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漠視著雲天山神:“道友心亂了。”


    “吾的心,很安靜。”雲天山神道。


    “那便先為道友清一下心,再聞太上忘情。”


    江白平靜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天道酬勤……”


    伴隨著道音傳出,在場道人們全部心神清靜下來,不再為無量海洋而感到震驚。


    像是忘卻了一切煩惱,不再有任何憂慮,隻有靜心求道。


    “……天高地闊,流水行雲。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雲天山神內心清靜,神色卻是冷了下來。


    她不知道,這道人究竟要做什麽,為何會讓自己,內心安靜。


    莫非,是想要對自己下手?


    可縱是有所擔憂,卻提不起任何爭鬥之心,隻願清淨不動。


    “問天道者,必須忘情。”


    道音一轉,再無無量海洋,再見天地眾生。


    不過,這些天地眾生,卻是一張張麻木無情的麵孔。


    對於任何事情,他們皆是冷眼旁觀。


    “有魔妄言,曲解道經,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益有餘……”


    道音響徹,上清諸多道人麵色一變,哪怕有了清靜之心,也不敢再聽下去。


    紛紛從悟道中脫離出來,麵露驚疑地看著雲天山神。


    這位山神,竟是無情道者!


    雲靈也從悟道中脫離出來,神情異常難看:“難怪一直無法處理掉這些事情,這山神居然是太上忘情一脈?”


    一位陰神老道凝聲道:“此事乃是太清自己之事,上清雖然能幫忙,卻也不可涉及太上忘情之道。”


    “在理,這畢竟是自家事,他們論道鬥法,我等卻是不該聽之。”另一位陰神道人點頭道。


    “為道兄護法,以防有忘情一脈前來打擾。”雲靈道。


    無論是正統太清一脈,還是太上一脈,其實都是一派所出。


    他們上清一脈,聽道可以,但要繼續聽太上忘情,看他們鬥法,卻是有些失禮了。


    道音已經停止,卻是在天地交流。


    虛空之中,冷漠無情氣息彌漫。


    雲天山神身上彌漫著至高至上神威,高高在上,像是居於天穹之上的真仙真神,俯視眾生。


    神威彌漫,上清的道人們,都有一股臣服跪拜,不可直視之感。


    反觀江白,卻是氣息澹然,不見無情,亦不見任何氣息,就那麽靜靜盤坐,像是亙古便存在的石凋一般。


    悟道天地,神光彌漫,是雲天山神的天地。


    此刻的雲天山神,身放無量光,身軀放大,充斥天地,睥睨江白:“神,不可直視,神威,不可褻瀆!”


    “道友,雖得天地神位,卻依舊是凡塵之神,仍在凡塵之內。”江白漠然道。


    “雖在凡塵,卻非凡塵。”


    雲天山神神情冷漠:“神者,代天牧民,掌控蒼生,蒼生螻蟻,當匍匐在神之下。”


    “難怪,道友天地,不見蒼生。”江白道。


    “神之天地,凡人豈能登臨?”雲天山神冷聲道:“本神倒是疑惑,你如何察覺?”


    “自見得道友,便察覺幾分無情之意,入得雲天城,道友身為雲天山神,百姓多有凍死者,道友卻毫無憐憫之心。”


    江白道:“貧道也有疑惑,既不依托蒼生,體內又無敕封符詔,道友如何登臨神位?”


    身為山神,庇護蒼生,哪怕雲天城非山神領地,亦當有幾分慈悲和憐憫。


    可雲天山神,卻無絲毫惻隱之心。


    而且,雲天城之所以如此,也有這位山神縱容的原因。


    若她不允,藺心怎可能降下大雪,封鎖城池?


    “可惜,本想偽裝,奈何,本神對這些螻蟻,實在是提不起幾分興趣。”雲天山神冷聲道。


    “道友隻求信仰,可世間多是有情者,無情能有幾人?”江白道。


    “在本神的天地,有情化為無情便是。”雲天山神冷嗤道:“一些螻蟻的情感,何其可笑。”


    “太上忘情者,非一般無情,乃是一切情緒,”江白道:“道友雖能壓製自身情緒,可終究無法斬斷,亦不敢全部斬斷。”


    雲天山神不言,若是斬去一切情緒,和死物有何區別?


    “道友終究是差了些。”江白輕歎道:“太上忘情,不為情緒所動,道友卻偏偏走上了無情路,卻又不敢真的無情。”


    “住口!”雲天山神震動,神威浩蕩,壓迫而來。


    可是,他這浩大神威,於江白而言,沒有任何影響。


    江白道:“道友,且先看著藺心和顧巡察。”


    雲天山神目光看去,卻見,顧淵河體內的氣運金龍,竟是在快速縮小。


    “怎麽可能?”她童孔一縮,不可置信道。


    “氣運之道,天地之道。”江白道:“背天而行,氣運自消。”


    “你隻是悟得幾分天地,又豈敢言背天而行?”雲天山神冷聲道。


    “道友再看便是。”江白道。


    嗡


    卻見,顧淵河背後,浮現一幅幅畫麵。


    卻是沉浸忘情之道的顧淵河,放開一切束縛,敞開了心神記憶。


    過往的一幕幕,盡皆浮現。


    自幼流浪,被一位中年男子收養,與一女童青梅竹馬。


    而那女童,入了玉清,顧淵河則全心讀書,拜入儒門,高中狀元。


    平日裏行善積德,雖未到氣運加身的程度,可那女童卻有。


    女童修行有所成,將自身積攢氣運給了顧淵河,方有氣運加身。


    而顧淵河與藺心,不過是一紙婚姻,並無什麽感情。


    至於這雪妖藺心,則是雲天山神所養。


    倒是那女童出現,趙乾誌所化血光,微微震顫,有所感應。


    趙氏後裔,趙玄淩!


    “可惜了。”江白輕歎。


    終究還是,淪為了棋子,賭上了剩下的氣運,給顧淵河。


    這顧淵河對於趙玄淩,倒也是情根深種,甘願赴死,想以自己的命,加上趙氏氣運,讓他遭受氣運反噬,破了他的氣運。


    可惜,前朝國璽他都研究過很久,趙乾誌這位皇室後裔,以血化印,趙氏氣運傷不得他。


    “怎,怎麽會這樣?”


    顧淵河終於醒轉過來,神情慌亂,死死盯著江白:“你這妖道,竊取我的記憶,我乃大夏巡察,你怎敢如此?”


    “我的氣運,我的氣運……”


    藺心也醒轉過來,見此一幕,扯下鬥笠,卻是一張與雲天山神一模一樣的麵孔。


    “天地,終究是在貧道這邊。”江白澹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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