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之下,眾人紛紛瞠目結舌。


    雷澤麵上一驚,擰眉喝道:「蒼藍!」


    至此,蒼藍才知自己一氣之下,將本不該言出口的秘辛,堂而皇之道與眾人知曉,遂低頭摸了摸鼻子,一臉愧色道:「對不住,對不住!」


    月漓忍了好半天,才勉強沒笑出聲。


    還真如她聽聞那般,蒼焰門門主,最是心直口快的那一個,想到什麽便說什麽,嘴巴比腦子動得快。


    雷澤將手攥成了拳,轉眼撇向一旁時正好掠過幽姬麵上,見她倒不似自己這般不悅,眉眼那抹含情脈脈是怎麽回事?他隻覺得後背竄起一陣涼意,冷聲道:「本門還有事,告辭!」


    至此,白英適才鬆了口氣,轉身朝惜月方向望去,略略遲疑一刻,喚道:「惜月,還不快來同諸位叔伯道別。」


    聞聲,惜月適才收了長鞭,迎上前同眾人打招呼。


    雷澤麵上掛不住,實在不願在此久留,遂敷衍著同惜月叮囑兩句,多半均是些寬慰之類的話,急著要走。


    雷澤前腳走,幽姬便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察覺被人尾隨,雷澤頭腳下疾步如飛,似是身後有鬼追攆般逃得頭也不回。


    蒼藍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遙遙衝遠處喚道:「此間事務尚未談妥,幽姬,赤羽翎和血峰堂門下弟子,你要是不要了?」


    幽姬腳下一路小跑,追人尚且忙得要緊,哪有心思惦記這三瓜倆棗,不勝其煩揮了揮手:「不要了,不要了!」說著,忙不迭招手朝身前喚道:「雷哥哥,你且等我一等。」


    眾人皆驚:雷哥哥?


    且不說,幽姬比雷澤大三歲,以她平日風騷,浪蕩作風,再嬌滴滴喊上這麽一句,聽得便讓人陡然一個激靈,忍不住抖三抖。


    聞聲,眾人忍俊不禁。


    蒼藍笑得一臉莫測,轉過臉朝月漓道:「女娃娃,老夫今日送你個人情,倘有朝一日多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月漓聽聞,心中很是受用,麵上卻還要端著客套:「多謝蒼門主,今日恩情月漓必不敢忘。」


    蒼藍告辭。


    餘下二位門主,亦領自家門下弟子,匆匆離去。


    就在這時,小白轉頭朝遠處望了一眼,隨即緩步走上月漓麵前,齜著牙恨道:「嘁,讓那小子趁亂逃了。」


    月漓一時未曾反應過來:「誰?」


    白英忽見小白能口吐人言,不覺麵上微微一怔,一臉恭敬問道:「狐仙所指,可是那個名喚六安的門內弟子?」


    「罷了!量他也不敢再回鬼門,隨他去罷。」說完,月漓轉身目光正好落在惜月麵上,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躊躇在說與不說之間。


    白英見狀,自轉身去招呼門內弟子,將地方留給她二人。


    惜月輕咬下唇,眉頭微擰人還未層開口,眼圈登時紅得,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顫聲喚道:「姐姐……我、我不該……」


    月漓緩步上前,抬掌撫向她發頂,眼中憂傷而柔軟的目光,深深望向惜月眸底,幽幽歎道:「惜月,往日我如何教你的?何故因旁人的幹係,急著否認自己?


    這些時日,事後我一直反思,當日情形是否真到了刻不容緩地步?急得我未有時間與你好好解釋,未來得及問你一聲,便擅自做主令白英暫代門主一職,讓你小小年紀遭逢此厄運,錯得是我這個姐姐。


    有一句話,我一直未來得及與你講,昔年我曾舉步維艱走過的路,決計不會再讓你走一遍!


    我已同白英說好,今後他會幫襯著,助你打理好鬼門照顧你。


    惜月,你並非一無所有,也並非無依無靠,不要放棄信任,更不


    該輕言失敗。你身邊有白英,外麵有我,無論何時,我們都會站在你身後,塵世這一條路,你並不孤單。」


    至此,惜月終是再也忍不住,猛地一頭撲到月漓懷中,滿麵悔恨帶著哭腔喚道:「姐姐!」


    小白蹲下身,坐在一旁望著惜月哭得梨花帶雨,百無聊賴得舔了舔爪子,洗了把臉。


    次日一大早。


    月漓坐在花廳前,與惜月同在一張桌上吃飯,小白此刻化作人形,打紮哈欠抬腿邁過門檻,迎麵見著滿滿一桌吃食,當即一個箭步衝了過去,隨手抓起熱氣騰騰的包子,便往嘴裏塞。


    方才一口咬下去,小白即刻偏頭吐了出來,隨手將咬了一口的包子扔在地上,一臉不滿憤憤道:「呸呸呸,怎麽吃個包子還是素的?肉呢?你們鬼門這麽大,竟是連一口肉都吃不起?」


    惜月猛地把頭抬起,衝著小白喝道:「你誰啊?」


    月漓忙伸手去拽惜月,哄著她繼續吃,低頭扯下腰間錢袋,本欲從中取出銀兩,然而取銀子的手忽而動作一頓,轉臉將整個錢袋塞在佇立一旁的丫鬟手中,吩咐道:「領她上街轉轉,不論吃得玩的,盡數買了就是,倘若再有不夠,辛苦你再回來跟我取。」


    丫鬟當即應聲,去朝小白喚道:「姑娘!奴婢手裏有銀子,不如出去吃可好?咱們街上好吃的因有盡有,可多了呢。」


    聞言,小白麵上不滿神色瞬間不翼而飛:「真的?快快快!」她方才轉身,憶起忘了同月漓打招呼,隨即轉過臉又樂得喜不自禁道:「尊主,我去去就回。」


    月漓點頭:「去罷。」


    迎麵,正好碰見白英手中執扇,身後跟著侍從神采奕奕而來。


    丫鬟屈膝,喚道:「公子。」


    小白揚起小臉,望向白英。


    昨日事發突然,待六派眾人散了,她又兀自跑去後山瘋玩,再沒得空好好瞧一瞧白英,此刻認真打量幾眼,最後目光落在他那雙桃花眼上,定定看了半晌。


    適才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拖著長音「哦」了一聲,轉身往屋裏去看月漓,端得一副欲言又止。


    白英恍以為鬼門來了客,見她如此不由得好奇,輕笑一聲問道:「月漓,這位是……」


    月漓替惜月夾著菜,頭也沒抬道:「小白!不得無禮,還不見過公子?」


    小白麵上微怔,遂學著丫鬟的模樣屈膝喚道:「公子。」


    聞言,惜月張嘴動作一頓,一雙眼瞪的溜圓:「小白?!。」


    月漓慢吞吞抬起頭,望著二人一臉震驚的模樣,猶豫道:「怎麽?我沒同你們講,小白乃九尾神狐,可幻化人形口吐人言。」


    白英仔細將小白翻來覆去看,著實震驚道:「確實不曾講過,昨日僅匆匆一麵恍以為是狐仙,卻沒想竟是仙族神獸。」


    狐是狐,狐仙與神獸卻是兩個概念。


    所謂狐仙,大抵也是凡人對成了精的狐狸,說得好聽罷了。


    月漓攆了丫鬟,領著小白上街去。


    白英適才步入花廳。


    桌前,月漓望著惜月由衷歎道:「不過三年沒見,個頭竄高不少,性格也不似從前活潑。」說著,滿臉心疼動手為惜月夾著菜,「你此番歸來,想必從前衣裳、首飾、脂粉皆用不得,不如一會吃過飯,我陪你出去轉轉?」


    白英坐下身,順勢接過丫鬟遞上來的手巾,擦著手接道:「昨日我忙到後半夜,才想起差人來問惜月安置在何處,好歹由你領著安頓在林楓苑,足見我到底比不得你辦事妥帖。


    你肯陪著她也好,銀子隻管從厲風堂取,最好一氣將四季用的置辦齊全。回頭我與張奔說一聲,每月初往惜月院裏送去一百兩,由著她自己使


    。」


    月漓聽得一愣,直覺想說會不會太多,但好在鬼門從不缺銀子,再者又恐說出來叫惜月聽了多心,隻得點頭應道:「嗯……花不完隻管私下存了,以備不時之需。」


    惜月埋頭吃飯,忽然聽月漓這麽說,略微遲疑著抬起頭,小心翼翼道:「吃住皆在門中,哪裏有使銀子地方,倒也不必如此慣著我,隻管給個二三十兩足矣。」


    二十兩,足夠尋常百姓五口人家,一整年開銷。


    白英曾掌管厲風堂,最是清楚門中每一筆收出賬目,深知一百兩,比起從前惜月在鬼門花銷用度來算,不過小巫見大巫。


    他正吃著,另一隻手中忙著翻看各部往來信件,忽聽惜月如此說,不由得抬起眼,往她倆麵上望去,適才故意輕笑一聲,將話說得溫和:「雖說近來門中生意冷清些,總不至於養個姑娘克扣到如此份上,一百兩不多,就這麽定了。」


    惜月深知,白英與惜月關切自己,然而這種關切似是無形中提醒著,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鬼門少主。


    緊接著,她恍然憶起昨日與門內弟子談話,是以未待吃完飯,便迫不及待抬起頭,朝白英小心翼翼問道:「白……大哥,一會吃過飯,我可否與你同去?隻管從小事做起,或是你如何吩咐了,我便照令去做。」


    過去,惜月一向直喚白英姓名,從未喚過一聲大哥。


    月漓聽出她言語間疏離,下意識朝白英看去。


    聞言,白英索性撂下麵前信件,抬起頭嚴肅道:「惜月,鬼門終要交予你手,過去如何,今後也舊照即可,不必如此謹慎。」


    一頓飯,吃得在場三人個中滋味。


    白英深知各人揣著心事,選擇看破不說破。


    三日後。


    月漓身後背著一隻木匣,欲攜小白前往北武,惹得惜月好一通落淚,兩人皆依依不舍。


    白英默然佇立,不出聲打擾二人話別,一雙眼卻從未離開月漓麵上,千言萬語化作一道目光,直送到再也看不見她身影,適才收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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