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山森林的大火熄滅後,山上一片狼藉。大火和濃煙波及到附近的村民,使得他們不得不四處逃散,並在遠離白霧山森林的村莊裏聚集,還臨時搭起了帳篷。


    雷珞瑋陪杜文曲回到了都司,但看她一直心事重重。


    “你累了一天,先去休息吧。”雷珞瑋說。


    “阿瑋……我今天是不是做錯了?我不應該把整個森林都燒了……”杜文曲說。


    “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我是不是罪孽深重?”杜文曲激動道,“我害死了子良,我害死了晴兒和她爹,我害了淩雲寨的村民……”


    杜文曲頓時淚如泉湧。


    “不要再責怪自己了,你越想隻會越無法自拔,你一定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雷珞瑋說。


    杜文曲點了點頭,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可是她仍然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第四天,岑文寅和手下們跑到山上去調查,發現了不少檮杌教教徒的殘骸,隨後他們回到都司向雷珞瑋匯報。


    “居然是檮杌教?”雷珞瑋驚訝道。


    “白霧山森林很可能是他們窩藏的一個點。”岑文寅說。


    “他們曾經采集過玄晶洞窟裏的玄晶?他們究竟有什麽目的?”雷珞瑋說。


    “山上的猿猴就是被那些玄晶碎片汙染的,所以才會亂攻擊村民。”岑文寅說。


    “這事情恐怕不簡單,你們先向朝廷匯報,還有防止村民再被騷擾。”雷珞瑋說。


    “是的,都督。”岑文寅說。


    又過了一天,杜文曲一早又從夢中驚醒,她突然感到不安,便拿出玄女天書來看,但看到帛書上的奇門遁甲圖後不覺大驚。


    她立刻找雷珞瑋說道:“阿瑋,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


    “現在?”雷珞瑋說。


    “沒錯,我們的行蹤可能暴露了,必須馬上走!”杜文曲說。


    雷珞瑋看她如此嚴肅,便打算叫岑文寅準備兩匹馬,但杜文曲說自己駕馬技術不好,怕會落下。於是雷珞瑋還是和她共坐一匹馬,讓她坐在身前。


    他們打算往北麵走,從茶馬道越過西蜀山。隨後,走了兩個時辰,他們終於走過最難行的山路,進入了一條小道。然後兩人快馬加鞭來到大江上遊的岸邊,看到前麵有一條數十丈長的吊橋橫跨在江上,橋高十丈,橋下江水滔滔不絕。


    突然間,他們感覺到身後一陣狂風吹來,便馬上想到了五靈刺客。


    “又是他們?”雷珞瑋說。


    “我們快過橋。”杜文曲說。


    雷珞瑋看到橋上的木板有些脫落,便皺著眉說:“我們要一鼓作氣衝過去!”


    於是,快馬從橋上飛踏狂奔,馬腿一蹬,橋板紛紛脫落。他們剛衝到對岸,身後的五靈刺客和北下弘已經趕到橋邊,雙方隔江相望。


    雷珞瑋提馬回望,說道:“他們果然來了!”


    此時,雷暴、風影、水姬和土丘四人二話不說,直接從吊橋上飛奔過去。


    杜文曲看後立刻施法,使出“地勢·蛇入地羅”,突然間吊橋如盤蛇般扭動起來,使得四人在橋上左右晃蕩無法前行。


    四人隨即直接從橋上飛躍起來,直奔對岸。


    杜文曲忽然改變手印,念起心訣,整座吊橋頃刻間坍塌,從十丈高墜落江裏。然後她再施法使出“天道·玉女守門”,一堵空氣牆阻擋了四人,使得他們在空中動彈不得。


    接著她又使出“地勢·六儀擊刑”,幾道強光在她手中閃現,霎那間紛紛擊中四人,把他們打落江裏。


    四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由於江水急湍,水深崖高,他們還沒來得及使用遁術逃出來,就被大江流水衝走了。


    北下弘趁機以符咒使出陰陽術“八門封印”,對杜文曲施法。刹那間杜文曲感到渾身不適,尤其左臂有點疼痛,使得她無法再施展法術。


    “阿瑋……我突然施不了法……”杜文曲說。


    “那趕快走。駕!”雷珞瑋立刻駕馬而去。


    此時,火丸依然在對岸緊盯著二人。


    “你為什麽不過去?”北下弘對火丸說。


    “大師,他們就是因為太自信,忽視了對手,所以才會掉落江裏。”


    “她的法術已經被我封住,所以暫時威脅不到我們。”北下弘說。


    “那我一個人去就夠了。”火丸說罷,立刻使用“火遁·炎塵”。隨著帶有火光的塵埃飄起,他突然消失了,過了一會又從對岸出現,接著向二人飛奔而去。


    雷珞瑋騎馬奔跑了好一段路,卻仍然感覺到有人在身後追趕。


    火丸眼看就要追上,便立馬使出“火遁·炎幻龍”。


    雷珞瑋突然看見前方有一條火焰龍向他衝來,便瞬間勒馬回避,卻發現是幻象。不料他和杜文曲一起從馬背上甩了出去,一霎那他在空中抱緊杜文曲,落地後兩人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為了保護杜文曲,雷珞瑋摔傷了胳膊,倒在地上一臉痛苦。


    “阿瑋……”杜文曲爬起來叫道。


    火丸出現在他們二人身後,正要拔刀相向。


    倏忽間,一把障刀擋在他們麵前,緊接著另一人以橫刀對火丸發起攻擊,使得火丸連忙後退三丈。


    兌澤派貔貅宗主文呂和金蟾宗主衛婧雅突然出現在二人麵前,雷珞瑋看後大喜。


    文呂二話不說就提起障刀“魔障”向火丸砍去,火丸也拿起太刀“炎明”與之過招。兩人你來我往幾個回合,文呂突然間使出太陽式絕技“寒武大爆發”,其快刀如麻,招式千變萬化。火丸抵擋不及,連番後退。


    衛婧雅接著使出太陽式絕技“千山鳥飛絕”,她甩出的橫刀“縱橫”瞬間化成一群飛鳥撲向火丸。


    火丸立刻做出手印,使出“火遁·炎塵”消失,然後出現在遠處。他看對方二人一起夾擊,便迅速隱遁逃離。


    雷珞瑋起來後便說:“感謝文宗主和衛宗主相救,雷某感激萬分!”


    “大盟主,別客氣了,你是我們八大派的大盟主,我們出手不是應該的嗎?”衛婧雅叉著腰說。


    杜文曲聽後感到十分震驚,心想:阿瑋他……是八大派的大盟主?


    而文呂則把障刀收回背上,在一旁沉默不語。


    “不過能在這裏遇上大盟主也算是巧合,八卦大會後我們都在找大盟主您,我們還擔心你會遭到五靈刺客的毒害,幸好大盟主安然無恙。”衛婧雅說。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雷珞瑋說。


    “大盟主,你們要去哪?”衛婧雅說。


    “我們要去長安府。”雷珞瑋說,“二位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我們弟子發現南方的古猿出現異常,所以我和文教授就過來察看。”衛婧雅說。


    “還有附近的礦洞裏有來曆不明的人出沒的痕跡。”文呂說。


    “你們也知道檮杌魔教的事?古猿的異常正是魔教教徒所為。”雷珞瑋說。


    “是檮杌教?我們並不知道,所以現在去調查。”衛婧雅說,“文教授,我們現在要去哪?”


    “之前的地方都找過了,我們現在要去詠雪冰川。”文呂說。


    “大盟主,你們要跟我們一起走嗎?”衛婧雅說。


    雷珞瑋瞧了杜文曲一眼,看她點了點頭,於是說道:“那就麻煩兩位帶路了。不過,從這裏上山的話恐怕路難行。”


    “大盟主別擔心,我們可是早有準備。”衛婧雅說。


    隻見文呂從大背包裏拿出一個折疊的機械包,他按動了機關後機械包便自動展開,然後變成一隻一丈幾長的輕型機械鳥,剛好有兩排四個座位。


    “這就是‘青木鳥’?”雷珞瑋說。


    “是的,我們四人剛剛好。兩位請坐後排吧,我們倆坐前麵駕駛。”衛婧雅說。


    四人一起坐上去,文呂按了啟動機關後,再拉動把手,“青木鳥”便飛了起來,並如風箏般隨風在高空中飄動,接著突然加速前進飛行。


    杜文曲坐在上麵感到十分緊張,當她從高空中俯視地麵的時候,心都快跳出來了。


    當他們的機械鳥沿著西蜀山進入詠雪冰川深處時,山上霧氣逐漸變得濃重。突然,一陣寒流襲來,“青木鳥”的機關零件被凍僵了,而且他們看不清方向,於是隻能隨風慢慢地降落到山上。


    四人走下機械鳥,環顧周圍是一片茫茫的冰川,文呂把機械鳥收起來後,四人便向著山間深處走。往深山的路上,他們忽然發現裏麵藏著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川流不息的河水兩岸是錦繡的青山,山間升起了嫋嫋的雲霧。


    雷珞瑋和杜文曲都感到餓了,於是他們就在山上野炊。此時,杜文曲才知道雷珞瑋不僅是八大派的大盟主,而且是前軍都督府的右都督,後知後覺的她心裏翻起了巨浪。


    休息了半晌,四人又繼續往山林處走。杜文曲一邊走一邊注視著雷珞瑋,心裏有話想和他單獨說,卻因為一直找不到機會而忐忑不安。


    臨近傍晚,文呂突然說道:“我們離目的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今天走不完了。大盟主,衛教授,要不今晚就在這森林裏夜宿一晚?”


    “在這裏夜宿?”雷珞瑋問。


    隻見周圍除了森林就是冰天雪地。


    “大盟主,你們放心,我們有保暖的野營帳篷,而且我們多帶了兩個備用的,所以剛好一人一個。”衛婧雅說。


    雷珞瑋又看了下杜文曲,發現她心不在焉,於是說:“既然兩位決定了,我們也沒意見。”


    然後,文呂負責打獵,準備傍晚的燒烤,而衛婧雅負責裝好帳篷。


    雷珞瑋打算去幫忙,杜文曲卻喊住他:“阿瑋……我有話想跟你說……”


    “文曲,怎麽了?”雷珞瑋看她戰戰兢兢地樣子,便猜出了她的心思,然後和她走到無人打擾的地方。


    杜文曲突然間異常激動,不禁淚如泉湧,然後向雷珞瑋跪地磕頭,說道:“請大盟主救我娘!”


    雷珞瑋被嚇了一跳,連忙扶起她說:“你別這樣,有什麽事盡管說!”


    於是,杜文曲把母親林月娥被捕入獄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雷珞瑋,還告之她們杜家的事。


    雷珞瑋聽後說道:“你放心!如果你娘是含冤受屈,我一定會幫你申冤,並還你娘清白!”


    “感謝大盟主!”杜文曲哭道。


    雷珞瑋用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說道:“你還是叫我阿瑋吧,不要見外,我能夠為你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大盟主……”衛婧雅在遠處大喊。


    杜文曲聽見後馬上收住眼淚,兩人也假裝若無其事。


    四人野炊的時候,杜文曲眼尾總是偷偷地瞄著雷珞瑋。


    到了晚上,衛婧雅給他們一人一盞夜明燈掛在帳篷裏,這樣在晚上也能看得見。


    望著天上十五的月亮,杜文曲在自己的帳篷裏偷偷拿出玄女天書來看,不禁又想到了過去和現在。


    人生難預測


    世事總風雲突變


    看雲遁羞花閉月


    守得雲開終會見明月


    人生若能看清前世今生


    是否隻能一生愛一人


    若是情已分才能看破紅塵


    入奇門會否孤獨終生


    石破天驚


    彈指之間強虜灰飛煙滅


    妙算神機


    乾坤挪移盡在掌控之間


    但是你的出現卻讓我無法預見


    勾起傷痛往事回憶如昨日又再重現


    藏杯中蛇影


    懼鶴唳風聲


    心躲含羞一碰就顫動


    乙辛龍逃走


    跌穴鳥驚弓


    心的痕跡遁六甲其中


    ……


    雷珞瑋看到杜文曲在夜裏還點著燈,便走過去問:“文曲,你還沒睡嗎?”


    杜文曲打開帳篷,探出頭來,說道:“沒有,我睡不著所以在看天書。”


    雷珞瑋蹲下問道:“這麽晚了還在看天書,你受的傷好點了嗎?”


    兩人近在咫尺,杜文曲摸了一下左臂,說道:“這裏有點癢而已……”


    “那讓我看看……”


    雷珞瑋剛伸出手,杜文曲頓時驚慌得身子往後縮,隨即耳臉漲紅,然後低頭輕聲道:“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雷珞瑋看到她臉脖通紅,氣息紊亂,便擔憂道:“你今天怎麽怪怪的?你看你的臉都紅成那樣了!我怕你這樣練下去會走火入魔……”


    杜文曲聽後更緊張道:“沒有……我隻是在練新的遁術來躲過五靈刺客的追蹤,所以才這樣……”


    “是嗎?”雷珞瑋一臉疑惑,便問道,“你練的是什麽遁術?”


    “是……”杜文曲猶豫片刻,遂說,“是‘心遁’……”


    “心遁?是讀心術還是控心術?有那麽神奇嗎?”


    杜文曲隻一味地深呼吸而沉默不語,甚至連看都不敢看雷珞瑋一眼。


    雷珞瑋百般無奈,又問道:“那你用奇門遁甲看看我們兩人的將來會怎樣?”


    杜文曲被提了個醒,便想著他們倆的未來,果然帛書上又出現了一個奇門遁甲圖,隻是她一看就立馬呆住了。


    雷珞瑋看她臉色凝重,不禁問道:“不會是……我們又有危險吧?”


    杜文曲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現在很安全,隻是……”


    “隻是什麽?”


    杜文曲不停地眨了幾眼,不禁囁嚅道:“呃……天機不可泄露……”


    “算了,你總是神秘兮兮的樣子,不問你了,既然我們都安全,就早點睡吧。”


    “嗯……”


    杜文曲匆忙拉上帳篷,看著眼下的奇門遁甲圖,盯著局中二人的結局,不由得落下了眼淚。她很快便把燈熄滅,然後縮成一團在夜裏悄悄地哭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孑緣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筱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筱榆並收藏孑緣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