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感覺到胡曳向前了一步,小青蛇在他胸口蹭了蹭,探出腦袋來,好奇的往外看過去。而這個時候那條半透明的大青蛇正好慢慢的抬起頭朝這邊看來,黃金豎瞳透露出冰冷的感覺,卻絕非一般野獸,就算它有一雙獸瞳,造成這樣的狀態也應該是太過虛弱了。


    胡曳看著這條最後的青蛇,頓了頓才開口道:“前輩,可以讓我過去嗎?”


    這應該是最後一關了,他眼神略為深沉的看過去。


    那條青蛇卻隻是抬起頭看了看他,聲音悠遠而沉靜:“非我族人,隻有與他們一個結果。”


    這聲音難辯男女,卻帶著巨大的壓力,看起來已經非常虛弱的身體卻讓胡曳不得不忌憚。


    得想個法子才是,雖然想不費力氣的得到那東西,可現在看起來卻並不容易,能守在最後的地方看起來也不簡單。


    小青卻看著這個半透明的青蛇,心裏總有種難受的感覺,這是已經死去的族人最後留下的意識,胡曳可能不知道,她卻感應得到。


    “前輩……”小青蛇探出腦袋來小心開口,變成蛇身,連帶聲音也稚嫩了些。


    誰知道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那半透明的大青蛇卻猛然轉過頭來,死死的盯著胡曳懷中的小家夥,青翠的顏色,烏黑的眼眸,又呆又小比一般蛇類都要小一些的可愛樣子。


    “我兒……你,你竟然沒有死?”


    “咦?……”小青無法用眼神表達出她現在的感覺,在胡曳懷裏掙了掙,滑了出來,比一般同類要小很多的身子慢慢的向大青蛇滑過去。剛才它說了什麽?小青想了想,可是大青說過了,娘已經死在保護這東西的打鬥中,而且看在這個地方殘留下來打鬥的痕跡怎麽也是上萬年了,怎麽可能呢?


    “你是什麽意思?大青說我娘已經死了,在六百年前。”


    “大青?哦,是那個不小心闖進禁地的孩子麽?”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小青腦袋已經亂成一團,轉過頭去看向身後的男子,他卻微微笑了笑,眼神藏在烏黑的睫毛下,伸手將她弄回了自己懷中,小青蛇,你身份果然不簡單。


    胡曳上前幾步,正好蹲在大青蛇眼前,大青蛇此刻似乎完全忘記了防備,探過頭來仔細的看著小青現在的模樣。


    “如果是那個孩子成功救了你的話,那麽便是你無疑了。我的孩子,三萬年前,各路妖魔大舉入侵,而我正好傷到了肚子,本以為你會沒命,就算生了下來卻也遲遲沒有動靜,呆在殼裏更是幾乎沒有生命跡象,之後我命不久留,化做精魄守在此處,數萬族人以死去的魂靈做為契約加固了結界,讓此地深深沉入地底。本以為這世界上再沒有我族族人,誰知道六百多年前卻進來一條小青蛇,看來應是我族遺留下的血脈。”


    “因他生得像極了我年輕那時,便特別喜歡,之後我便托他將你帶了出去,在那之後他也進來幾次,大多是說說你有了什麽動靜,可我已經不抱希望了,而且結界的力量日見薄弱,怕是要再次浮上地麵,到那時又會是一場大難,我便叫他帶著你離開,可是近三百年來他卻再也沒有來過,我還以為你們發生了什麽意外……還活著就好。”


    大青蛇一邊說著,一邊垂下了頭,獸瞳前也泛起了水霧,為人母親又怎麽會不擔心自己的孩子呢,要是真不抱什麽希望的話,三萬年前她就該把那顆死蛋扔了,而不是帶在身邊,日日看著想著,獨自難過。


    小青心裏有些酸澀,看著大青蛇的腦袋軟軟的趴在地上,沒由來的一種難過,它真的是自己的母親麽?小青蛇幾乎沒有懷疑過大青蛇的話,這也許是母子天□□?明明知道麵前的大青蛇已經死去幾萬年,心裏還是會覺得難過,她也跟著軟趴趴的垂下腦袋,說不出話來。


    或者說,她不知道現在應該說什麽,隻能沉默。


    可小青卻還能感覺到擁著自己的手緊了緊,她抬頭看去,正好對上胡曳複雜難辯的眼神,他張了張嘴,輕聲說:“這便是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真正的態度嗎?”


    他胸口起伏,回想起自己來,不禁可悲又可笑,沒有人在意他,沒有人關心他,就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是,可是這小青蛇的母親已經死了三萬年,卻還掛念著她,這樣的感情讓他迷茫又心痛……


    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情……


    胡曳第一次將自己現在的心情實在的用雙眸表現出來,即使是呆呆的小青蛇也看了出來,暫時拋卻了之前的不快,仰著小腦袋蹭了蹭他的心口:“你在難過嗎?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父母養出了你這樣討厭的性格,看到你這麽難過的份上,我就暫時不討厭你好了。”


    胡曳聽到小青一番又呆又幼稚的話來,沉重的心情也撥雲見日一般,一些感覺似乎也慢慢明朗。他想要這小東西陪在他身邊,一直一直,有她再的話,那些沉重的過往再也不會時刻的困擾著他了,而且有這小東西在,他恐怕很難有悲傷的情緒。


    “我很早就想說了,呆也就算了,還一直做出人類養的小狗想主人討好的模樣來,你真的是蛇類嗎?”


    小青眼神立刻猙獰……張大嘴:“汪~”


    喂喂!別真的假裝自己是條狗!


    好麽,小青隻想破壞一下現在有些沉重的氣氛而已,而且,她不喜歡大青蛇眼睛裏的難過,這會讓她的心也跟著不舒服。


    被小青蛇裝狗的行為一逗,大青蛇竟然也發出沉悶的笑聲:“忘記問了,那個孩子給你取了什麽名字?”


    “他叫我小青。”


    “啊,果然是那個孩子會做的事。”大青蛇看起來輕鬆不少:“見到你如此健康的樣子,為娘也就放心了。”它一邊說著,身體卻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得更加透明。


    小青掙紮著從胡曳懷裏出來,難得露出焦慮的心情:“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


    大青蛇低下頭,用自己的腦袋碰了碰小青蛇小小的腦袋,聲音溫和了不少,這個時候已經可以聽出來是個溫和的女聲了:“小青兒別擔心,我的命數已盡,若不是心有掛念,也不會撐到今天,能夠再見到你,娘已經很開心了,我最後隻有一個請求,能……叫我一聲娘嗎?”


    眼看著麵前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小青眼裏的眼睛酸澀,眼淚凝結於眶,無法控製的就要掉下來,第一次心裏產生這樣的感情,它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吧。這個時候小青已經沒有疑惑了,她低下腦袋,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可偏偏還沒有手去抹掉,隻能著急的張著自己的眼:“娘……娘親,我……我……”她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麽,她越想,腦子卻越亂。


    胡曳別過臉去,小青蛇眼裏的難過刺痛的他的眼。


    再見麵便要分離的母女,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什麽話好說,隻能安靜的呆在原地。


    “別難過……那個小狐狸,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你可能保證,好好照顧我的孩子?”大青蛇突然抬起頭朝胡曳看了過去。


    胡曳看了看麵前的小青蛇,又對上了大青蛇的眼睛,沉重的點點頭:“我會的,前輩。但是,那個東西您真的要給我麽?不怕我拿出去做什麽事?”


    大青蛇卻是仰起頭,笑聲從它嘴裏發出:“與其等其他的妖魔來爭奪,造成不必要的損傷,還不如由我親手送出去,這個東西已經賠上我族成千上萬的生命,我已經沒有理由死守著不放,況且,我相信自己的眼,你不會。”


    還是首次被如此信任,胡曳胸口震動,緩緩的點點頭:“是的,前輩。”


    大青蛇交代了最後的話,最後的眼神都落在小青蛇身上,一點都不想移開,像怎麽看也看不夠一般,它的身體已經在慢慢消失,就算在怎麽不願也無法再留在人世了,但在離去之前還能見到心心念念的孩子,它已經心滿意足。


    到最後關頭,大青蛇的身體化做一個青衣美人,烏發如墨直到腳踝,一身青衣,五官比人形的小青成熟一些,多了一些韻味,而且氣質高雅。


    “為娘走了,好好保護自己……”她的聲音慢慢消失在空氣中,身體也化做青煙消散。


    小青哭得一抽一抽的,連胡曳再將她抱進懷裏,安慰的輕輕拍著她的小腦袋也沒什麽表示,隻是轉眼看向那個之前被母親保護得好好的地方,那是一顆淡金色的珠子,隻有兩歲小孩手掌一半大小,可是珠子中間卻有一顆小草形狀的東西,金黃色顏色非常明顯。


    小青這個時候才知道,看來大青隱瞞加誤導她的地方不少。


    她哪裏知道,大青也從來沒看過真切這個東西,隻知道是一顆金黃的小草,卻也知道這東西是禍不是福,了解得那麽清楚幹什麽?


    胡曳輕歎了口氣,看向漂浮在半空的珠子,正要伸手過去,身後一道惡意的襲擊卻讓他不得不轉換身形,而懷裏的小青蛇也滑了出去,正飛向那顆珠子,小青隻稍微接近了一點,就因為那個珠子散發出來的力量,在一瞬間恢複了人形。


    小青趁機將珠子抓進了手裏,入手一片溫暖,能讓她母親用生命守護,而又被那些大妖怪掙搶的東西,能不厲害麽?


    她轉過頭,正好看見一道黑光朝自己襲來,而眼睛卻被一道白影遮住了,感覺到鼻子前方被對方衣服上的狐狸毛弄得癢癢的,她就知道對方是誰,緊接著,又聽到悶哼一聲,她抬起頭來,胡曳嘴裏的血正好噴了她一臉,給她用血洗了個臉……


    “……”這死狐狸……是替她挨了一下嗎?


    胡曳帶著她後退幾步轉了個身形,小青這才看到兩個人對麵正站著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比起赫淵來,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更為恐怖,猶如幽暗地獄才有的氣息,此男子一頭火紅的頭發,額中還有火焰的圖暗,連雙眸也是金紅色,一身黑衣穿在他身上更加詭邪。


    他周身燃燒著黑色的火焰,五官英俊如刀刻一般,危險又恐怖的感覺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不似胡曳這般美得過火,也不似赫淵的內斂。


    “他是誰?”小青小聲的問胡曳,現在這人明顯是來搶東西的!


    胡曳冷靜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人,聲音沉著:“魔族之尊,耶伽羅。”


    那個男子紅眸掃了一眼一個小青蛇加狐狸,就算這兩個東西再多個幾倍也不是他的對手,可是當他的眼神放在小青的身上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這個小東西竟然和那個人有著如此相似的五官,金眸也不再殺氣騰騰。


    “既然知道本尊是誰,放下你手裏的東西,本尊可饒你們不死。”


    胡曳豈是這麽簡單就認輸的,可是他轉念一想,卻從小青手裏將東西奪了來,出聲威脅道:“想要也不是不可以,用你的魔元來換,不然,我現在就吞了它!”


    “誒?給他嗎?”小青滿臉迷糊,好不容易拿到的東西卻給了別人,以狐狸的性格會做出這樣的事?不像,絕對不像,可是看起來那個大家夥也非常厲害,看來他們兩個沒有勝算。


    小青有些垂頭喪氣,算了,反正母親最後也把東西給了胡曳……還是不能甘心!小青想著,這也許算得上母親的遺物呢,怎麽能送出去,就是他自己吃了也好,她就不會糾結成這樣了。


    可出乎小青意料,耶伽羅似乎非常著急要得到這東西,竟然沒怎麽想就答應下來。


    魔元相當於什麽小青不知道,胡曳卻明白,失去的魔元的魔是不可能繼續做魔尊之位,而且連法力也會慢慢消失個幹淨,如同人類一般,而且以那種身體就算得到了這個珠子恐怕也消化不了。


    “如你所說,本尊可以將魔元給你,那顆珠子你也必須給本尊!”


    “一言為定,我胡曳向來說話算話。”


    這一妖一魔就這樣達成的約定,耶伽羅從嘴裏吐出一顆烏黑的珠子,袖子一揮,那顆珠子便朝這邊飛了過來,胡曳也一揮衣袖,將金色的珠子換了過去,隨手又將黑色的珠子接到手裏。


    耶伽羅得到想要的東西,即使額上的火紋再慢慢消失也不去計較,縱身往外飛去,有了這個東西他有就救了,必須再快一些回魔族,他還在等著,絕對不能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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