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在離開了陸琳的住處後,便前去吳富貴那裏準備告知他關於交流會的消息。


    不過令蘇明沒想到的是,天才剛亮沒多久,吳富貴竟然就已經不在住處了。


    據與他同住的外門弟子說,之前吳富貴都是天一亮就出去修煉,這兩天更是天不亮就往兵器堂去,到深夜才會灰頭土臉的回來。


    “本來他修煉看著就夠辛苦的了,這兩天在兵器堂也不知道都幹了什麽,回來以後沾著床就睡,人好像都精瘦了一點。”


    蘇明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旋即便想起來先前鐵馭曾告訴吳富貴的話,說是吳富貴可以去兵器堂找人指點。


    像鐵馭這種級別人物的關注,對於吳富貴而言的確是一個巨大的機遇,難怪他會這麽珍惜。


    蘇明心中也是一陣感歎。


    他在前世測試《江湖》時對於小胖子吳富貴這樣一個角色著實沒什麽印象,絕對不是什麽天才,也沒有什麽出色的技藝。


    但這一世有了親身見聞才會知道,這樣的小角色未必就沒有亮點,甚至在努力程度上也未必就輸給那些名聞江湖的人物,隻是可能欠缺了幾分運道罷了。


    就如同飄落在地的鴻毛,被塵埃泥濘所縛,毫不起眼,可若有大風起,未嚐不能憑風直上九萬裏!


    想到先前吳富貴冒險維護自己的場麵,蘇明心中也是浮現了一個想法。


    “我既然能夠幫助陸琳改寫原本的命運,幫助鬆雲子突破先天境界,吳師弟以誠待我,我自然也能讓他綻放出前世未曾有過的光彩。”


    “算算日子也快了……到那時,我送吳師弟他一場大風!”


    旋即,蘇明也是邁步向著兵器堂而去。


    ……


    此時的兵器堂相比先前接待新弟子時,無疑是冷清多了。


    為了準備鐵馭與玉嬌龍兩大江湖頂級強化師的切磋,甚至連清風門內的兵器訂單都暫時擱置了,所有力量都用在了準備那場盛事上。


    靠近兵器堂的道路上,兩名弟子正在那裏攔路,不讓任何一個與兵器堂無關之人進入其中。


    在看到蘇明靠近時,他們也是立刻將蘇明攔下。


    “這位師弟,過段時間再來吧,如今兵器堂不接待外客。若有要訂購或是修理兵器的要求,先找別的地方湊合湊合。”


    不過下一刻,蘇明就取出了鐵馭贈予的令牌。


    這兩個弟子見到這令牌之後,也都是露出大驚之色。


    “這是堂主的令牌?”


    片刻後,其中一人就反應了過來。


    “可是蘇明師弟?堂主先前就有交代過我等,蘇師弟乃是堂主貴客,若是蘇師弟過來那是萬萬不可阻擋。


    師弟快請隨我進來吧。”


    蘇明點了點頭後,也是隨著這位弟子進入兵器堂之內。


    一邊走,這位弟子還一邊在說。


    “現在咱們兵器堂還在調試地火,為之後堂主和玉大師切磋做準備,就算是咱們兵器堂自己的弟子也不能在裏麵隨意走動,以免影響準備工作。”


    “不過堂主特意交代,若是蘇師弟你來,想去哪就去哪,想摸什麽就摸什麽,說是讓咱們兵器堂沾沾蘇師弟你的福氣。”


    “蘇師弟,不知你此來是為何呀?是想打造兵器、強化兵刃還是別的什麽,師兄我帶你過去。”


    蘇明聽了鐵馭交代兵器堂弟子的話也是一陣好笑,鐵馭真當自己是什麽錦鯉了嘛,連讓兵器堂沾沾自己福氣的話都說出來了。


    他也是拱手道:“那就有勞師兄了,我此來是找一位朋友的。”


    “他叫吳富貴,應當是這兩天才來兵器堂的,不知師兄是否認識?”


    當蘇明說出他的來意後,這個兵器堂弟子的表情微微一變。


    “吳師弟啊,他確實是這兩天才來的,師弟你要找他……”


    “這,這……”


    蘇明見到他的神色不對,心知有異。


    他也是不說話了,深吸一口氣後,體內氣血之力湧動,天視地聽大法第二層全開。


    一瞬間,蘇明就仿佛變成了一台雷達,周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肉都作為感知器,將空氣中的信息匯集到大腦之中。


    溫度,濕度,聲音,震動……


    空氣中每一寸震蕩,都逃不過蘇明的感知,他仿佛站在了一個奇異的視角,俯瞰兵器堂所在的這片地下溶洞。


    下一刻,蘇明的視線鎖定在了兵器堂的偏僻角落,快步向著那裏前進。


    ……


    當,當!


    吳富貴此時正在兵器堂之內,赤著上身,拿著一柄鐵錘,在旺盛的爐火旁錘打著礦石。


    這是相當耗費力氣的活計,每一次都得將鐵錘掄圓了,全力砸在礦石之上,這樣才能將其中的部分雜質砸出來。


    這樣處理過的礦石送入爐火中煆燒後,才能產出符合要求的生鐵,進而被那些厲害的鐵匠拿去鍛打成精鐵或是冶煉成精鋼,以供鐵馭這個層次的鍛造師使用。


    不過單論這工作本身,著實沒什麽技術含量可言,就是打十年鐵也依舊隻能做最低級的學徒。


    吳富貴倒是沒覺得什麽,自己初來乍到,在這兵器堂裏麵有活幹就不錯了。


    隻要努力幹活,總能往上爬,學到更多東西的。


    到那時候,自己未嚐不能像鐵馭一樣聞名江湖。


    因此他每一錘下去都是一絲不苟,任憑汗水橫流虎口劇痛,也沒有半點馬虎。


    不過這做派落入旁邊一些幹了兩三年的老學徒眼中,未免就有點刺眼了。


    他們靠在岩壁上,三三兩兩的喝著小酒,冷眼看著吳富貴,彼此之間竊竊私語。


    “幹個打鐵的活計還那麽拚,做給誰看呢?”


    “除了晚上過來拉生鐵的弟子,還有誰會跑來這麽偏的地方?”


    “他以為表現的認真就有用啊?嗤,一開始誰不是這麽想的?


    結果能從這裏離開,不再鍛打礦石,而是真去學點東西的,哪個是認真幹活的?”


    “把鄭師兄哄開心了,讓鄭師兄覺得你是自己人,那才是正道。


    這小胖子前兩天剛來,沒給鄭師兄孝敬,鄭師兄給他安排的活計就多,他還以為是給他表現的機會呢?


    算了,吃一塹長一智,他遲早會明白關係比努力認真重要的多,到時候自然就跟咱們打成一片了。”


    就在此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走了過來。


    剛剛這些還靠在一邊冷眼旁觀的學徒,馬上就熱情似火的圍了上去,招呼著這大漢。


    “鄭師兄來了?”


    “師兄,我昨兒出去了一趟買了壺醉花釀,專給師兄你留著呢。師兄要是不嫌棄,過來我們這兒小酌幾杯吧。”


    “鄭師兄,我這新得了一枚丹藥,我尋思著師兄你好像突破在即,受你照拂這麽久,理當孝敬啊。”


    鄭師兄看著這些迎上來的學徒,麵上浮現出滿意之色。


    旋即,他看著還在悶頭打鐵的吳富貴,目中掠過一絲不滿。


    自己分明都暗示過這小胖子,怎麽就不開竅呢。


    打鐵打的再認真,能比得上給自己送一顆丹藥送一壺好酒麽?


    就算是說鐵堂主曾讚賞過這小胖子一句,但堂主那是何等人物,能專門記得這小胖子?八成早就把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既然來了這從學徒幹起,那就得守自己的規矩,這兩個師弟就比這小胖子明白多了。


    鄭師兄搖了搖頭,旋即熱情的拍了拍那兩個送禮的師弟。


    “兩位師弟有心了,走,今兒你們休息休息。


    明天那可就是咱們清風門和玉家的交流會了,那是隻有傑出弟子才能拿到與會資格,各長老的傳人都可能在現場呢。


    師兄我撈到了一個在外圍辦事的差事,我帶你們見見世麵去。”


    這兩人聽到鄭師兄的話語,目中也是流露出了喜悅之色。


    看來下一批從學徒中晉升的名額,八成是有兩個要落在他們身上了,不枉他們大出血啊。


    “不過師兄,我們今天的礦石還沒……”


    鄭師兄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走到吳富貴的身邊,拿起他打的礦石,皺眉看了幾眼。


    “吳師弟,不是師兄我說你,你都來了兩天了。


    按理說能通過篩選來咱們兵器堂的,那悟性都不算太差,怎麽你這還沒開竅呢?”


    “你這礦石打的啊,用的是蠻力,事倍而功半。這活得用巧勁,你得找對地方使勁,那才能把活幹得漂亮。”


    “這樣吧,我再給你弄點礦石來,你多練練。等你什麽時候開竅了明白了,那也就差不多了。”


    說著,鄭師兄就讓那兩個師弟將他們還沒打完的礦石推了過來,在吳富貴的旁邊堆起了高高一摞。


    吳富貴見到這一幕,也是咬了咬牙。


    他也不是什麽不諳世事的傻子,聽得出來這鄭師兄在暗示什麽。


    隻是吳富貴想想自己是怎麽來的兵器堂,心中就有幾分不甘。


    兵器堂在清風門中絕對是一個特殊的地方,很多弟子就是想來都沒有門路。


    吳富貴能來,那也是因為鐵馭開口了。


    而吳富貴也心知肚明,鐵馭要不是奔著蘇明來的話,哪裏會關注他一個平平無奇的弟子?


    自己要是通過行賄什麽的往上爬,總覺得是在給蘇明丟臉,因此吳富貴先前就當沒聽懂鄭師兄的暗示,悶頭打鐵,將這當作是一個磨煉自己的機會。


    但這次鄭師兄開口就給他加了這麽多礦石要打,吳富貴修為也才氣血一層,要完成先前分配的任務就得花費大量時間。


    再加這麽多礦石,接下來這幾天他是連覺都別想怎麽睡了。


    吳富貴咬牙開口道。


    “鄭師兄,我的礦石打的哪裏有問題你可以說明白。


    你給我分配的任務明顯就要比別的師兄們多不少,我這兩天都是天不亮才來,深夜才走,這才能勉強完成。


    你今天又給我加了這麽多,不太合適吧?”


    鄭師兄本來已經轉身離開,打算跟那兩位懂事的師弟出去享受一番了。


    聽到吳富貴眾目睽睽之下說出的話語,鄭師兄麵上浮現出了惱怒之色,轉過身來,義正詞嚴的對著吳富貴喝道。


    “吳師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的礦石打的有問題,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說質量差就是質量差,難不成你比我還懂什麽是好礦石什麽是差礦石?”


    “居然還說我給你安排的活計多了,我這是看你初來乍到,刻意栽培你,讓你迅速成才。你怎麽反倒是反咬我一口,當真是不識抬舉。”


    “至於你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那我告訴你,完全是因為你水平不行,幹活不利落,才要花費那麽長時間。


    你不思提升技藝,反倒是責怪起我來了。


    我這還得給交流會幹活,沒空跟你在這扯皮。


    這麽點活都幹不了是吧?好哇,幹不了就滾,兵器堂不養閑人!”


    就在鄭師兄指著吳富貴罵的時候,他旁邊的那些學徒麵色忽的變了。


    “鄭師兄,有人來了。”


    鄭師兄不耐的一邊罵一邊轉身。


    “有人來了又怎麽樣,這小胖子就欠罵……”


    話音未落,一股大力落在他的身上。


    霎時間,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鄭師兄也是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倒在地上大口吐血。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這裏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吳富貴則是怔怔的看著方才出手的蘇明。


    “蘇師兄,你怎麽來了?”


    “你都看到了……”


    吳富貴麵色漲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若是單純的受辱倒也罷了,那還能夠忍受,但是被朋友看到自己受辱,那份難堪卻是要強烈許多。


    蘇明隻是拍了拍吳富貴的肩膀,別的什麽都沒說。


    就在此時,趴在地上的鄭師兄用惡毒的眼神死死盯著蘇明。


    “你完了,小子,你敢打我?”


    “你知道這是哪嘛,這是兵器堂,這是鐵堂主的地盤!你敢在這打兵器堂的人,你完了!”


    鄭師兄衝著那些學徒怒喝道。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這小子跟姓吳的拿下?”


    “我看這小子就眼生的很,不是咱們兵器堂的人,他是怎麽進來的?說不定就是玉家派來刺探堂主底細,或者是幹擾咱們兵器堂準備工作的奸細!


    快把他拿下,叫戒律堂來,不能讓他們走出兵器堂!”


    隻是那些學徒看到蘇明身後站著的另一位兵器堂師兄,他們也都不是傻子。


    人家都敢這麽打鄭師兄,身後還有兵器堂的師兄陪著,怎麽可能是奸細什麽的,八成是對鄭師兄沒半點忌憚的人。


    他們這些學徒連鄭師兄都搞不定,這神仙打架哪裏是他們能摻和的?


    因此他們一個個的都是站著不動,就好像聾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鄭師兄的神色越發難看,瞪著引蘇明進來的兵器堂弟子道。


    “李師兄,咱們好歹師兄弟這麽多年,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這是什麽意思?”


    “今天是帶人來跟我做對了嗎?”


    李師兄被他這麽一問,看著他的神色也是極為不善。


    尼瑪,說的我跟你好熟一樣,這事跟我有毛關係,別把老子扯進來。


    蘇師弟這麽受堂主看重,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受掛落。


    李師兄狠狠瞪了鄭師兄一眼:“平日你跟你稱師兄師弟,那是看在同門情誼的份上,沒想到你幹這負責監管教導學徒的活計還想著刮油水。”


    “卑劣至此,誰還跟你稱兄道弟。”


    旋即,李師兄看向蘇明。


    “蘇師弟,我也是才知道。早知道吳師弟在這裏受了委屈,我早該為他做主了。”


    蘇明微微點頭。


    看李師兄這樣子,這位鄭師兄的所作所為他是否清楚已經不必再問了,這恐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蘇明也算是又見識到了此世這江湖的真實了,縱然是清風門這樣難得守門規的名門正派,中低層依然是免不了這樣的事情。


    蘇明不是聖人,沒能力也沒想法要整治什麽江湖習氣。


    他隻要能保跟自己關係近的人就好。


    此時鄭師兄似乎也從暴怒中反應了過來,他聽到了“蘇”這個字,一下就想起來堂主好像經常念叨著一個叫做蘇明的新弟子。


    甚至在即將跟玉嬌龍開展技藝切磋的時候,都還分外關注。


    難道就是自己眼前之人?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這次算是直接撞在槍口上了。


    鄭師兄連忙開口辯解道。


    “這位師弟,你聽我解釋,兵器堂事務繁重,我也是想讓這位師弟提前適應一下,磨練他一下,然後就送他去別的地方學習。


    我一早就注意到他幹活勤快了……”


    蘇明卻是懶得聽他扯淡了,隨手掣出了鐵馭送給他的令牌。


    鄭師兄瞧見這令牌,臉色瞬間就是一片慘白。


    鐵馭連自己的令牌都給了,這代表的真不是一般的重視。


    蘇明輕描淡寫的道了一句。


    “這位師兄不是忙著去給交流會幹活嗎?我覺得你就別去了吧,今天這麽多活都沒幹完,不好擅離職守吧。”


    他指了一堆礦石道。


    “師兄你的技藝水平高,做起來肯定快的很。”


    “那這樣,師兄你就辛苦一下,把這些一個人幹完。”


    鄭師兄看著這一堆礦石,眼睛都懵了。


    這是五六個人一天幹的分量,他一個人怎麽可能幹的完。


    “師弟,我身上有傷……”


    話音未落,蘇明就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師兄要是連這點活都幹不完,那我看你這水平也不怎麽樣,服不了眾。


    我見到鐵堂主的時候就提一句,讓這職位另請高明,你覺得如何?”


    鄭師兄身體都開始抖了。


    正因為有這個職位,他才能享受到這些學徒隔三差五的供養,能在清風門裏過的這麽滋潤。


    這職位要是沒了,那他就什麽都不是了。


    壓抑著內心的怨毒,鄭師兄艱難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幹,我幹……”


    而在那些學徒羨慕的目光之中,蘇明叫上了吳富貴,一起向著兵器堂外麵走去。


    剛離開兵器堂的範圍,一直沉默的吳富貴就歎了口氣,向著蘇明拱手道。


    “蘇師兄,又麻煩你替我解圍了。”


    蘇明搖了搖頭,拍拍他肩膀。


    “行了,上次你不是也替我擋人了,說這些幹什麽。


    我也沒想到剛進入兵器堂會碰到這種齟齬之事,早知如此,應該跟鐵堂主說一下,好好給你安排一個師兄指點。”


    蘇明沉吟片刻後道。


    “師弟你就先別去兵器堂做學徒了,明天跟我去交流會上散散心。


    等鐵堂主跟玉嬌龍的切磋結束,我一定送你一場造化……”


    吳富貴聞言點頭,目中露出感激之色,隻是還未等他開口,不遠處就響起了一聲清脆的笑聲。


    “清風門的新弟子現在都這麽有意思麽?修為不高,口氣倒不小,張口閉口就說要送造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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