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溫怒極反笑:「哦?如此說來,竟是本殿冤枉了你?昨夜六殿欽點數百陰差,逼上酆都城城樓一事,又如何算?莫要告訴本殿,你不知那兒住著冥官大人!


    本殿還聽聞!你夠膽當麵妄議上司,直道他與那強留凡人魂魄的霽族之人相互勾結,一麵在陰司謀得鬼吏一職,另一麵暗行還陽之事。


    畢元賓,你好大本事!本殿往日竟沒看出來,你這六殿竟非池中之物?」


    說著,他站起身讓開身下椅子,又道:「站那作甚?本殿這把椅子坐得夠久,也是時候挪挪位置,不如趁此正好讓給你,如何?」


    卞城王渾身似是抖篩,哆哆嗦嗦的不成樣子,躬身揖禮口中直呼道:「二……二殿息怒!下官、下官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萬萬不敢坐上那個位置……實在是、實在是……」


    厲溫冷哼一聲,沉聲道:「實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以為本殿就此灰飛煙滅,你好借機往上爬一爬?畢元賓!本殿沒死,豈非令你失望之至?」


    卞城王額角豆大汗珠往下淌,麵上一會青一會白變了幾遍,口中隻能道出一句:「不敢!」


    厲溫不欲與他多費口舌,重新走至椅前彎腰坐了回去,抬手喚道:「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上前一步,異口同聲道:「屬下在!」


    厲溫赤紅著眸子,冷聲道:「奉本殿的令,即刻攜六殿前往羅酆山!」說著,自案前拿起一令一冊,揚手扔了出去。


    黑無常執令,白無常執冊,齊聲應道:「是!」


    兩人那一聲中氣十足,驚得卞城王渾身一個激靈,已是口不能言。


    厲溫眯了眯眼,又道:「此去羅酆山,路途顛簸,卞城王身上帶著傷,你二人可得好生照顧六殿,須仔細才是!」


    聞言,黑白無常即刻會意,兩人心照不宣交換眼神,再次應了聲「是」,隨即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卞城王,轉身朝門外走去。


    畢元賓被拖了出來,抬眼見月漓站在門外,恍然瞧著覺著有幾分眼熟,卻實在不認識,不禁扭著頭往身後望去,再多看了兩眼,隨即一臉恍然大悟:「啊……是她!就是她……哎呦!」


    白無常很適時宜,架著卞城王胳膊的手奮力一扯,隻聽一聲痛呼哀嚎在耳畔響起,一邊裝傻,一邊口中涼涼道:「是什麽?卞城王莫要錯認,這位可是咱們二殿的二殿妃,凡人模樣長得相似之人皆不在少數,屬下奉勸卞城王,您還是省省氣力,免得路上多吃苦頭!」


    畢元賓後背沁出黑色血,疼得滿臉冒冷汗,已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任由二人連拖帶拽,將他拖行著。


    聞聲,月漓再次聽聞這個稱呼,竟一反常態,三緘其口一言不發,默然望著一行三人並肩離去,隨後轉身朝廳內走去,迎麵撞見厲溫,方才張口準備言語。


    厲溫麵色溫和道:「隨本殿來!」說著,徑直率先走在前方。


    月漓隻得提步跟上,一路尾隨他離開府邸,兩人一前一後再次來到亡魂鬼市,抬眼一看竟是到了靈鋪店鋪門口。


    老板娘遠遠見著厲溫,麵上笑得似朵花,然而當她看清緊隨其後而來的月漓,笑容一僵。


    厲溫問道:「本殿要的東西可備好了?」


    老板娘不敢怠慢,即便心中再不滿,也隻得轉過眼招待厲溫,當即滿臉堆笑應聲道:「二殿稍等,奴家這就替您取了來。」說著,轉身朝通往二層的樓梯口走去。


    月漓疑惑不解:「帶本尊來做什麽?」


    厲溫側身望向月漓,眉眼間難得帶著一抹溫柔,特意與她賣了個關子:「急什麽?一會便知分曉。」


    不多時,老板娘去而複返,手中橫著捧來一隻塵封已久的木匣,開鎖處貼著兩張近乎


    快退了色的黃符,獻寶道:「奴家可是費了好些氣力,才從絕地將此物請了出來,隻是此物甚為凶煞,奴家未敢輕易拆符,所以……勞煩二殿自行驗貨。」


    月漓認出,木匣開鎖處交叉貼著兩張乃封禁符,遂意識到匣中物件,該是鬼魂、幽冥之人不敢觸碰之物。


    想到此,她眉眼間神色冷峻。


    厲溫側首,朝月漓示意,道:「尊主大人請!」


    月漓上前一步,順勢接過老板娘手中木匣,匣長約三尺,寬約一柞,在她臂彎忽而一沉,有些分量。


    忽然,四周景致變換,二人現身府邸院內。


    月漓移步院中石桌前,將木匣放了上去,指尖掐訣催動幻鈴,冷喝一聲:「破!」


    近乎泛白的黃符「噌」的一下,自開鎖處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道撕扯下來,露出一柄銀鎖,隱隱有些泛黑。


    月漓轉身,腳下走了幾步來至花圃前,撿起半個手掌大小的磚頭,方才轉過身抬眼見著厲溫手裏拿著鑰匙,***銀鎖輕輕撥弄了兩下,「哢噠」一聲,銀鎖應聲而開。


    厲溫側首,望向月漓手裏拎著磚頭,似笑非笑:「尊主大人還是如此簡單粗暴。」


    月漓攥著磚頭的手緊了緊,強忍砸他臉上的衝動,揚手丟進苗圃:「說起來,二殿一身好本事,連天罡北鬥七星桃木劍,都能差人從絕地尋了來,自然不會怕此物噬魂滅靈的凶煞之力,倒是本尊自作聰明了!」


    厲溫轉過臉,抬手打開木匣:「大婚那日,本殿不慎毀你霽族祖傳靈劍,這柄天罡北鬥七星桃木劍,雖不及純陽劍仙呂洞賓所製的那柄「桃夭」,卻也出自殷紂王之手,權當本殿向尊主大人賠禮,還望恕罪。」說著,將木匣朝月漓麵前推了一把。


    月漓麵上微微一怔,對他前倨後恭的態度,一時反應不過來,躊躇不前。


    厲溫見她猶豫,又道:「至於紅袖……」話說一半,他揚手將紅袖招至身側,大掌直逼她麵門。


    月漓一聲驚呼:「住手!」


    紅袖跌坐在地,望著厲溫那隻手掌僅距離自己一寸,頓時哭得泣不成聲,急忙低下頭,垂著眼簾掩飾眼底驚恐和憤恨,不敢叫他看出端倪。


    月漓緩步上前,望著紅袖如今已是半個身子皆無,隻剩半縷陰魂在苟延殘喘,遂抬眼一臉平靜道:「厲溫!你若要她性命,大可私下隨意處置,偏生拉到本尊眼皮子底下,可是打量本尊心慈手軟,好借我開口饒她一命?」


    厲溫愣了一愣,擰眉反問道:「本殿執掌二殿數千年,想要何人性命不過動根動手指頭而已,豈用得著拿你做人情?」


    月漓道:「既如此,還請二殿等本尊走遠再動手!」說完,伸手抓起木匣中那柄桃木劍,快步朝屋內走去。


    厲溫正欲抬掌劈下。


    白裙陰魂不請自來,屈膝跪在厲溫腳下,伏地張口求道:「奴家鬥膽,求二殿看在尊主大人的麵子上,饒紅袖一命。」


    厲溫不解,問道:「此話何意?」


    聞聲,白裙陰魂又道:「奴家曾聽聞,霽族身為地仙,不得有殺人傷人之舉,反之則造成業報。而今紅袖已知錯,您也令人毀她半具屍骸,尊主大人先前便遭遇死裏逃生,好容易留得一命,實在不該再有損其陰德,再生業報之事發生。」


    厲溫聽她字字句句在理,大掌便無論如何也揮不下了,隻得沉著臉冷哼一聲道:「拖下去!本殿要她嚐盡十六小地獄之苦!」


    白裙陰魂低頭叩首,口中千恩萬謝。


    厲溫方才抬腳,白裙陰魂又道:秦廣王派了牛頭馬麵來請,說是要他去一趟鬼判殿。


    厲溫方才來至鬼判殿,又被告知秦廣王得江楓招去酆都城城樓,哪知在鬼判


    殿等了半日,也不見秦廣王回來,遂找去了城樓。


    城樓庭前。


    簾後秦廣王的話幽幽傳來:「冥官大人,並非下官不願送您還陽,實在是十年前,下官虧欠霽氏一族,令霽昭闔族以身殉道,而今生死冊籍上又寫得分明,倘若送您還陽,尊主大人……她、她也難逃身死魂消的下場呐!」


    陰魂正欲啟稟。


    忽聽聞事關月漓,厲溫沉著一張麵孔抬手,令其噤聲。


    陰魂會意,隨即轉身化作一道鬼氣消失在原地。


    厲溫附耳再聽。


    片刻後,江楓疲憊而又無奈的聲音,有些嘶啞:「本吏亦不願還陽!而今生死冊籍出現異端,所解之法唯有還陽,而你又道此行還陽,必將害得月漓身死魂消?


    本吏、本吏亦不知如何是好……」


    厲溫沉默半晌,忽然挑簾而入,張口問道:「生死冊何在?」


    秦廣王未曾想,他二人這番談話竟叫厲溫聽了進去,原本心底有些驚慌,卻見厲溫神色比自己還難堪,遂憶起來,厲溫最是緊張月漓一事,興許講與他知曉,總能多個人出出主意,遂痛快的將生死冊自袖中拿出。


    雙手奉上道:「二殿!此事事關重大,倘若驚動鬼帝,不但尊主與冥官大人要被緝拿,便是本殿這個首殿,也難逃罪責,萬不可將生死冊籍的內容讓他人知曉!」


    厲溫沉著臉,一把將生死冊奪過來,冷聲道:「本殿豈是不知深淺之人?首殿莫不是擔心,生死冊會遺失本殿手中?」


    秦廣王不由得瞪大了眼:「本殿豈是這個意思?不過叮囑二殿兩句罷了!」


    江楓頭疼欲裂,見他二人一見麵便爭著鬥嘴,不由分說,揮手將兩人盡數攆了出去,一個人站在城樓頂吹著冷風,借機驅一驅他心頭不勝煩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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