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哭聲並未減弱,反而越來越響,眼淚如珠串一般落下,撕心裂肺哭嚎到“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床上之言當不得真!無非九真一假巧言拐騙罷了!”


    “我九空亭少主李歸塵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內力散盡不得好死!萬蟲噬骨,千鼠啃屍!下輩子為人終生不舉!”李歸塵捏指向天發出毒誓。


    女子聽得前半段心中些許觸動,本想製止李歸塵發如此毒誓,聽得後麵頓覺多餘一想。這斯說的也不無道理,米已成炊,事到如今承認與否都改變不了這個結局。再說這人雖然有些無恥,生的倒是俊俏,武功修為身份地位倒是也算登對,似乎也沒有想象之中那麽糟糕。想到這裏女子逐漸平複心情,悄悄鬆口。看著李歸塵血流不止的肩膀和胸口大片抓痕忽然有些心疼與自責。最是莫測女人心,前一刻還生死相向,下一刻又視作珍寶,世人皆道女子善變,倒是不虛。


    “娘子,為夫還不知你姓名,可否直言相告?”李歸塵何等機敏,懷中佳人神色變化盡數看在眼裏,料想有戲追問道。


    “我叫仡橋鬱柔,我是苗疆的聖女。我阿爹是苗王,也是離恨窟主。”女子將頭往李歸塵懷中藏了藏開口說道。


    “冒昧一問,我們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李歸塵略顯尷尬的開口問道,心中卻在品味著,鬱柔?好美的名字。


    “你受了傷!很重的傷!我怕你死在這裏會引起李家的怒火,牽連苗疆,所以我用自己的本命蠱為你療傷,而渡蠱需不著寸縷,所以……”鬱柔的聲音越來越小。


    念及此處李歸塵心口仿佛隱隱作痛,回想起樹林中遇刺,那女乞丐無論身手,心機,皆是頂尖,偽裝之術更是過人。和尚那個憋貨竟然在要緊關頭打了眼,差點害他蓋棺開席!也不知玲瓏他們如今究竟如何!僅憑他們的不入流功夫隻怕不是那女乞丐的對手!希望那十根木頭不是外強中幹的虛貨,能護得他們平安。


    “柔兒!我們是如何相遇?你可曾見過與我同行之人?他們是否平安?”李歸塵揉了揉鬱柔的額頭開口問道。


    “他們很好,十劍以李家秘術合擊,以命博命之下,那女子不是對手。”鬱柔一聽李歸塵喚她柔兒,隻覺得一陣酥麻,心裏似有貓抓。


    “相公,既然已成天合,你打算什麽時候娶我過門呢?”鬱柔嬌滴滴的開口問道。


    “柔兒,會的!等我了卻心結,定會公告天下,明媒正娶!”李歸塵眼神溫柔的看著鬱柔說道。


    “心結?相公有何憂心之事?告訴柔兒,我阿爹是苗王,他可厲害了,一定可以幫相公分憂。”鬱柔一聽自家相公竟有心事,微微抬頭說道。


    李歸塵輕撫鬱柔的秀發,笑著搖了搖頭,他的心結如同千絲網繞,此時並無頭緒,並不想牽連太多人。


    李歸塵安撫好鬱柔,心中大石終於落地,這才歪頭輕嗅鬱柔的發香,趁她失神一把掀開被褥,引得一陣驚呼。是了!這股奇香,和左臂未曾完全消散的傷疤,不正是李家商鋪那名刺客?回想初見時迷迷糊糊被其吵醒,還有那威風凜凜的一腳隻覺胯下一緊,未曾想身子一繃,稍一用力肩頭被鬱柔啃咬的傷口又再次滲出鮮血。不待李歸塵擦拭,鬱柔小口輕啟,印在傷口之上大口吮吸起來。


    李歸塵哪裏經曆過如此場麵,頓時如遭雷擊!酥麻感加上些許疼痛的刺激,試問誰能招架?祖奶奶親爺爺的!該來的躲不掉,該死的活不長!在鬱柔的驚呼聲中李歸塵翻身一把將她按到,張嘴蓋住鬱柔的兩片薄唇上下齊手。粉頸香肩一寸也不放過,胸前在李歸塵細細的品評之下隻怕不止二兩,少說得翻上一翻!山洞之中風雪聲四起,幹柴烈火人之常情。


    時過半晌,山洞外雪地之中有一人身著貼身束衣傲然屹立於漫天風雪之中!正是李家大少歸塵公子!為何如此?隻因他和鬱柔一番雲雨,該做的都做了,卻始終被她攔在那最後一步,死死夾住雙腿嘴裏直呼怕疼!烈焰分身的李歸塵一度顯些用強,直到猛然看見鬱柔腿上被捏出的血痕和眼角晶瑩的淚珠,這才幡然悔悟。拿過被褥輕輕將鬱柔蓋好,起身欲要找尋衣物,這才發現從上到下,雲錦華服寶靴玉帶無一幸免!什麽華服?如同叫花破衣,玉帶剪成數段,寶靴爛個底兒掉!萬幸貼身的束衣還是完好,穿好起身,又在石壁凍結的冰麵上看見自己的妝容。秋白花臉,粉紅嘴唇,臉上被點了一顆大大的媒婆痣,頭頂玉簪不翼而飛,滿頭亂辯。一想起方才山盟海誓的情話出自這一副尊容,胸中一陣惡寒,恨不得橫刀自盡!


    就在李歸塵自怨自哀之時,仡橋鬱柔從身後一把將他抱住,胸前柔軟緊緊貼著他的後背,輕輕磨擦,伸手在他胸膛遊走,輕咬耳垂吮吸呼氣。李歸塵渾身一顫,口中輕吟,不覺劍起。正值此時鬱柔展顏一笑,貼在耳邊輕聲細語道:太歲撩陰腿!


    看著李歸塵夾著雙腿一瘸一拐走出山洞的模樣,鬱柔早已笑彎了腰。


    一報還一報,齒少氣銳的李公子隻能找個托辭寬慰自己。這哪是什麽聖女,簡直就是魔頭!李歸塵站在雪地之中看著身下的腫脹,脹一分疼一分!隻恨輕信於人。本以為是玉質蘭心一等碧人,不曾想堂堂苗疆聖女竟如此狡詐,活脫一個刁蠻千金。李歸塵有些後悔,本是下山尋妻而來,正主沒尋到,反而多了個便宜祖宗!李歸塵胸中鬱結,幹脆大字型躺在雪中,借風雪澆滅心中熱火。抓起一捧白雪摸掉臉頰的胭脂,奮力扯開頭上的亂辯,心中反複將那仡橋鬱柔就地正法。


    李歸塵在雪地足足小半時辰,這才堪堪靜心,這刁蠻聖女一等身材相貌,更不似初經人事的深閨小姐,李歸塵是又愛又懼。


    “小相公!”李歸塵剛回洞,穿好衣袍的鬱柔上前摟著脖就是一吻,癡癡的笑著。


    “柔兒!”鬱柔厲害就厲害在此處,完全掐住李歸塵的命門。


    “相公!既然已到了這終南山,一定要隨我回家見見阿爹!”鬱柔眨巴著大眼睛盯著李歸塵,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


    “若是令尊不喜,該當如何?”李歸塵皺眉問道。


    “他敢!他要是敢說半個不字!我就拔光他的胡子,燒了他的頭發!”仡橋鬱柔惡狠狠的說道。


    李歸塵不敢不信,這小魔女沒有她做不出的事來。救命之恩在前,魚水之歡在後,李歸塵沒有理由拒絕,定是要去那苗疆走上一遭。


    二人相遇的那片樹林往東二十裏有一小鎮,雖然不大卻是花錦世界。方圓百裏就此一鎮再無其他,販夫走卒,糧商俠客皆匯聚於此休整。一席白衣的玲瓏在路邊茶攤點了一壺茶水,稍作休息順便打聽一些消息,茶攤這種地方人來客往三教九流,不需張口便能聽得不少。玲瓏出行從不蒙麵,也吸引了大堆人群駐足,男女皆有。有說沉魚落雁也有說冷麵寒霜。隨手將幾個不開眼的浪蕩公子打斷手腳之後,圍觀的人倒是安分了許多。


    她得到了一條消息,一條很有用的消息。出自一個販鹽的商賈,江湖百曉左丘伯應西周樂師拓跋石心之邀前去定臨城觀禮。玲瓏麵色不驚胸中早已定計。定臨城非去不可!江湖百曉一定知曉那百花千蟲的來曆,據此定能查到李歸塵下落!來到小鎮第二天李家一行人便被一紙書信召回,信中特意交代和尚玲瓏同行,可她卻不願。李歸塵去哪她就去哪。


    終南山口一女子手腳凍傷,忍著劇痛在蒼茫白雪中穿行,身上的大髦被雪花裹滿,冒著風雪在山口來來回回查探,不是朵兒又是何人?朵兒在山口方圓數裏尋遍,莫說歸隱的苗醫,就來草廬都不曾見到。探尋無果之後這才驚覺!莫非是聖女有意支開?好行險用本命蠱救那斯性命?一念到此顧不得身上傷痛,快步返程往山洞而行。


    她本是離恨窟一普通婢女,身份低賤。要說與那成百上千的下人相比較,或許姣好的容貌身材是她唯一的一點優勢。偏偏是這張臉給她帶來至今不願回憶的痛苦。三年前不動峰二少爺拜訪苗王,席間見她生的俊俏,當晚竟然借傳膳之機在房中將她侮辱。族老對此事視而不見,一介婢女強了便強了,稀鬆平常。自己父母聽聞此事不思寬慰,竟欲將她送於那惡賊,以便搭上關係飛黃騰達!萬念俱灰之下一心尋死,碰巧被聖女救下,聽聞此事個中緣由後破口大罵!當著眾人的麵驅蠱將那惡賊雙腿毒殘,丟出苗疆地界。為了小小婢女,不惜開罪不動峰這樣的世家豪門,族老對此頗有微詞,說她任性妄為不顧大局為苗疆樹敵。風波愈演愈烈,最終苗王出麵處罰聖女幽禁一年,這才將事情壓下。


    她留著這條殘軀賤命隻為聖女而活,可如今那最怕疼的聖女竟渡蠱救人!本命蠱離體相當於散功拔力,抽筋絕脈!那是何等痛楚!若是安然倒好,若是出了岔子,定要將那斯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此時正煮雪化水的李歸塵突然打了個噴嚏,未曾多想隻道是天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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