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宿從昏迷中醒來,後腦勺疼得厲害,他發現自己光著膀子被吊在空中,下麵是一個冒著毒氣的池子,不時有毒蛇從中露頭,對他垂涎欲滴。


    他認出了這是秉州死牢中的死牢,一旦進入這裏能痛痛快快地死去都是一種奢望。


    火把劈裏啪啦地燒著,腳步聲傳來,其中一個孟宿聽得真切,他知道來的人是誰。


    兩個人。


    一個閔洪福。


    一個走在閔洪福前麵,那人方臉大耳,鷹視狼顧,穿著一身灰襯紅袍,一般強者隻需看上一眼便會被其身上的氣勢嚇得心驚膽戰。


    偌大的秉州,除了秉州的掌舵者,話事人,州牧王闕還有誰有這等懾人的梟雄風範?


    “大人!”


    見到王闕,孟宿本能的反應還是行禮,但身體卻無法動彈,隻能頷首以表致意。


    閔洪福搬了把椅子過來,王闕一撂衣袍,優雅又不失霸氣地坐下,淡聲詢問:“到底是誰幹的?”


    “真不是州牧?”


    孟宿反問。


    閔洪福悠悠開口:“州牧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老想著把髒水往他老人家身上潑?”


    看著王闕那低沉的表情,孟宿一時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自家州牧做的,痛苦無奈。


    王闕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道:“告訴我,當晚到底是誰下的手?名字,外貌?”


    孟宿搖頭:“屬下也不知道,隻聽手下說是幾個可怕的鬼影。”


    “哼!”


    閔洪福冷哼一聲,“孟宿,事到如今你還滿嘴謊言,說,你到底是什麽人,什麽身份!”


    “我——”


    孟宿百口莫辯,無辜地看向王闕,“我是什麽人州牧最清楚!”


    現場安靜片刻。


    王闕輕歎口氣,擺擺手:“罷了,這些都沒意義了,羅如虎已經進京了,此事無法善了!”


    孟宿一怔,原先他想一切是自家州牧所為,必定早已想好了怎麽拿捏,現在完蛋了!


    州牧不管他,極力要和他撇清關係,他現在是沒娘的孩子,京裏的大人物隨便都能弄死他!


    但孟宿怎能甘心,他咬牙道:“可……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是誰下的手?”


    “對,這才是關鍵!”


    王闕這種人物自信走一步看三步,目光幽幽道:“做這種事的人恐怕不是你我能過問的,你會死,整個秉州和居州也沒有贏家。”


    後麵。


    閔洪福想到了什麽:“大人,難道——”


    “不可說。”


    王闕抬手製止。


    被吊著的孟宿不是傻子,秉、居州皆是輸家,能有這等手段和實力的……再加上他對免國局勢的了解。


    他得出一個結論:朝廷!


    如今時局混亂,各州時常不停調令,隱隱有自立的趨勢,朝廷費盡心機想要整合。


    而這次事件說不定會給朝廷插手兩州的機會,借此掌控兩州,甚至輻射整個東南!


    想到這,孟宿後背已布滿了冷汗。


    王闕望著驚恍的孟宿,道:“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無力顧你了!”


    他的來意已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要棄車保帥,告誡孟宿不要胡亂攀咬,拉他下水。


    談話進行到這,孟宿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他就是朝廷進軍兩州和王闕以退為進的犧牲品!


    一個校尉的死活上麵的大人物不會在乎。


    呼。


    孟宿做了個深呼吸,肅然地盯著椅子上的王闕:“我知道該怎麽做!但請放過我的師門!”


    王闕抿嘴搖頭:“出了這麽大的事不人頭滾滾怎麽安民心,怎麽向上麵交代?”


    ……


    有關羅頌、六位校尉以及百位強者一夜被屠的消息不脛而走,居、秉二州前所未有的震動。


    羅頌這個禍害被除,大家當然彈冠相慶,但問題是不止他被殺了,還有那麽多頂級強者。


    一時間,人們風聲鶴唳,尤其是那些平日裏和羅頌一樣魚肉百姓,橫行霸道的人。


    兩天後。


    羅如虎回來了,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朝京使者,朝(zhāo)京是免國京都,故有一朝十四州之說。


    兩人乘坐一架天馬車輦,禦空而來。


    王闕率領七個校尉以及秉州所有大小官員整整齊齊拜迎,現場壓抑窒息,不少人都看出了一場秉、居兩州的大地震即將,不,已經到來。


    “恭迎特使!”


    王闕帶頭,眾人呼喝。


    空中。


    羅如虎先下來,趕忙將車輦裏的使者迎下,那是一個意氣風發,一身藍衣的青年。


    他手持一根象征權力和身份的節杖,瀟灑恣意,看也沒看下麵的官員一眼。


    有關此人,很多人都聽說了,此人名為寧雙,是大司馬陸無求新收的義子,號為十七太保。


    與此同時,據說寧雙還深受國主聖卷,可謂左右逢源,自然不會把州裏的人放在眼裏。


    晾了秉州官員一陣,寧雙才飛掠而下,王闕很識趣地邀請他接風洗塵,可寧雙就一句話。


    “幹正事吧!”


    幾分鍾後。


    州牧府大廳。


    主座上,節杖放在一旁,寧雙一拍驚堂木喝道:“帶犯人!”


    先是主犯孟宿戴著手銬腳鐐被押了上來,對於問訊,孟宿實話實說,確實不知何人所為。


    接下來從犯四個灰衣手下,其中三個是知道真相的,三人和孟宿出身入死,本就沒想著活。


    最重要的是比起死,直麵那個男人才更加恐懼。


    因此也說不知道。


    最後。


    浩然門眾人被押了上來,從被關進死牢,大家就再也沒見過孟宿,此時相見默默無言。


    那晚他們大都在房間裏鎖好門窗裹著被子瑟瑟發抖,當然也毫不知情。


    至於水輕秋和季柔,也沒開口,因為就算供出來大師兄,她們浩然門也難逃一滅!


    另外周妙父女也來了,做了一些指證。


    周運名這個縣守見風使舵,唆使女兒盡量往不利於浩然門的方向說,以圖撇清幹係。


    別忘了,浩然門這破門派可是在他管製的淮縣!


    旁聽的羅如虎看不下去了,建議道:“十七爺,這些亂臣賊子口風緊得很,是否用刑?”


    “你想讓本使屈打成招?”


    寧雙睨了他一眼,隨後驚堂木一震宣布道:“孟宿等十四人勾結外邦,屠殺朝廷命官,當斬!”


    這位使者心中想笑。


    想什麽呢。


    他就是走一下流程,根本不需要口供證詞,隻需要按照上麵的意思辦案處置便行!


    堂下。


    不管四個手下還是浩然門師父弟子,登時徹底絕望,心如死灰,有弟子甚至情緒失控,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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