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起在院中便看到自己的閨女又蹦又跳的,便忍不住喊道:“你莫要到處亂跑,一會兒跟我走!”


    胡琴轉身看向胡起卻說:“爹爹記著命府中按時送些飯菜來,菜菜一個人很難做出那麽多人的吃食,之前客棧的廚子被菜菜打了,一時半會兒的怕是動不了。”


    胡起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老道忙說:“進屋再說。”


    祝青林睡得很沉,胡琴像瞻仰遺容般悲戚的站在床邊看了又看,才問道:“咱們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免得吵到公子歇息。”


    老道笑道:“無妨!他睡著的時候,誰都吵不醒他,他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


    胡起指著胡琴剛要訓斥,老道拍了拍胡起的肩膀說:“此時胡姑娘留在這裏才最安全!”


    “此話怎講?”胡起忙問。


    “今日第一名病患進屋的時候,胡姑娘便在旁邊,那時所有人未做防備,胡姑娘留下,即可保住城主府上下無礙,又可隨時有公子看診,豈不是更穩妥?城主放心,她剛剛已吃下公子開的藥,不論有沒有傳上,自是不會有事。”


    胡起一聽,一時間竟是找不到理由辯駁,心中暗道:公子真有這本事才行!若是沒有……


    胡起趕緊打消這個念頭,不敢想下去,口中說道:“我命人將婢女和日常換洗送來。”


    “我隻要日常換洗,不要婢女!”


    “你除了吃和耍劍,還會什麽?沒有婢女在旁,莫不是要公子起身伺候你?”胡起惱怒的問。


    “我在外留宿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不是好好的?”


    “這話你也講的出口!之前哪次人家家中沒有女眷……”


    老道多精明,這時再不岔開話題,父女二人吵起來倒是不怕,說出一些不宜外人知曉的事可是麻煩。


    “城主這時過來必是有要事,可是在尋找病患上遇到什麽難題了?”


    胡起忙擺手說:“不是,是祝家來接公子的人到了。”


    “這麽快!”老道也很驚訝。


    胡起點頭道:“我以為還需幾日時間,如此看來,你們一到榕城,祝家很快便收到了飛鴿傳書。”


    老道問:“眼下那些人被城主攔在外麵了?”


    “我自然要先問問公子……你幹什麽去?”胡起一把抓住要往外跑的胡琴。


    “我去將那祝家的人打跑!”胡琴努力掙脫胡起。


    “他們雖說隻有五個人,但一看便知都是練家子,你去打誰?”胡起惱怒之餘,拽的更緊。


    “我雖沒帶劍,但我有府兵,我讓府兵用箭射死他們!”


    “你……”


    老道忙說:“胡姑娘聽我說兩句,你現在即便將他們打跑,他們也會守在城外,我們一旦離開,他們還是一樣會將我們帶回林江城,除了給你爹添加了仇恨,實無別的好處。”


    胡琴停止掙紮,惱怒的問老道:“你們就這麽老實的跟他們回去?他們當初可是想要公子性命的!”


    “不怕,要不了。”祝青林慢慢睜開眼睛。


    “是不是爹爹說話太大聲,把你吵醒了?”胡琴反應過來,掙脫胡起到床邊,關心的問。


    “該醒了。”祝青林溫聲道。


    老道走過來,想將祝青林扶起來,祝青林說:“我自己,能起。”


    老道將長枕豎起,然後如同看著親生兒子中了狀元一般,欣慰的看著祝青林慢慢的坐了起來靠在長枕上,隨即感慨道:“下山這幾日,竟是比在山上恢複的快了不少!若是在山上這麽辛苦,你怕是要睡上兩日。”


    祝青林笑了笑,說:“山上,並非,隻有靈氣。”


    胡琴指著祝青林問胡起:“爹爹看他多可憐,難道不應將祝家那些人打跑嗎?”


    祝青林卻問:“病患,可都用了藥?”


    老道說:“我看著他們熬好,又按照標記挨間送去,看著病患喝下的。”


    胡起上前一步說:“我有一事不明,還望公子解惑。”


    胡琴跺了跺腳站到一旁,她心裏明白,他們要說正事,隻能先讓祝家的人等一等。


    “城主,請講。”


    “兩個多月前,祝喜山曾進宮麵見齊王,說的便是他占卜到將有時疫之災,齊王即刻按照祝喜山的要求去做,兩個月過去了,齊國並沒有爆發時疫,為何會在兩個月後的榕城又見?祝喜山莫不是明知我榕城將有次一難,卻聽之任之?”


    胡琴聽完胡起的問題,撅了噘嘴,嘟囔道:“公子答完這個問題,便又好睡著了。”


    老道哈哈一笑道:“有我在,不會累著公子。”


    祝青林低頭想了一下,說:“他,不是,占卜出來的。”


    老道說:


    “城主也太高看祝喜山了,你真以為他有占卜之能?他若是有,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將要死於這場時疫?我們一下山,聽到的便是他為了齊國如何不顧自己兒子性命的頌揚,城主請想,若是他能提前占卜,又能醫治時疫,他去都城麵見齊王之前,留下一副藥不就行了?何來因齊國延誤兒子性命一說?”


    胡琴驚訝的道:“他隻說了幾個字,你卻能說這麽多!”


    老道笑道:“十幾年在一起,早便心有靈犀了。”


    胡起皺眉問:“可兩個月之前,他確實幫齊王穩住了時疫,使時疫沒有傳開。”


    祝青林輕輕歎了一口氣說:“他,隻殺,不治。”


    這話胡起聽得明白,不免大驚失色,問:“公子的意思是,祝喜山知道哪裏有時疫,便跟齊王進言,將那處染病之人全殺了?”


    老道冷哼一聲說:


    “眼下榕城的時疫發現的早,城主也看到了,染病的大多是窮困之人,他們無錢醫病,隻能等死,如此一來,極容易便慢慢傳開,傳到有人看得起病了,除去誤診為傷寒的,等引起官府注意時,怕是早已在某個地方傳開……隻說眼下這幾十人,城主需要花費多少銀錢?祝喜山隻需跟齊王算一筆賬,齊王便會同意祝喜山的進言。”


    胡起怒道:“齊王怎可將人命與銀錢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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