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曲躺在她之前住過的客房裏,在李文書的悉心照料下,她終於清醒了,然後慢慢坐起來。


    “杜姑娘,上次和你失散,我還擔心你呢!之前發生了什麽事,你現在怎樣了?”李文書說。


    “我們被人追殺……實在找不到地方……才過來打擾你。李先生,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杜文曲說。


    “你有難我一定會幫忙。杜姑娘,和你一起來的那位朋友是……”李文書說。


    “呃……”杜文曲低著頭說,“我們逃難的時候遇到的,他叫阿瑋,曾救過我……”


    片刻後,李文書又說:“那你先休息好吧。我待會做晚飯。”


    “嗯。”


    到了傍晚,四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除了晴兒怕生不敢說話外,他們三人都感到氣氛嚴肅。


    “李公子,承蒙你的招待,雷某感激不盡!”雷珞瑋恭敬道。


    “足下不必客氣,杜姑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們就在本舍住宿一晚吧。”李文書說。


    “李先生,很抱歉打擾你了,我們明天就走。”杜文曲說。


    “杜姑娘……你要去哪?”李文書囁嚅道。


    “我們先回東土……”杜文曲和雷珞瑋兩人不約而同說道,卻感到十分尷尬。


    李文書不禁若有所思而沉默不語。


    晚飯過後,雷珞瑋就住在原本是李老太住的房間裏,同時也在杜文曲房間的隔壁,他們倆與李文書和晴兒的房間相對。


    李文書洗完碗後,回到樓上時發現晴兒在房間裏偷偷地哭,於是就問她:“晴兒,你幹嘛哭了?杜阿姨來了,你不是很高興嗎?”


    “我不喜歡杜阿姨……”晴兒哭著說。


    “為什麽……”


    “杜阿姨為什麽要帶那個大叔來我們家,連阿嬤的房間都占了?”


    李文書頓時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才說:“大叔是杜阿姨的朋友,他們隻是暫住我們家。你先睡一覺,明天再找杜阿姨玩好嗎?”


    “嗯。”


    然後,李文書就先哄晴兒入睡。


    此時,經過了白天的戰鬥,陰陽師深井空回去向車載佑稟報:“島主,今天我們又遇上了五蟲會的人,好不容易才擊退他們。不過,他們的總舵主並沒有出現。”


    “陳泳樺舊傷複發了嗎?沒關係,他敢與本王爭奪地盤,總有讓他好看的日子。”車載佑說。


    “島主,我們還發現了上次奪走寶玉的女子,她好像和八大派的大盟主雷珞瑋在一起。”深井空說。


    “雷珞瑋居然在東大島上?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不過我對他沒興趣,你要給我盡快奪回屬於本王的寶玉!”車載佑說。


    “那名女子身中我的符咒,咒印還沒消失,島主可盡快派人去找到她。”深井空說。


    “本王倒是很想知道誰那麽大膽,連車家的寶玉都敢偷?本王要親自過去找她!”車載佑說。


    隨後,他們連夜派人去搜索,並且根據深井空的咒印追蹤到李文書家附近。


    在深夜裏,杜文曲依然在房間內秉燭參悟玄女天書的秘密。她打開了窗戶,後花園中陣陣的花香隨即送進了房間。


    當她嚐試回想起之前遇到的各種困境時,玄女天書居然顯示出了各個不同的奇門遁甲圖,並且配有相應的手印和心訣。她感到非常神奇,玄女天書竟然像一般占卜那樣隨心而動,即使是假想的情境,同樣會出現相應的奇門局以破解困境。於是,她一邊冥想一邊修煉不同情境下的各個奇門法術。


    此時,車載佑和深井空還有一幹手下來到他們屋外的前花園中,二樓李文書和晴兒的房間窗戶正對著前花園。


    “你確定他們就在屋裏?”車載佑說。


    “是的,島主。那女子身上的咒印顯示她就在屋裏。”深井空說。


    “竟然是這樣,你先施法把他們全部困住,免得她又逃跑了!”車載佑說。


    “係。”


    於是,深井空兩指夾著靈符,然後施法把屋裏的門窗全部緊鎖。


    一陣狂風在窗外掃過,杜文曲的房間窗戶被風吹得緊緊閉上,窗外的樹木還在搖曳沙沙作響,但專心致誌的她並不在意窗外的動靜。


    雷珞瑋被窗戶的震動聲驚醒了,他坐起來看了下窗外,發現沒什麽異樣就繼續睡了。


    隨後,深井空對車載佑說:“島主,門窗已經緊閉,下一步要怎麽做?”


    “嗬嗬……”車載佑冷笑道,“當然是放毒了,屋裏麵的人一個也別想逃!”


    深井空聽後大驚失色,便說道:“島主……屋裏麵可能有無辜的人……放毒的話……”


    “本王是島主,在這個島上的子民,他們的生死由我來定奪!來人,放毒!”車載佑大喊道。


    深井空十分驚懼悔恨,卻又無可奈何地看著他的手下在門縫裏放出毒氣。


    沒過多久,杜文曲在房間內聞到了一股輕淡怪異且幾乎讓人窒息的氣味,她意識到這是毒氣,便馬上去打開窗戶和門,卻發現門窗已經被鎖死了。


    於是,她使勁地敲門,然後大喊:“阿瑋!李先生!”


    雷珞瑋醒後還沒睡著,他就聽到杜文曲的拍門聲和喊聲,便回應道:“文曲,我在這!”


    此時,他才聞到一股怪異的氣味,並發現門打不開。


    “這門怎麽打不開?文曲,你別慌!”雷珞瑋喊道。


    杜文曲馬上坐回床上,看著玄女天書,心裏默念道:玄女娘娘,求你幫我走出去!


    霎時間,玄女天書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奇門遁甲圖,還有手印和心訣。


    “八門反吟?!”杜文曲發現她自己正在死門的位置,於是根據帛書上的奇門遁甲圖施展法術“陣法·八門反吟”。


    隨著一道金色的光在她兩手中閃現過後,她和雷珞瑋所在房間的窗戶驟然間被打開,一陣風吹了進來,淡化了室內的毒氣。


    雷珞瑋看見窗戶打開後,便把頭探出窗外對她喊道:“文曲,屋內有毒氣,我們從窗戶跳下去!”他剛說完就往窗外縱身一躍,跳到後花園中。


    杜文曲把玄女天書塞到衣裳裏,她看到雷珞瑋已經跳下去,想也沒想就跟著往下跳,雷珞瑋便接住她,結果兩人抱在一起摔倒在地。


    此刻,李文書也突然醒了,他被毒氣熏得喘不過氣來,立刻去開門卻發現門被鎖緊了,於是驚恐叫道:“晴兒!晴兒……”


    他使勁地拍門和牆壁,不停地喊晴兒。此時,晴兒也朦朦朧朧地醒了,可是她隻覺得難受,然後不停地邊哭邊喊:“爹……爹……”


    “晴兒,你別慌!爹在這,你不用怕!”李文書邊用力地喊,邊拚命地踹開門,然而他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力氣也越來越弱。


    站在前花園的車載佑說道:“本王好像聽見裏麵有人在呼喊,那就讓他們喊吧,再過一會他們就喊不出來了。”


    深井空聽得渾身發抖,她已經知道有人打開了窗戶逃到後花園,不過她卻裝作不知道。


    “晴兒,晴兒……”杜文曲在拚命地打開後門想進屋裏,可是後門也被鎖住了。


    於是,她立刻拿出玄女天書,在想著怎麽打開門救出晴兒和李文書。然而,不管她心中怎樣地默念,帛書上都沒有顯示出新的奇門遁甲圖,而且她剛才使出了“陣法·八門反吟”後,李文書和晴兒的房間卻從原來的生門變成了死門。


    她驚恐哭道:“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怎樣才能救他們……”


    雷珞瑋突然聽見屋後傳來了踏過草地的聲音,遂連忙說道:“有人過來了,快躲起來!”


    杜文曲依然站在原地心慌意亂,不知所措,雷珞瑋便拉著她躲到後花園的樹叢後麵。隻見車載佑的手下在後花園中左顧右盼地搜索,他們似乎發現了後花園有人的蹤跡,不過他們並沒有走得太遠。


    杜文曲泣不成聲,雷珞瑋便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喊出來。他們仍然隱約聽見李文書和晴兒的淒慘喊聲,可是過了不久,屋裏就安靜下來了。此時,杜文曲已經欲哭無淚,眼神呆滯。


    過了半晌,車載佑和深井空還有其餘手下都來到後花園察看。雷珞瑋緊張地摟緊杜文曲,一手捂緊她的嘴,生怕她會喊出聲來。


    一隊人破門進入屋裏搜索,過了好一會才有人向車載佑稟報:“島主,裏麵發現了一大一小兩具屍體,但沒有發現任何女子和雷珞瑋的身影。”


    杜文曲聽後立馬暈了過去。


    “他們跑了?還是師父的咒語追蹤失效了?”車載佑說。


    深井空低著頭不敢說話。


    “你們真的沒用!繼續給本王搜!本王就不信他們能逃出東大島!”車載佑說。


    “島主,那兩具屍體該怎麽處理?”


    “把他們綁上石頭扔進湖裏,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車載佑說。


    “是的,島主。”


    過了許久,車載佑和他的手下們終於都走了,但杜文曲仍然昏迷不醒。


    雷珞瑋便獨自一人走出花園探路,他發現他們下午騎的那匹馬仍然拴在花園的馬廄裏。於是他把馬兒牽到後花園剛才的樹叢旁,然後把杜文曲抬上馬背,接著自己也騎到馬上。雷珞瑋坐在杜文曲身後,讓她躺在自己懷裏,然後駕馬沿山路快速奔跑。


    穿過了幾座山嶺,杜文曲也漸漸醒過來了。雷珞瑋發現她動了一下,連忙勒馬減速。


    “你醒了?”雷珞瑋說。


    杜文曲睜開眼後東張西望,當她完全清醒後立刻就哭了起來,然後越哭越大聲,甚至又差點暈過去。


    “你振作點!”雷珞瑋安撫她說。


    “是我……是我害死他們父女的,是我……”杜文曲聲嘶力竭地哭喊。


    “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


    “沒有人希望這樣!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活下去!”


    當他們的馬走過某個路口時,保家軍的哨衛發現了他們,於是在附近值守的雇傭兵們紛紛騎上馬追趕他們。


    雷珞瑋聽見身後傳來急速的馬蹄聲,便感覺不妙,遂說道:“他們追來了,我們要趕快跑!”


    然後,他快馬加鞭向著前方一路狂奔,但在他們身後有十幾匹馬窮追不舍。


    “你有沒有辦法擺脫他們?”雷珞瑋說。


    杜文曲還沒從傷痛中走出來,但她聽到身後的馬步聲越來越聲勢浩大,才警覺起來。於是,她馬上拿出玄女天書,心中想著解決辦法,片刻後帛書上又出現了一個奇門遁甲圖,然而此圖並沒有法術手印和心訣。


    “怎麽又是這樣?”她剛說完,就發現坤二宮是一個“神遁”格局,於是說道,“前麵的路能向右拐嗎?”


    雷珞瑋一邊駕著馬一邊專注地看著前方,他發現前麵有一條分岔路是向右的。


    “是轉右邊那條路嗎?!”雷珞瑋急著喊道。


    “對!”


    然後,他們的馬立刻向右拐,且全力衝刺,沿著山坡往上爬。


    突然間,他們發現前麵竟然是懸崖,雷珞瑋在一霎那勒住了馬,隨著馬兒一聲嘶叫,他們的馬剛好停在了懸崖邊上。兩人不禁心有餘悸,懸崖下方就是無盡的大海。


    “你確定是這裏嗎……”雷珞瑋瞪眼道。


    “怎會這樣,這裏明明是‘神遁’的方位。”杜文曲也百思不得其解。


    “‘神遁’?難道要叫我們跳下海?”雷珞瑋說。


    此時,保家軍雇傭兵已經騎著馬紛紛趕來,他們把二人包圍了。


    “這兩人似乎就是島主要通緝的人。”


    “這回我們要立大功了。”


    “嗬嗬……”


    雷珞瑋在杜文曲耳邊說道:“我們跳下去吧。”


    “真的嗎?”杜文曲說。


    “這是唯一的出路,就現在!”雷珞瑋大喊道,然後抱著杜文曲一起跳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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