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灑下,山泉水叮咚作響,四周靜悄悄的,隱約能聽見窸窣的蟲聲。


    徐長生放下拎了一路的人頭,輕輕掬起泉水,洗了洗臉上的血汙。


    水中倒映著青年陌生的麵孔,雖然因為多年遊曆,已經略顯滄桑,但仍是一副俊秀的好皮囊。


    這張半是滄桑半是帥氣的臉,放在過去的世界,打造一個憂鬱男神人設,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徐長生苦笑一聲,重新拎起了人頭,向山下走去。


    記憶中顯示,原主年幼時便失了父母,野小子孤零零一路漂泊,靠著命硬,沒被餓死,流浪許久,被一個懂些刀法的捉刀人收留做了徒弟。


    然而那位師父後來卻被仇家尋見,慘死在了客棧裏,隻留下原主一人,接替下了師父的活,繼續做了捉刀人。


    或許是受了原主心態的感染,短短一夜時間,徐長生的心態便穩定了下來。


    原主年紀輕輕,已是殺人無數。此時他看著手中這顆人頭,倒也不覺得有多嚇人。


    江湖險惡,捉刀人自是賺得金銀千兩,也結下仇怨無數。


    生死有命,要是想多活幾天,膽子小得連死人都怕,可不行。


    一路思索著,晌午時分,徐長生便出了山。


    下山不遠,便是一座小城。


    走在路上,目力所及,人人皆是粗糙布衣,麵容枯黃,眼神中失了活人的靈氣。


    原主記憶中顯示,如今嶽州大旱,已有兩年。百姓生活困苦,朝廷卻不聞不問,任其發展。


    已是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的境地了,不知這“太平年間”,究竟何處才是太平?


    隻有看到徐長生,他們麻木的臉上才流露出了一絲驚恐,慌張的避讓。


    畢竟任誰看到一個渾身是血,腰挎長刀的人,拎著一顆人腦袋向自己走來,也都會兩腿發顫。


    無視了路人雜亂的目光,徐長生大大方方的拎著人頭,走進了官府的大門。


    “這是北山上匪窩頭子的腦袋,我來領賞。”


    徐長生徑直找到了負責捉刀人事宜的側屋,把人頭交了上去。


    “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其他人呢?”


    衙仆一邊核對著人頭的身份,一邊隨口問道。


    “都死了,隻剩我一個人活著。”


    徐長生沒有詳說死亡的細節,反正說出是冤魂作祟,恐怕也不會有什麽人相信。


    那名衙仆輕輕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追問。


    畢竟對捉刀人這個行業來說,死幾個人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捉刀人地位低下,都是會點功夫卻又不安分的主。


    他們主動找上官府,做上捉刀人,聽從官府差遣,安排任務,領取賞金,卻又不像一般衙仆,能安穩的拿著薪水。


    高不成低不就,一群遊離在官府與江湖之間的人,哪裏會有人想費心思管這群人的死活。


    運氣好的捉刀人能多活幾年,辦成幾個大案子後找個清靜地方養傷,但大都過不了幾天安穩日子,便要被仇家找上門來。


    更多的卻是不知在哪山哪溝裏,糊裏糊塗的丟了性命,連個姓名都留不下。


    衙仆確認了屍體的身份,安排給徐長生送來了一百兩的銀票。


    “回去休息吧,過幾天再來領活幹。”


    離開官府,徐長生找了一處客棧,換下了沾血的衣服,稍作休憩之後,便開始重新寧心靜氣,感受體內的變化。


    培元丹的藥力實在太猛,僅僅隻是一時倉促的吸收,根本不能發揮出它全部的功效。


    此時盤坐床頭,聚氣凝神,徐長生才感覺到了這珍貴丹藥真正的奧妙。


    那股熱流再次出現,不但沒有絲毫衰退,反而因為一夜的壓製,顯得更加凶猛。


    它自全身遊走,灼燒著徐長生的經脈,宛如鍛造一般,重塑著徐長生的身體。


    徐長生緊閉雙眼,汗水緩慢滴落。


    終於,在伴著一聲舒適的大笑聲,他猛然睜開了雙眼。


    與此同時,詭妖譜的虛影再次浮現在麵前,封麵上的字跡如暈染的墨色般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內容。


    ——境界:武道八品洞明境


    這一枚丹藥,竟然讓我直接從九品提升到了八品?!徐長生看到這一幕,倍感驚喜。


    從原主的記憶中,他讀到,天下武道,按修煉之法,被劃分為九品。一品最強,九品最弱。


    而九品隱元境,八品洞明境與七品瑤光境,被稱為武道的“下三品”,講究武道入門最最基礎的“鍛體”。


    入九品的武者,無論力量,還是速度等身體素質,相對於普通人,都是質的飛躍。


    而如今自己抵達了第八品,不但力量速度等相對於九品更上一層,身體的堅實度還額外得到了質的飛躍。


    從八品開始,武者的身體便會越來越不易受傷,升至高品,且不談刀劍劈砍,就連山崩海破之力,恐怕都能輕易擋下。


    感受著身體提升之後,輕鬆暢快的感覺,徐長生越發堅定了早早填補《詭妖譜》,獲取更多獎勵的心。


    他翻身下床,直奔官府而去。


    中午剛送人離開,下午竟然又來了……衙仆愣愣的看著麵前這個滿臉笑容的青年,心想沒見過賣命這麽積極的捉刀人。


    “有活嗎?我缺錢用。”


    徐長生隨口編了個理由。


    缺錢倒是不會缺錢的,一百兩銀子完全足夠一個普通人富裕的生活很長時間了。


    果然,聽見這話,衙仆斜斜的瞥了徐長生一眼。


    “這麽多錢還不夠花……看上哪家小娘子了?”


    徐長生臉微微抽動了一下,忍住沒說話。


    他一邊低聲嘟噥著,一邊翻看案卷。


    “北邊墨樹鎮,出了一樁案子。給的錢倒是不少,但是挺麻煩……”


    衙仆將案卷展開,遞給了徐長生。


    徐長生見他表情古怪,好奇地接過來細細讀了一遍。


    案卷上簡略地記錄了墨樹鎮一樁尚未破解的連環殺人案的情況,官府沒能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隻能像這樣擱置,丟給了捉刀人。


    然而裏麵的一些描述,卻讓徐長生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鬼嫁娘……”


    裏麵記錄,案發的時間都在深夜,在其中一處案發現場,有人曾經碰巧看到了詭異的情況。


    “……子時有嫁娶者,自路南行來……隨從麵相枯白,宛若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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