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菜扭頭對地上的祝武憤憤的道:“誰讓你想抓公子的!你是練家子,公子這麽虛弱,怎經得住你那麽一抓!”


    “待的,越久,越重!”祝青林說完,又示意祝菜挪到下一個病患床前。


    老道趕緊解釋:“這屋裏別的東西不多,偏就是這六人呼出的氣味最多,我們是用了藥的,你們五人可沒有,待的時間越長……”


    那四人轉身便要朝門口跑,胡琴忙道:“你們去哪?隻有公子能救你們,再說,你們也出不了客棧,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先住下,再怎麽說,你們也是祝家的人。”


    胡琴背著手,走到門口,又轉頭看向晃晃悠悠站起來的祝武,說:“你跟他們四人不住一起,等我安排完他們四個,再來安置你。”


    祝武口中說著:“慢著!”隨後揚了揚頭,他以為自己身份不同,被禮遇是應該的,祝家的威名在齊國還是好使的,但現下可不是能住下的時候。


    祝武抱著胳膊沉聲道:“有勞姑娘轉告城主,原本城主有令我們是要遵循的,但眼下看來……”祝武扭頭狠狠看了祝菜一眼,又說:“今日我們必須要帶著公子離開,還望城主網開一麵。”


    胡琴撅了噘嘴說:“你這人怎麽這般不聽說。”


    祝武忍痛對胡琴道:“四公子需盡快跟我們回林江城,老太爺囑咐不拘什麽方法……”祝武又扭頭看向祝青林,寒聲道:“公子莫讓我們難做!等回到林江城,老太爺自有安排。”


    祝青林笑了笑,收回把脈的手問:“都走?”


    老道解釋:“還有二十多人呢,一起走?”


    祝武搖頭,不耐煩的說:“管不了他們,帶回去也是死,便留下吧,咱們幾個先走。”


    “你,不怕死?”祝青林轉頭溫和的問。


    老道還沒來得及解釋,祝武冷哼一聲道:


    “四公子久居山中,哪來的本事醫治病患?還是染上時疫之人,我不管四公子此舉何意,先跟我回林江城便是了,你這種伎倆,實無必要在我麵前……”


    “挖坑吧,深一些。”祝青林看向祝菜。


    祝菜重重點頭。


    老道還補充道:“別在客棧中挖,免得晦氣,客棧周圍找個地方挖。”


    祝武不解,問:“挖坑做什麽?”


    三人異口同聲:“埋你!”


    ……


    祝青林為六人把完脈,心裏已經有數了,祝菜先將祝武綁了,扔到二樓拐角處,平日裏裝雜物,如今收拾出來準備安置病患的小房間中,胡琴則去安置了其他四人,那四人倒是老實的跟著。


    祝菜綁祝武的時候還嘟囔:“還好一隻胳膊不能動,不然極不好綁。”


    祝武還在掙紮,他怒喊:“四公子可要想清楚了,老太爺定不會饒了你!”


    祝青林說:“兩日,想法會變。”


    老道笑道:


    “你眼下還以為公子是在逗你玩,兩日後身體有恙了,便會知道公子不是逗你玩,那時祝喜山知道你染了時疫,你說,他會讓你再回林江城嗎?就如同你對待那二十幾人一般……自生自滅吧!”


    祝武這才有些驚恐。


    等祝菜安置好祝武,胡琴也已經回來了,祝菜抱起祝青林,幾人回到小院,祝鐵一見便喊道:“那一大鍋雞肉,內什麽,是不是可以撤火了?我嚐著熟了,美味的很!”


    祝菜看了看祝鐵一嘴的油,又看了看祝劍一嘴的油,問:“你倆是不是都已經吃飽了?”


    二人傻笑,連說沒有。


    祝菜趕緊將祝青林放回屋裏床上,著急的轉身便跑,邊跑邊說:“去晚了怕是不剩什麽了。”


    胡琴也跟著跑了出去,這種事她沒見過。


    老道看向閉目歇息的祝青林問:“你剛才把脈,也沒讓我記下什麽,這六人用藥不會有區別嗎?”


    “前幾服,一樣。”


    老道說:“你先別睡,吃完了再睡。”


    祝青林點頭。


    老道又在旁說了些什麽,祝青林沒有聽清,他在想,他救了這些人的性命,已經與當初不同,那麽這中間二百年會不會發生變化?這些變化會不會影響到他的族人?


    祝青林知道他是必然要出世的,若是神識沒有完全回來,便是說明家族的遭遇沒有改變,他努力回憶自己的祖上是誰,可就是想不起來,但為何會記得祝喜山?祝家其他人呢?為何他會記得祝壽,卻記不得祝喜山的幾個兒子後來是個什麽結局?包括四公子,這位跟他一樣有巫祝印記的人,族譜中不可能不記,為何他一點印象沒有?


    祝青林想著想著,頭又開始疼了,如被刀砍斧鑿一般!他蜷縮著身體,雙手抱頭,緊咬牙關沒有發出呻吟聲。


    老道急得不行,卻又沒有辦法,隻知道在床邊上來回走動,唉聲歎氣。


    祝菜端著托盤興衝衝的進了屋,後麵跟著蹦蹦跳跳的胡琴,可進屋後,祝菜差點將托盤扔了,胡琴哎呀了一聲焦急的問:“他,他是不是真要死了?”


    祝菜將托盤放到一旁的圓桌上,跪在床邊就開始哭,他知道不是疼到極處公子不會如此。


    祝菜這一哭,胡琴仿若得到了答案,她跌坐到地上,也跟著哭了起來,口中還嘟囔著:“我還沒拜師呢,師父就死了,我跟誰學醫去?”


    祝菜轉頭惱怒的看向胡琴,眼含熱淚的嚷嚷道:“公子死不了!他就是,就是疼!”


    老道哎呀了一聲說:“你跟她急有何用?”


    胡琴立刻不哭了,認真的問祝菜:“死不了?”


    祝菜重重點頭。


    胡琴又問:“之前也這般過?”


    祝菜說:“最早經常這樣,後來好了好多年,最近又經常這樣了。”


    胡琴‘哦’了一聲,站起身說:“死不了就好,我想想榕城城中哪家醫館醫治頭疼最佳……”


    胡琴還在沉思,胡起推門而入,徑直走到裏間,隨即愣在當場。


    胡琴臉有淚痕,祝菜跪地痛哭,老道滿臉悲戚,胡起再看向床上的祝青林,隻感覺渾身的血液倒流,心裏發涼,他張著嘴指著床上的祝青林,半天沒說出話來,反倒是祝青林,慢慢鬆開了手,伸直了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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