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一臉愁容:「本官也想通融,實在上麵有吩咐,不可強留此人魂魄,以免改變其他人命數……」


    雲淮見她沉默不語,喚道:「護法大人?」


    月漓驀然抬頭,見他大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被問得煩了,遂低聲喝道:「閉嘴!再吵把你嘴封了。」


    就在這時,小白轉過身望向月漓,幾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月漓不由得緊鎖眉頭,回頭望向桑彪屍身,一個念頭瞬間閃過腦海,朝著石台前走去:「小白,攔住他們!」


    話音剛落,她翻掌指間夾著一張深紫色符紙,自半空中驟然。


    白無常見此,不由得大喝:「尊主大人!您若再不收手,恕下官不客氣了。」


    月漓走至桑彪麵前,將帶火的符紙扔在桑彪屍身,隻見「轟」的一下,火苗似是舔著了油,直燒得冒起三丈高。


    見狀,黑白無常二人麵色一沉,飛身欲上前。


    電光火石之間,小白即刻衝上前,雖是極力去阻攔兩人,哪知黑無常倏然轉過頭,瞪著一雙惡狠狠的眼,驚得她下意識縮著脖子退回手。


    這尊陰官好可怕!


    轉過眼,再看白無常時,她雖也是怕得要死,但尊主有命豈敢不從,統共兩個陰官,好歹得攔下一個罷?想到此,小白登時把心一橫,同手同腳牢牢攀上白無常大腿,整個人秤砣似的掛在他腿上,穩如泰山,生生將他離了地的雙腳重新拽了回來:「白……白大人,您最是個仁慈心善好陰官,可不能學黑大人那般鐵麵無私!


    這廝一人闖下禍事不打緊,眼看要搭數百條人命進去,若放任他下幽冥去報道,待前塵舊賬一筆勾銷,教咱們上哪說理去?」


    被她這麽攀上來,白無常差點摔個四仰八叉。


    再聽她這一番說的頭頭是道,隻得拚盡全力拔著腿,原本煞白臉紅得似煮熟的螃蟹,氣結道:「你……成何體統?給本官鬆開!」


    小白揚起臉望向白無常,脖子一梗:「我不!」暗道:誰還不是個孩子呢?耍混撒潑她可最是在行的。


    白無常登時氣結,掄起胳膊便要動手。


    「打啊!今日我若掉一根毛發,隻看我家尊主追不追你到幽冥陰司,剝不剝你三層皮?」小白將有恃無恐這四個字,理解了精髓。


    白無常的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那廂,黑無常撲向石台前,欲伸手自火裏撈人,卻被月漓揚手一張符打得痛呼一聲,瞬間化作一團黑色鬼氣,煙消雲散。


    就在這時,火中逐漸生出一團黑色。


    月漓雙手在身前捏決:「廣修億劫,證吾神通,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聞聲,白無常愕然抬起頭,衝著月漓大喝一聲:「尊主大人……快住手!你身為地仙,一旦利用陰魂造出惡靈,必遭天譴!」


    月漓充耳不聞,道:「多謝陰官大人好意,月漓心意已決!若不能力挽狂瀾於此,天下將再起戰事生靈塗炭,至於天譴……若真到那一日來臨,或許也該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難。」說完,她緩緩闔目以靈力催動幻鈴。


    一時間,叮鈴鈴叮當當。


    鈴音一聲比一聲急,火焰中黑色惡靈,亦隨著鈴聲越來越壯大。


    世上惡靈,有例如東琉國所見,原先乃陰魂之體,隻因心中怨念不除,墮落為惡,伺機吞噬有靈、有怨魂體,以此當做食物壯大自身。


    自然也有刻意創造出的惡靈。


    凡人魂魄最接近仙。


    修道成仙,說到底不過是修魂體,唯有魂體強大才有無限可能。


    半空中,有無數黑色氣息自每個人身體裏飄出。


    漸漸地,這些


    黑色氣息皆朝著大火中而去,火光中惡靈已有三人多高,模樣甚是壯碩。


    桑彪居高臨下望著月漓,麵目猙獰:「哼……殺老子,還想,操控老子?」


    倏忽間,火勢漸漸弱了下去。


    月漓神色複雜的睜開眼,抬眸望向惡靈之體道:「桑彪,你並非死於本尊之手,即便沒有今日鞭笞之刑,以你邪靈侵蝕心脈的跡象來看,至多不超三日就會暴斃身亡。」


    「既如此,你費心將老子煉成惡靈做什麽?」


    月漓轉過眼,見眾人身上飄出的黑色氣息越來越淡薄:「你該死!因一己私欲致使兩國陷入紛爭,即便再退回到行刑之前,本尊也會好猶豫鞭笞你!


    隻不過,總該讓你死得有代價些。


    到本尊來審你了,桑彪,究竟何人教你驅使邪靈之法?又是誰透漏你西嶼三皇子真實身份,令你刺殺他?」


    桑彪陰惻惻的笑。


    在場眾人,趁著火勢熄滅,下意識伸長脖子往石台上看,卻隻見上麵散落著灰白色人骨,無不駭人。


    弟子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隨後,眾人又見月漓對著火勢漸漸熄滅的石台,自言自語。饒是他們這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也忍不住後背發寒。


    奈何月漓尚未發話,誰都不敢走,隻得紛紛退後,一副見鬼了的模樣。


    至此,雲淮對她這番看似無狀的行為舉動,不由得擰眉沉思。


    鈴鐺、符咒,再想起小白口口聲聲喚道白、黑二位大人,即使他再愚蠢不堪,當下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由得瞠目結舌。


    這世上,莫非真有鬼怪精靈?


    雲淮滿臉不可置信,轉頭望向身後,小白正對著空氣又是摟又是抱,再見她對著什麽哭哭鬧鬧,拿爪子撓拿腳踹,最後似是急了眼,竟還張嘴撲上去咬。


    他倒吸一口涼氣,再想不信已是不能。


    雲淮一臉神色複雜的轉身,朝著眾弟子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至此,眾人終於得了解脫,似是衝出柵欄的豬一般,跑得腳下生風。


    僅一個呼吸之間,雲淮望著眼前院中瞬間空蕩蕩,幽幽歎了口氣,待他轉過臉看向李齊時,見他已慘白著臉,不知何時昏倒在一旁,沒了知覺。


    月漓擰眉,望著桑彪沉聲道:「你既不肯說,本尊少不得用點手段,隻是近來氣不大順,許是下手重了些,你多擔待!」


    說話間,她眸底瞬間閃過一片血紅,揚手便是一張黑色符紙,隻聽桑彪嘶吼著痛呼,身上無火自燃。.


    火焰銀白,隨著火焰而來的寒風,靠得近一些甚至能從這些風中,看見若隱若現的雪花。


    月漓一臉平靜:「痛麽?鬼魂屬陰,卻最受不了寒冷,這種火對你來說,初次嚐試的確痛苦了些,可惜你沒機會再入幽冥,也嚐不到比本尊這種火更冷的痛楚。」


    人活著,足以懼怕的事物有很多。


    死了卻最怕一樣,無邊無盡的寒冷,帶著絕望和痛苦,令你在永遠沒有亮光的幽冥,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知今夕是何日。


    那一日宿在客棧,厲溫擁她而眠,在自己將睡未睡時,他講了許多許多,每一個字她都聽了去,卻不願意睜開眼,更不願意回應他。


    也或者,厲溫明知自己不願搭理他,兩人不過心照不宣,一個裝作沒聽見,另一個裝作她聽不見。


    月漓想,連厲溫此等身份,身處幽冥數千年尚且難以挨著,也難怪冥界的鬼,明知做人何其艱難,卻還為一心執念,轉世為人。


    這廂,白無常好容易擺脫了小白糾纏,施了一道法術將她定在原地,轉身見著事已至此,幽幽歎道:「尊主大人,您這


    又是何苦呢?」


    月漓充耳不聞,冷聲喝道:「說是不說?」


    桑彪吼道:「你……你有本事,何不去尋操控邪靈的人?」


    月漓眉目一淩,厲聲喝道:「本尊自會去尋他!但在此之前也不會放過你,你既執意不肯言,便帶著這個秘密,徹底消失罷!」


    說完,遂轉身丟下一句:「白大人,您大可將今日之事,狀至北陰酆大帝案前,本尊打傷黑無常在前,自你二人手下攔截陰魂煉成惡靈在後,勞煩您白跑這一趟,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話音剛落,桑彪最後哀嚎了一聲,瞬間化作飛灰。


    白無常再歎了一聲,望著月漓氣勢洶洶的背影離去,知她被氣得不輕,遂抬手解了禁錮小白的法術,就地化作一道鬼氣,悄然離去。


    當天,月漓回了屋子,將自己一個人關起來。


    她怎麽都沒想到,桑彪此人竟是塊如此難啃的硬骨頭,竟為身後之人,寧願落個飛灰湮滅下場,也不願招供。


    究竟是何人?


    令他如此犧牲?


    西嶼三皇子被刺殺,凶案現場無第二人痕跡,西嶼三皇子整個人似是被人擰成了麻花,扭曲得沒有人樣的屍身,沒有一滴血。


    屋內屋外,沒有血跡。


    奉旨查案的官差想空了腦袋,也弄不明白為何如此。


    北武宮內,更是雞飛狗跳。


    西嶼三皇子的死訊,已在傳至西嶼的途中。


    眼看戰事一觸即發,朝堂起了爭執。


    一滿頭銀發身穿朝服的老者,彎腰躊躇道:「皇上!北武兵力乃六國之首,西嶼乃島國,論實力比咱們不知差了多少,倘若當真要打,也未必怕了他們呐……」


    隻見一身材魁梧男子,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張口便是震耳欲聾的聲音:「打什麽?西嶼三皇子死在咱們北武,人家上門來討公道,順便把人家打得滅了國?張丞相,您老這盤棋下得高明!本將軍佩服!」


    張丞相氣得直吹胡子,指著人的手忍不住顫抖:「元將軍!你……你這說得什麽話?莫非你認為,是老夫派人刺殺西嶼三皇子?今日當著皇上的麵,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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