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的傷勢雖以極快的速度恢複著,可到底傷得太重,在原地調息了兩三個時辰才恢複到能勉強行動。


    李縣擔心他的安危,也一直在邊上為他護法。


    其實周言倒希望對方能留他一個人,因為胸前的鏡子這會兒燙的烙人,想是阿綺按捺不住,連續寫了好多話給自己。


    他本來打算,為免暴露,直到此間事了都不與阿綺聯係。


    但今晚那妖人折戟在此,一時半會兒應當沒工夫留意這邊。若能再打發掉李縣,應當可以與阿綺說上幾句話,起碼可以道聲謝。


    可李縣委實關心下屬,他幾番暗示,對方愣是沒聽懂,堅定不移地守在邊上。


    所以實在有些煞風景,這樣的好風好月好水,又剛剛在鬼門關上走了遭,這會兒跟個美人兒互訴衷腸才應景,可現實卻隻有個中年男人。


    因此他心裏懨懨的,根本不想說話。


    李縣見他沉默,還當他傷勢未愈,說話費勁,也便不言語了。


    不過周言也並沒有閑著,他開始反思人生中第一次死鬥。


    毫無疑問,人妖兄的修為超出他遠矣,如果劃下道來,殊死相搏,死的十成十是他。


    即便占得先機,砍了出其不意的一刀,對他造成的傷害也極其有限。


    可以說等對方反應過來,若不是李縣在場,自己險些就要丟了性命。


    但這樣的局麵真是僅僅因為修為差所致嗎?


    卻也不盡然。


    他如果斬斷龍頭是能多留個心眼,絕不會那般輕易地被龍尾掃到,一下就身受重傷再戰不能。


    其實人妖兄也犯了同樣的毛病,若非輕敵,即便自己有破靈的能力,也不可能那般輕易就傷到他。隻是對方的修為高出許多,犯錯後還有彌補的空間。


    由此可見,狂妄輕敵絕對是戰場上的致命弱點,以後絕不能再犯。


    是以今次雖是慘敗,但並非一無所獲。謹慎對敵的感悟,或讓他終生受益。


    再有,“破爛功法”好像除了破靈之外,還有個特殊效用。


    周言從不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況且前身也同樣是這具軀殼,碰到腦袋後就一命嗚呼,怎樣看都不像天賦異稟到擁有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


    因此眼下重傷飛快複原的情況,就值得玩味了。


    思來想去,也沒個合理的解釋,他隻能還往“破爛功法”上去推。


    畢竟這門功法實在玄異,多出個自愈的特性,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當然,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隻是周言不願相信。


    那就是人妖兄的那顆藍色水珠。


    水珠被打入體內後,他非但沒察覺到絲毫異樣,甚至有種舒坦的感覺。


    全身的傷痛處像是被隻纖手輕柔按過一樣,疼痛都舒緩了許多。


    可人妖兄會如此好心幫自己治療嗎?周言不得而知。


    但如果他的推測準確的話,那事情就變得愈發撲朔迷離了。


    隻是這種事已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捕快能夠考慮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


    想到這兒,他輕歎一聲,人生第一次出差,差點就出到陰曹地府去了。


    李縣見他搖頭歎息,關切道:“周言,你怎麽了?”


    他現在萬分賞識這個小捕快,見不得他出半分差錯。


    “沒什麽,就還是覺得我的腰子隱隱作痛。”周言搖頭岔開話題。


    自己尚沒想明白的事,暫時還沒必要說給李縣聽,以免幹擾他的判斷。


    “怎麽?你還真想學張重,長醉花間?”李縣聽他舊話重提,還當他對此事耿耿於懷。


    “倒也不是,隻是沒實踐,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沒法放心。”周言隻是隨意找了個借口,沒想到李縣還幫自己惦記上了,隻能順著往下說道。


    “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誰料李縣竟真摸了把胡子,點頭認同道。


    “這樣吧,我在望江有個侄女,跟你差不多大,亦到了愁嫁的年紀。”他再撫著長須道,“此間事了,我在那邊給你謀個差事,你也可以順便見見我這侄女,若能看對眼,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周言聽了,不由一愣:隻是開開玩笑而已,怎麽一眨眼就開始拉郎配了?您這侄女是有多愁嫁?


    莫非容貌不甚理想?他不免多想。


    平心而論,他並不是個一味看臉的人,可也沒饑不擇食到誰都可以的地步。


    再說,自己還有個神似“網戀”的阿綺呢,哪有功夫去應付其她女人。


    “那個,既然是李縣您的侄女,必然是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卑職小小捕快一枚,怕是高攀不起。”周言不知道對方是開玩笑還是怎的,但首先禮貌推辭一定是沒錯的。


    “你這叫什麽話?”李縣卻不悅道,“我李家豈是嫌貧愛富的人家!”


    他向來以君子自持,豈能讓他如此揣度自己。


    周言有口難言,其實從李縣角度看,這無疑是好心之舉。


    他周某人孤家寡人一個,年過二十,隻是個小小的捕快,怎麽看都不算良配。


    而對方作為一縣之尊,卻肯屈尊將自家侄女介紹給他,無疑是青眼有加的表現。


    可他卻還要推辭,多少有點不識抬舉了。


    但知道歸知道,該恪守的底線他不願退步。


    上輩子就沒正經談過戀愛,好不容易有了段新的生活,哪能被人包辦婚姻。


    於是他神色一正道:“大人,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男婚女嫁,須得雙方同意才是,您還得先問問小姐的意思。”


    他可不信,這位素未謀麵的李家小姐,能允許他叔叔將自己許給個陌生的小捕快。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李縣,隻見他將長須一捋到底,歎息道:“也是,我這侄女向來心氣甚高……”


    他說著察覺到周言幽怨的目光,自知失言,忙找補著打包票道:“不過你年少有為,必能博得她的喜歡。


    合著您侄女是個眼睛長在腦門上的人物?那您還將我介紹過去?周言在心底埋怨道。什麽人嘛這是。


    但他並沒有說破,生怕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過久,李縣最後一拍腦門,真單方麵給自己把這幫親事定下來。


    “大人,兒女情長都是後話,我們暫且不提。卑職的傷勢已好了不少,是否該回去跟他們會合了?”他轉移話題道。


    莫名獲得的自愈能力委實強悍,由奄奄一息到能勉強恢複行動僅用了三個時辰,放在前世,怎麽也算得上醫學奇跡了。


    李縣是個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的,聞言馬上不再糾結兒女親家的事,首先確認道:“你真的可以動了嗎?”


    周言心中一暖,對方的關心確實是發自內心的,他點頭微笑道:“好了五成了。”


    “你的身子骨當真不錯!”李縣沒有多問,隻讚了一句,而後伸出手,將他扶起。


    周言也沒推辭,任由對方扶著自己往龍王廟緩緩步去。


    他本以為,自己兩人在江邊“力挫”妖人,今晚該風平浪靜才是。


    可沒想到,距離龍王廟尚有段距離,他們便可瞧見那邊被明晃晃的幾十根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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