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地一聲,雪亮的刀準確地停在此人頸部,將這個人的臉映得一片慘白……


    “張家的?”


    “是!我家老爺可是兵部尚書的父親,你敢殺我,必定全家盡滅,雞犬不留!”


    “原來真是張老賊家的,那……很好!”


    哧!刀過,腦袋飛!


    林蘇手一起,長刀劃過長空,四匹馬同時翻倒,馬頭盡落。


    四匹馬,四個人,全數斬殺!


    林蘇扶起老伯:“老伯,這次你是受我之累了,跟我走,我為你治傷!”


    從江灘回到林家,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關鍵原因是林蘇強行催動戰詩,精力大耗,體力大不如前,再加上帶一個傷號,更是拖累了進度。


    到了家門口,老伯蒼白的臉上露出了驚奇:“這是昔日的定南侯府。”


    “現在已經沒有了定南侯!隻有林宅,老伯,我是林家第三子,林蘇。”


    老伯猛地一驚,翻身跪下:“鄧中堂參見少主!”


    “老伯……”


    老伯慢慢抬頭,臉上涕淚橫流:“老漢鄧中堂,當年也曾是林將軍部屬,跟隨將軍征戰東州赤水城,因老漢隻擅水戰,不擅陸戰,故在將軍鎮守南境之時,沒有跟隨。”


    林蘇心頭一動:“東州赤水,十萬水兵戰死沙場,幸存者四百有三,個個皆殘,老伯……”


    老伯右腿從纏得緊緊的繃帶中抽出,赫然隻剩下一隻腳管,腳掌,不知去向。


    林蘇久久地盯著這隻斷腿,胸中熱血翻騰:“從今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鄧伯,咱們……回家!”


    府門大開,老管家提著燈籠過來開門,一見林蘇大吃一驚:“三公子,你……”


    林蘇直接伸手,握住他的嘴巴:“別吵醒了我娘,將這個老伯帶進客房,找大夫治傷,好生照料。”


    “是!”


    林蘇轉身進了自己房間,剛剛進入,房門陰影一閃,劉佳良出現在他身後,林蘇一回頭,就接觸到了他嚴肅至極的表情:“三弟……”


    林蘇臉上露出了苦笑:“二哥,我用慘痛教訓給你一個忠告啊,以後科考,真不能提前交卷,出鬼啊……”


    “提前交卷?你提前交卷?提前了多久?”劉佳良臉上風雲變幻,今夜突然看到林蘇,他的心一下子一沉到底,這個時候,林蘇應該還在乾坤書院苦苦科考的,怎麽可能突然回家?


    現在他明白了,三弟提前交卷。


    “三個時辰!”


    “提前三個時辰?你……你……”林佳良氣急,突然,他眉頭鎖起:“不對啊,你提前三個時辰,也應該是明晨才能出考場……”


    “我又沒說是提前三個時辰,我隻用了三個時辰……”


    劉佳良差點跳了。


    “放心,保證考過,沒問題!”


    “你……你拿什麽保證?你……我現在就去找娘……哎,算了,讓娘睡一晚安生覺吧!這時候拿這事兒吵醒她,她說什麽都睡不著。三弟啊,你今年參加科考是試水,這我知道,但你這種態度也太……算了,你一路辛苦了,我讓小桃給你打點水,洗了休息吧……哎……”


    歎口長氣出了門。


    大約五分鍾,小桃進了門,幫他脫下衣服,準備了洗澡水,林蘇坐進澡盆之中,滿足地籲了口氣,突然,他雙手交叉擋在下身,頭頂看看,四周看看……


    沒發現什麽異樣,暗夜沒監視嗎?


    不保險!


    “暗夜!咱們約定一個底線如何?”


    沒有回答,屋裏沒動靜,遠處的閣樓也沒動靜。


    “你監視我可以,但有三種情況下堅決不行,第一,我洗澡的時候。第二,我出恭的時候。第三,我睡覺的時候……”


    遠方閣樓陰影中,暗夜嘴唇咬緊了,約定底線?洗澡、出恭?誰看你洗澡出恭了?惡心,無聊!


    等等……


    睡覺?他知道自己在他睡覺時搞監視?昨夜你睡到半夜的爬起來,寫了一篇不堪入目的小文,你個混賬是有意羞辱我的?


    暗夜怒了。


    林蘇舒舒服服地伸直了腿:“另外,別忘了我們曾經的約定,要是我考過了,你就給我證明下,證明你是個女人……”


    還惦記著這一曲呢,暗夜一肚皮的怒火徹底爆了,兩眼陡然一睜,光芒一閃……


    哧地一聲輕響,林蘇的澡盆突然一分為二,洗澡水放了滿地,林蘇猛地彈起,閃電般地將衣服擋在自己下身,氣急敗壞:“你還有沒有點底線……”


    暗夜無聲地笑了。


    她就喜歡看林蘇氣急敗壞、狼狽不堪……


    外麵的小桃衝了進來,一進來大吃一驚,三公子沒穿衣服,手上提著件衣服,p股在外……


    “啊……”小桃立刻雙手握臉。


    “你先出去!”林蘇身子一縮躲進了後麵的屏風。


    小桃紅著臉轉身,看著從腳下流過的水有點吃驚:“公子,怎麽了?”


    “今天大概是起早了些,被鬼日了!”林蘇恨恨地跺腳:“算了,你也別另外弄洗澡水了,我也洗好了……”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風波還是來了。


    林佳良一夜未睡,在林母醒來的時候,他作了匯報。


    林母一聽就直接跳起,第一反應就是找家法,混賬小子,翻了天是吧?有點本事就翻天,敢在科考這麽重要的事情上掉這樣的鏈子,真正是她能忍祖宗八代都忍不了,不給他點教訓那怎麽行……


    林佳良一把拉住她,好說歹說一大通。


    算了,娘,三弟就是去感受下氛圍的,你還真指望他短短個把月時間通讀經典,順利過關?何況這個把月他還一直為酒廠的事情操勞著,府裏生計大事,全都是他一手扭轉的,哪有閑心讀書啊……


    林母胸口急劇起伏,但臉色卻也慢慢平了,終於長長地歎口氣:“二郎啊,三郎要是左右不是那塊料,娘也不作這個想,但他是個天才啊,坐擁金山,偏不自重,讓娘怎麽不生氣?你將他叫來,娘現在就給他定規矩,接下來的三年,必須按娘的安排,好好讀書!三年後的鄉試,他如果不能通過,娘……娘就不認他這個兒子!”


    “娘,三弟昨日回家,江中遇險,差點回不來了,這才剛剛睡下……”


    啊?怎麽回事?林母被一下子帶偏,傷沒傷?請沒請大夫?……真沒事?我去看看……


    林母進了林蘇的房間,林蘇在床上沉睡,林母輕輕悄悄地幫他蓋上被子,輕輕揮手,讓眾人離開。


    她一離開,林蘇睜開了一隻眼睛。


    他又哪裏睡著了?


    他隻是不想跟母親、兄長多探討科考的事情,結果午後就會公布,何必再多費口舌?


    乾坤書院,金鍾五響,鄉試正式結束。


    一眾學子走出試場,神態各異。


    有意氣風發的,也有沮喪失魂落魄的……


    張浩月是前者,他手一起,折扇打開,腳下生風……


    “張兄,考得如何?”


    “不太理想,第二首詩,委實有些難度,幸好四國之事,在下頗有研究……”


    “張兄身為當朝兵部尚書之子,做這樣的題目,實是得天獨厚……”


    “嗬嗬,今後小弟也可與李兄多多交流軍國之事,會試場中,或許也頗有幫助……”


    “多謝張兄提攜!”那個姓李的滿臉喜色。


    寫策論,其實就是參政議政。


    科考,比的是文才,比的更是議政能力,文才或能天授,軍政知識卻取決於交際圈。


    張浩月這樣的人,生於達官之家,往來盡是政壇後輩子弟,耳濡目染,對於軍國之事,不熟也熟了。


    而那些普通人家的子弟,上哪兒去了解軍國大事?對軍國之事完全是兩眼一摸黑。


    所以,在策論這一領域,普通人家子弟是比不上世家子弟的。這也是世家子弟幾乎壟斷科考的關鍵原因。


    普通人家子弟,要想在策論上有大提升,唯有一個辦法,就是擠進他們這個圈子。


    一群人行去,前麵就是趙吉,趙吉身邊的學子更多,為什麽?因為他本身也是世家子弟,他父親趙勳官拜左大夫,比兵部尚書還高半級。


    此外,他還是曲州年輕一代中公認的文道天才新秀,本次海寧鄉試最熱的解元人選。


    但趙吉臉色有點奇怪。


    這臉色讓張浩月莫名地有點興奮,難道考砸了?


    天地良心,文人的世界也是很複雜的,雖然趙吉和張浩月私交極好,彼此之間稱兄道弟,但如果對方考試沒考好,他們絕對會有興奮之感……


    “趙兄,考得還好吧?”


    “有什麽好不好的?都在意料之中……”趙吉道:“那個小子提前交卷了。”


    提前交卷?


    林蘇嗎?


    提前多久交卷?


    “開考不到三個時辰,他就交卷離場……”


    哈哈哈哈,所有學子全都樂了。


    且不說那些跟林蘇對賭的23人,就算是自己考得一包糟的其他學子,也莫名地有了興奮感,原來不僅僅是我一個人渣,還有比我更渣的,我好歹也能考完全場,哪象某某某,翻開題目一看,哦,不會,直接棄權走人……


    走,回去,咱們先到林家,可別讓這小子溜了,先開賭再開跑這樣不要臉的事,估計這小子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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