這個世界,那一切都會因你的存在而改變。”


    “哈?”


    狗蛋兒的世界觀遭受了挑戰,盡管他的父母都是黑巫師,但這種說法是不是太超前了?


    “心外無物。”張懷英放下筷子一本正經地指向餐桌上的插花。


    “我未見此花時,此花與我心同歸於寂,我見此花時,方知此花真顏色。”


    無比哲理的句子讓三四歲的狗蛋滿頭問號,他隻看見張懷英端著空碗走進廚房,隻留下一句。


    “隻要你不去想,那什麽東西都無法靠近你,一切皆是心相。”


    說著,他換上衣服打開房門。


    “我出去一陣,你吃完把碗放廚房裏就行,我一會兒就回來。”


    砰。


    門關上了。


    望著四下無人的餐桌,狗蛋連忙跑到門口,透過貓眼確定張懷英離開了。


    後者剛才的話卻依舊在他腦中徘徊,揮之不去。


    “隻要我專注於這個世界,一切都會因我而改變?”


    真的嗎?


    狗蛋一步步來到大門口,他深吸一口氣,心頭閃過一個念頭。


    要不,試試?


    “試試就試試,先把陷阱弄好。”


    一邊想著,他一把推開房門。


    剛一腳踩上去。


    原本就光滑地板此刻油光閃閃,鞋底完全無法阻止身體的傾倒。


    失重感瞬間讓狗蛋兒失去了對身體的操控,重重摔在地上。


    “啊——”


    突然的變化讓他摔在地上無法動彈,仰麵朝上的狗蛋兒看見,大門上一個塑料盆正緩緩傾倒。


    “哦,不!!!”


    嘩啦——


    一大桶加了冰的涼水從頭到腳,給他來了個透心涼。


    門把手上,透明的魚線斷裂,窗台上早已準備好的弓弩發射。


    啪啪啪——


    三個橡膠箭頭打在狗蛋臉上,讓他又一個狗吃屎撲在地上。


    “surprise!”


    衣櫃門大門,一身正裝的張懷英從中跳出,躺在地上像一隻落湯雞的狗蛋兒放聲大笑。


    狗蛋兒徹底懵了,他摸了摸地上的豬油,又看著手旁落下的塑料盆,而原本離開的張懷英不知道什麽時候藏在了他的櫃子裏。


    這一刻,作為黑巫師後代的狗蛋兒,小腦瓜終於開動了。


    “你剛才是故意的!”他氣急敗壞地指著張懷英。


    “你說那些話,就是為了讓我上樓,對不對!”


    張懷英連連搖頭。


    “當然不是,剛才隻是我在教導你偵探的能力。”


    “你!”狗蛋兒怒不可遏,但很快他突然發現,為什麽離開的張懷英會在他的櫃子裏?


    “不對,你剛才不是走了嗎?怎麽會……”


    “誒。”張懷英豎起食指。


    “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心外無物。”


    狗蛋兒:???


    說完,他瀟灑轉身,隻留下渾身濕透的狗蛋坐在地上懷疑人生。


    “真是一次完美的推理。”張懷英曉笑的很開心。


    至於狗蛋兒布置的弓弩,強酸,這種正常人絕對會報警的行為,張懷英並沒有感到異樣。


    畢竟在他眼中,足以腐蝕鋼鐵的強酸和一盆加了冰塊的涼水沒有什麽區別。


    這東西澆在他身上,不會造成任何一丁點兒的損害。


    是正常的惡作劇範疇。


    阿卡姆鎮外。


    梅林帶著路德維希站在路口,遠遠的看見道路盡頭,一輛輛馬車正朝著這邊飛馳而來。


    馬車上,雕刻著一個銀色的勳章,由一麵盾牌和長槍交錯。


    是教會的騎士團。


    援軍到了。


    “梅林先生,阿卡姆鎮還有需要我們仔細調查的地方嗎?”


    “路德維希,阿卡姆鎮可不一般,能借用禁忌力量的懷特在這裏定居,第一座能與禁忌溝通的祭祀也是在這裏發現的。”


    “說不定,這裏還藏著很多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呢。”


    聽到秘密兩個字,路德維希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人名,他情不自禁道:


    “如果要說發現阿卡姆鎮還隱藏著什麽,我覺得沒有人比張偵探更有說服力。”


    “這點我也很認可,張是個天才,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是。”


    梅林轉頭看向路德維希。


    “這是一場戰爭不是案件委托,是我們白巫師與黑巫師的戰爭,是巫師之間,普通人無法摻和的戰爭。


    “路德維希。這句話你一定要記住,隻有巫師才能對抗巫師,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一個渺茫的運氣上。普通人,再怎樣天資卓越,沒有巫術傍身就算在聰明又如何?在他們的世界裏就沒有這個概念。”


    梅林歎了口氣。


    “就好像偵探小說不允許出現巫師一樣,那些黑巫師詭異的手段,足以讓任何推理變成笑話。


    “而涉及到那樣的禁忌存在,更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思考、推理的。”


    “張,幫不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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