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用滿滿的幾大箱銀元做嫁妝的也隻此一家了吧,不過既然是書香世家,怎麽能一副爆發戶的樣子呢?比較見過世麵的赫淵足足用鄙視的眼神看了小青一天,小青怒指——他家缺錢!


    於是全身漆黑的大鳥用憐憫的眼神再看了小青一天,這小東西腦子是怎麽長的呢?他第一次這樣懷疑著。


    從這天之後,小青見到赫淵人形出現基本是臉頰爆紅外帶給對方一個“淒涼”的背影,可是被所有人加妖認為,這小丫頭害羞了。= =|||但見到大鳥形態的赫淵後便想方設法拔對方那黑黑的羽毛,赫淵非常配合的滿屋子亂飛,小青在後麵拿著劍狂追,整得李家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反正看到許呆一臉高興的樣子她就不爽了,本著她不爽也不能別人爽的心情就是要急得許仙團團轉。白素貞這次倒沒說什麽,小青鬧歸鬧,卻也不會做出傷害人的事,而且……她玩得挺開心的。


    許嬌容也是,看著小青和一隻鳥吵吵鬧鬧的樣子倒是小孩心性,其實一直著急的也隻有許仙那個呆子,追在身後生怕人家出了什麽事,再怎麽說也是未來娘子的妹妹要是傷到了可怎生是好?而且婚禮在即可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於是大黑鳥在前麵悠閑的亂飛,逗弄著身後的小青蛇氣勢洶洶的追,再後麵是許呆子擔心這邊又擔心那邊急得團團轉的樣子,而後是白素貞和許嬌容在後麵縱容的輕笑,至於李公甫麽,自然是在給縣太爺跑腿,加聯係聯係親朋好友,這一家人這個時候倒是熱熱鬧鬧的,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


    婚禮那幾天,赫淵終於把小青拐帶出來,自然還要加上白素貞,她可是要從這個地方嫁出去的。白素貞看著小青和老鷹的互動好笑,沒想到本是天敵竟然還可以這樣相處。小青明著是事事欺壓與他,可暗裏卻是一點上風不占,反道是被赫淵吃得死死的,那叫個鬱悶,成天鼓著個包子臉,臉頰泛著淺紅,別人當她害羞,小青無比冤枉的道:我那是氣的!關害羞什麽事!


    小青百口莫辯,這些個人眼裏口裏莫不是當她已經是個有主的姑娘了,瞧瞧那黑衣男子端的是一表人才,英俊倜儻,舉手投足間那叫個貴氣十足,就是氣勢才強大了,沒幾個敢直視。


    婚禮到底還是如期到來了,赫淵知道人類的規矩比這青白二蛇多,嫁妝自然不能隻送銀子,要不然外人得怎麽看李家?娶了銀子進門麽?而且那麽幾箱子東西讓有心人惦記上了不正是惹禍上門?


    經過赫淵這麽一打理,省下了一箱銀元換了其他物件,加一些字畫和比較符合白素貞出生書香世家身份的東西。


    這個時候白素貞早已經換上大紅喜服,等著花轎迎來。旁邊有請來的喜婆自然是沒小青什麽事了,為了符合這個喜慶的日子小青不得不換下自己那一身特別明顯的青衣,難得的穿上一身淺粉色的裙子,更襯的肌膚如玉,又常常與身邊站著的黑衣英俊男子幾句不和又吵在一起,白皙的臉頰又泛上了粉色,氣鼓鼓的模樣更是可愛喜人。


    從未見過人間婚禮嫁娶之事,小青看起來非常高興,赫淵也是時不時的看了看身邊的小東西,有一種怎麽看也看不夠的奇妙的感覺。


    這一男一女本就是相貌出色,這般站在一起自然是更惹人注目,而且赫淵還是雷打不動的一身黑色,死也不肯換,且無視各種奇怪的眼神,自個怡然自得的模樣。這兩邊這樣相處著,竟然忘記了那隻雪白的小狐狸溜到那裏去了。


    這邊喜氣洋洋,可另一處的客棧曲卻是另一番清冷的景像,一身白衣勝雪的俊美男子靜靜的坐在客棧二樓雅間,桌上隻擺了一個白玉酒葫和一個白色的小瓷杯。


    男子伸出修長幹淨的手指輕輕握著杯子,他靜靜看著杯裏的酒水,看著裏麵透明的液體倒影出自己現在的模樣,五官精致,眉眼間卻帶著冷漠,一頭烏黑的長發用白色玉簪束起,長發直到腰間。這副模樣若是走了出去必會讓人連連驚歎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俊美的男子,更有甚者也許會為這樣的外貌所迷而走不動步。


    狐狸本是如此,過人的外表若是修為高深越是能迷惑人心,就算是什麽也沒做,就算是一個小小的眼神。


    而他一路過來卻沒有人敢把眼神放在他身上,隻因他周身的氣勢太冷,實在是無人敢看過去,讓人從內心發出一種戰栗感。男子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而他懷抱裏的小狐狸這個時候卻天真的張著眼看向自家好久沒見的主人,開口來,說的竟然是人話。


    “主人,你可來了,是處理好族中的事情了嗎?”


    男子表情雖然沒有什麽變化,可小狐狸還是看出了他現在心情不佳,不,正確來說他來到此地之前也沒有好心情,而來了之後心情更是糟糕得很。


    得了萬年魔元的狐狸修為大漲,就算了回到族內,那個男人也無法拿他怎麽樣了,他有了一拚的資本哪裏還見之前退讓的姿態?


    沒有人期待他出生,他從就便是不被祝福的,就算是那些長老們也是看在他身上流的血才將他養大,為的就是讓他繼承族長之位。誰知道他最後竟然為了自由甘願放棄繼承的資格,反而跑出了族內去各處盜寶,那些族長怎麽可能給他好臉色?還能放他進族群已然是寬宏大量。


    他會這麽做的秘密卻隻有那個為了修為把自己拋棄的女人、那個一心厭惡自己的族長和那個人類女子與半妖兒子才知道。


    不過那個人類女子還稱得上是人類麽?為了長生不老她什麽事沒有做過?愛情真的能讓父親盲目到看不清那個女人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樣子?不,也許那個女人的野心與手段也父親癡迷不已呀……


    真是肮髒透了的地方。


    胡曳冷笑,他知道自己得了魔元後心性也被會魔性侵蝕改變,他知道自己變得更加殘酷瘋狂,從前的他根本不會對弱小於自己而又與他無仇無怨的東西動手,而他此次回族,見識了族人各種冷漠的樣子,竟然會忍不住動了殺心。


    毀滅了這個地方的話,自由他不是照樣也能有?


    瘋狂的想法一旦埋下便無法拔除,等到胡曳再次見到那個讓自己厭惡了幾千年卻無法對他動手的半妖時,心裏澎湃的殺意怎麽也無法鎮定下來,那個身體略胖的人類模樣的男子,真是醜斃了,完全沒有狐族應有的美貌。


    這是當然,因為他的母親在幾千年前也不過是一無是處的村姑而已。她那時救了傷重的父親,而父親見慣了族內的美人,竟然愛上了這個平凡卻心性淳樸的姑娘,於便是帶回了族內。


    在這人類世界中也許是個美麗的故事,但現實卻全然不是,人類一但有了貪念而且自己無法控製的話,便會改變了原本最初的心性,她拋棄自己的善良,為了年輕,也為了美貌,特別是在見過了族內各種美人之後。


    而胡曳的親生母親卻是族內最美的美人,她的出現成功刺激到了這個女人,也許在這之前她依舊是保持這自己的善良的,可在這之後,明白的妖怪的強大與長生,明白了自己也可以得到這樣的美貌,於是她的貪念滋長了。


    無法接受那個女人生出的孩子,加上族長對自己的愧疚,她就算不再善良也能得到原諒。這個女人深刻的明白,在愛的女人麵前,很多男人會自己選擇盲目,她做得很成功。隻可惜他的孩子卻沒有足夠的妖力,繼承於父親方麵也不多,大多還是像這個母親的。


    而這個半妖卻因為父母的疼愛生活一直過得十分順利,除了那個叫胡曳的妖怪。就算是身為半妖他也能明白,外表越是出色修為便越是高深,正因為這樣,人類普遍的嫉妒之情也讓他對胡曳從來沒有好感,隻是沒有母親表現得那麽強烈。


    但在胡曳回來之前他還是高興的,他知道自己身體病弱需要各種靈藥,也因為補得太多,身體也比周圍的狐妖們略胖上一些。可他從來不去族外,族內的狐妖自然也不敢說他壞話,而這次回來,從外頭傳來的消息卻是說胡曳再次從外頭帶了好東西回來。


    可他沒想到的是,胡曳卻是帶了滿身的修為回來,以他現在的功力要殺了他也是毫不費勁,就算是父親也一樣,從沒有過的害怕讓這個一直過得非常舒服的半妖難看的大叫,終於還是驚動了現在的族長。


    胡曳要做什麽呢?所有人都不明白。


    可胡曳自己很清楚,得了力量的他已經無須忍耐,無須再為了討厭的人做任何事,他要做的事是隻有將曾經讓他的命運無比悲慘的人完全消失,他從不是善類,而體內的魔性也還無法完好的控製,瘋狂的殺意膨脹到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地步。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的父親已經奄奄一息了,而那個女人與半妖早已經死無全屍,他接受了父親滿懷怨恨的眼神,聽著他大叫“逆子!”青筋憤張的樣子,心裏的沉重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


    胡曳知道自己還是第一次笑得這麽瘋狂,就算是父親罵他“逆子”他還是無比痛快,即使是這樣父親也還是承認了吧?他是這個男人的孩子,現在也成為了唯一一個,所有前來幫忙的人都被他殺了,可是還是有大部分冷眼看著這一切。


    天狐本性冷漠,他是知道的,而那些冷漠的長老們也一直不認同那個半妖他也是知道的,順理成章的,他成為這一任族長。


    胡曳雖然沒有殺了自己的父親,可是妖力全廢也已經讓這個男人永遠痛苦了,更何況在疼愛的女人和孩子都死在自己麵前的情況下?他在猜,這個男人到底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才會孤獨的死去。


    他是在用空虛和仇恨在折磨著這個將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妖怪!


    這個妖怪不曾養育他,不曾愛過他,不曾對他憐憫,有的隻是厭惡。所以胡曳對他沒有任何期待與喜好,如同一個陌生人一樣,活著也罷,死了也好,與他無關。而內心一直以來的執念也因為這個妖怪落得這種下場而煙消雲散。


    一切的恩怨都消失了吧?胡曳有些失神的看著自己的酒杯,心裏的空寂卻讓他不知該何去何從。


    休整了半個月後,胡曳的心情也開始變得平靜,一平靜下來便會想到自己之前經曆的種種,還有喚醒他內心僅存的溫暖的一段不算長的記憶,該過去了吧?這樣想著,他拋棄族內任何事物走得瀟灑,而毫無留戀。


    他想做的不是族長,隻是解決自己的束縛而已,他所要的隻有自由。


    胡曳再次經過蘇州,雖然沒有見到小青,卻見到了一隻扮做道士的蛤蟆精,以藥騙人,在水中下毒行卑鄙之事。因他沒有心情多留,也不想做什麽善事,人類死幾個與他有關麽?


    胡曳閉了閉眼,看向樓下,輕歎道: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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