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肅讀完了信,眼睛微眯。


    看來,如今的繡衣司也未必就是鐵板一塊,竟也被滲透了。


    也好,既然他們有心謀劃,想要出動出擊引我上鉤,那便也就有了破綻。


    還好被我窺見了這個送信的,不然還真有幾分可能中計。


    王肅取出火折子,將信點燃。信紙易燃,剛一觸碰火星便燃了起來,王肅隨手將它丟在風中,不一會兒便化作了灰燼。


    嗬,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王肅攬過一把繩子,將這天武閣弟子五花大綁,扛了起來。


    此事尚未結束之前是斷然不能把他給放回天武閣的,但若是就這麽殺了他......


    王肅停下了腳步,搖頭自嘲:我,還真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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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肅掩埋好了馬匹屍體,將那天武閣弟子囚禁了起來。他並未將其囚禁在繡衣司的大牢裏,而是隨便尋了間密室將其關了起來。


    畢竟繡衣司已經出了內鬼,他並不知道這內鬼是在繡衣司西羅城分部,還是在雍州總局那邊,抑或是鄧青的手下出問題了。


    王肅比較傾向於前兩種可能,畢竟那天武閣雖然實力頗大,但不過就是頭地頭蛇罷了。也就是雍州江湖水淺了些,不然就天武閣這般行事,很可能一個浪打過來就給淹死了。


    他一連跟蹤觀察宋善一行人幾天,其間不斷變換行頭,臉上也做了些粗淺的易容,好叫對方不易察覺。


    不過那破元刀房樂池也不是吃素的,以防萬一,王肅一般都是躲在稍遠的地方。好在他眼裏出眾,也能做好監視的工作。


    可能是因為知道了有刺客吧,宋善這些天倒是沒像往常一樣去做些傷天害理之事,烈日當頭,他也沒什麽性質外出遊玩,便整天流連於安慶樓,左右不過是和姐兒喝喝花酒,亦或是行那苟且之事。


    也就是那所謂的,今日無事,勾欄聽曲。


    而且不知為何,那房樂池倒是經常出門,遠離宋善,便好像是故意給王肅,也就是天武閣在繡衣司的暗樁所說的那個“刺客”製造機會。


    王肅現在的裝扮是一名白麵書生。他左手食指輕叩手上拿著的書卷,微微皺眉。


    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雖然,在知道宋善一行人知道有刺客要刺殺宋善的前提下,宋善這幾日的行為都合乎常理,但王肅在繡衣司也當過不少年頭的繡衣郎,查案辦案經驗可不少。有些難辦,或者說難解的案子,也曾叫王肅吃過虧。


    曾經就有那麽一樁刺殺朝廷工部侍郎的案子。


    凶手是一江湖郎中,心思縝密,詭計多端,善於嫁禍。


    當初剛經手時,辦案異常的輕鬆,證據鏈完整,幾乎是兩個時辰就破了案,簡單得令人發指。


    當時王肅便覺察到有些不對,便又重新勘察了一遍,找到了些埋藏更深的線索,從而找到了真凶。


    但等到他準備結案的時候,老關就捆著那江湖郎中回了繡衣司。原來,王肅所找到的所謂“真凶”,不過是第二個被栽贓嫁禍之人罷了。


    三流的繡衣郎辦案是馬虎的,難以發現案件中的異常,而二流繡衣郎,就像以前的王肅,辦案時多留個心眼,若是案子太過簡單便要重新審視一遍,有些難度、有些曲折方才覺得這是正確的。


    而那江湖郎中便是利用了這樣的心理,設下連環計,讓當初年少輕狂、自以為是的王肅以為自己破了案,抓住了“真凶”。


    等到王肅結案,他自然就可以逍遙法外了。


    而老關那種一流的繡衣郎,那則是透過現象看本質,無論你設多少重障眼法,都會細細斟酌,以免疏漏。


    王肅現在便是覺得進行得有些順利了,所以不免心中起了疑心,隱隱有些不安。


    而且,最讓他感到不對勁的事情,有那麽一件。


    宋善身邊,本來除了房樂池之外,還有四名護衛。


    雖然這些天宋善一直躲在安慶樓裏,連帶著他的幾名護衛也不經常露麵。


    但這幾天王肅幾乎是寸步不離,一直守在宋善周圍監視,總有機會能夠看見幾名護衛。


    而王肅的目力和記憶力都十分出眾,所以他很肯定,這些天他就隻見過三名樣貌不同的護衛,一直不曾見過那第四名。


    也就是說,這第四名護衛一定不在宋善身邊,畢竟護衛總歸不過是聞風采露境,依舊是要吃喝拉撒睡的,既然有這些需求,總會有露麵的時候,但王肅卻一次也沒看到。


    他去哪兒了呢?


    王肅對於這件事兒有些耿耿於懷。


    無論是何種的謀劃和算計,施行者總是希望把所有因素都限製在一個已知的範圍內,而不是說有太多未知的、不可控的因素。


    難道說,他們還有什麽底牌?


    王肅翻了翻書頁,好叫周圍人都不生起什麽疑心。


    “小二,來二兩醬牛肉,再來壺你這兒上好的美酒!”


    “好嘞!客官稍等,馬上就來!”


    突然,一道稚嫩的嗓音在王肅耳邊不遠處響起,嚇了王肅一跳。


    倒不是說這聲音本身有多麽嚇人,而是說這道聲音的主人,竟是在王肅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走到了他隔壁桌,若不是他開口呼喚小二,怕是現在都還未發現。


    王肅放下書卷,側過頭看去。


    原來是個半大的小子。


    臉上還有點嬰兒肥,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再束上道冠,一身道袍雖有出塵之意,但這小道長臉上充滿笑意,富有活力和熱情,沒了出塵之意,反倒是一身人間煙火味。


    不像是個出家人。


    這是王肅對這小道士的評價。


    也不知他是哪座道觀的,若是有個迂腐些的老道士作師傅,怕是得挨不少打吧......


    不過王肅在心中暗自詫異:我竟然看不透這小道士的修為?


    小道士既然能夠悄無聲息地靠近王肅,那便說明他肯定是有武功傍身。而他能讓王肅看不出他的修為深淺,那即使是他修有斂氣、隱藏境界的法門,他的武學造詣也不會低。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肅的目光,小道士轉過頭來,衝王肅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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