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呂清差點就喊了出來,這是何等荒謬的問題,兩個凡人怎麽可能殺死那樣的怪物,何況呂清再傻,也知道今晚宴會時,那老蟾爺肯定是又有突破,實力自然比以往更強。


    片刻思索下,呂清心裏倒生起了一股懷疑,他甚至覺得這道原說不定是老蟾爺派過來試探的。


    感受到了呂清那懷疑的目光,道原低著頭無奈笑了笑,“呂師兄可是覺得這太過荒謬?”


    “我想你也不是傻子,何必問我呢。”呂清皺了皺眉。


    道原歎了口氣,但接著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泛黃的長卷,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各種各樣的日期,“呂師兄,我來這裏已經有十年了,那老蟾蜍的修行隻有兩種方式,一種你今天已經見到了,你是詢師能看得見,他在吸食人的負麵情緒,這是修仙之人統一的法子,另一種就是用活人來煉丹,那是什麽丹藥我不知道。”


    “這些年我一直在偷偷探查,那老蟾蜍隻會在每月的十六服用這丹藥,而且那一天他都不會出現,所有弟子不得出門,我想那一天應該是他供養母祖的日子,他體內的仙力都會被抽走,無法施法。”


    “可這又如何呢,就憑這點推斷,你也敢如此大膽。”呂清搖了搖頭。


    “呂師兄!我知道你也許不信我!我也沒有辦法向你證明,但你想想,難道我們能在這裏活多久嗎,那老蟾蜍現如今境界突破了,可到下一個境界就需要更多的情緒,更多的人丹,難道你我能逃得掉嗎,與其在這裏身不如死,何不信信我。”道原一邊說著,一邊死死盯著呂清的眼睛。


    “那老東西拿走了我的一半肺,我想也拿走了呂師兄你的眼睛,如果他死了,也許這些東西都能找回來,不是嗎。”


    呂清有些啞然,他的腦子裏回想起了這些天的每時每刻,回想起了宴會,回想起了那慘叫的油耗兒,他長歎了一口氣。


    的確如眼前這人所說,留在這裏遲早也是死,活著更是生不如死。


    那老蟾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既然如此,除了搏一搏也沒有其他的法子。


    見呂清眼神逐漸堅定,道原大喜,連忙湊過來說道:“呂師兄,你且信我,我本是那唐國一門派的長老之子,這十年來我雖然沒能修仙,但卻一直在練父親的那一本功法,還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可僅僅如此,我覺得希望渺茫,那老蟾爺遠不是凡人能夠匹敵的。”呂清神色凝重,他可是親眼見識過老蟾爺作為修仙之人,那詭異莫測的手段。


    道原忽然笑了笑,“正因如此,所以才需要呂師兄你啊,我知道你已經修成了那本詢經,成為了詢師,可以幫老蟾蜍釣出心魔,他才把你當寶貝似的供著,可詢師不僅能釣出心魔,還能夠再種下心魔。”


    “但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做啊。”


    “可我知道啊!”道原笑了笑,然後把頭靠向了呂清。


    一夜過後,在天剛剛亮起的時候,呂清的屋門又悄悄打開並合上。


    此刻房間裏隻剩下呂清一人坐在桌前,他一夜沒睡,正眉頭緊鎖坐在那裏,看著桌子上擺放的鉤子。


    昨夜道原已將計劃全盤托出,原來這道原曾在十年前,於家中親眼見過一位詢師,那詢師是專門受他父親所托,給一門派內的仇人種下心魔,他親眼目睹了那詢師種心魔的手段。


    按照他的計劃,十六那天,等到老蟾爺嘶吼聲最大的時候,他便和其他約好的師兄弟衝進去廝殺,替呂清爭取時間。


    而呂清則找機會把做好的心魔,給老蟾爺種進身體裏,心魔交錯,以此引發老蟾爺的崩潰。


    他說,修仙之人哪怕再強,都是會被心魔吃掉的。


    而假設計劃成功,老蟾爺真的身死,那麽道原隻要一個東西,就是那被老蟾爺藏起來的半顆蓮母種。


    在道原的描述裏,這個東西就是令老蟾爺踏入修仙的源頭,也是他在這裏待了十年的原因。


    這是當年他趁老蟾爺酒醉時聽到的,而老蟾爺修仙之初隻吃了一半,還剩下了一半。


    他隻要這個東西,因為他對修仙實在太過執著了,他太渴望踏上這修仙之路,甚至在這地獄般的生活裏,渴望了整整十年。


    呂清歎了口氣,然後拿起了桌子上的鉤子,按照道原所說,詢師想要能夠做出心魔,就必須把這心鉤吞進肚子裏,然後留一截線在嘴巴外麵,如此就可以把手中的活物變成一種真真假假的狀態。


    以心魔的樣式存在,可大可小,可真可假,而想要成功種下心魔,就必須得讓心魔和對方內心的痛苦匹配。


    可這談何容易呢,自己壓根兒就看不懂那詢經,又怎麽會是詢師,而且誰知道老蟾爺內心的痛苦到底是什麽。


    思索了不知道多久,呂清最後還是決定嚐試一下,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了,再等下去他會徹底瘋掉的,他要回家,哪怕是死他也得嚐試。


    他正欲直接吞下那桌子上的心鉤,屋門卻又響了敲擊聲,他連忙收起桌子上的心鉤,讓門外那人進來。


    屋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待看清後,呂清竟被驚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進來的人正是昨天受苦的油耗兒。


    此刻這油耗兒穿著一身破舊衣服,滿臉血痕,似哭似笑,他的褲腿下竟還在滴落著鮮血。


    他好像真的瘋了。


    “呂師兄,你今天要洗衣服嗎?”油耗兒微弱的聲音傳到了呂清耳中,哪怕遭受到了這種慘事,他依舊還是想著先來孝敬好每個人,他的卑微和恐懼,真的已經深到了骨子裏。


    他就是這麽活著的嗎,呂清忽然渾身湧出了一股寒意。


    但也就在那一刻,呂清腦子裏竟想到了什麽,他想起了給老蟾爺釣出心魔的那一天,那心魔所說的那些話。


    呂清突然有些想吐,他感覺自己的想法已經超越了一個正常的人類,他感覺自己所想的那辦法,已經完全瘋了。


    在漫長的沉默中,呂清緩緩抬起頭,然後衝油耗兒笑著,“去幫我找些東西過來吧,不要告訴任何人。”


    油耗兒走了出去,不多時,又拖著一些東西走了進來。放下那些東西後,油耗兒便一撅一拐地離開了。


    屋裏又隻剩下呂清,和一股濃鬱的腥臭味兒。


    呂清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地上的東西,攥著心鉤的手在不停地發抖,他感覺自己在一步一步放棄某種人性,但他要回家。


    呂清自嘲般笑了笑,在這個恐怖的世界裏,誰還沒有瘋呢,隨後他便直接仰起頭,將心鉤活活吞下了肚。


    他感受到了喉嚨似乎傳來了劇痛,接著便是五髒六腑,那是烈火灼燒般的疼痛,他直接跌倒在地上,瘋狂地抽搐著。


    但呂清依舊死死咬著牙,咬著外麵那一截剩下的線,如果張嘴的話,線就會全部掉進去,心鉤就永遠落在身體裏,自己會變成一個永遠疼痛的怪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呂清終於稍微適應了些,他從地上緩緩爬起來,然後走到了那堆東西的麵前,他麵容扭曲地舉起了油耗兒拿來的小刀,然後狠狠地刺了下去。


    血腥味兒瘋狂地蔓延,但卻在這座幽暗的道觀裏太過正常。


    血肉飛濺間,呂清忽然想起了昨夜的對話,他似乎發現了一個不能理解的事。


    如果道原想要修仙的話,他明明有自己父親給他的功法,而且已經偷偷練了十年,為什麽他還說自己沒有踏上修仙之路,並瘋狂地想要得到那所謂的蓮母種呢。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是所謂的仙種嗎。


    這個世界的修仙,又到底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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