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點點頭:“要看就看,要住就住,無所謂了,還有沒有其他的特殊事?”


    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有點狂……


    誰呀?


    是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頭,背著一把劍都是爛的,他雖然又窮又落魄,但口氣卻是大得出奇,一來林家就直接讓周叔將最好的頂級白雲邊給他一百壇,周叔差點將他趕出去,但這老頭卻亮出了一張字條,是相公你的親筆字條……


    林蘇眼睛亮了……


    三女眼睛也亮了:“相公,你的本意,真的是讓他想喝多少酒就來拿多少酒嗎?”


    林蘇笑了:“當然是!給他了嗎?”


    “相公你的親筆字條,周叔敢不給?”


    “給了就好!這個人,以後不僅僅是酒,隨便什麽東西,隻要林家有的,統統都可以給。”


    “他是誰?”三女同時發問。


    “他是一個關鍵時刻有大用的人!”


    “關鍵時刻,有大用?他……他有很高的修為嗎?”


    林蘇微微一笑,隻要他願意,他可以一劍將海寧城削掉!


    陳姐大驚,象天法地?一劍搬山?這樣的人,應該是仙宗宗主一級的……


    “他本來就是宗主一級的,他是劍門本代掌教獨孤行!一個月前,秦放翁出天牢,被他當場斬殺,四大高官二品官印,在他手下一分兩半,大蒼京城,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什麽?三女同時跳起,麵麵相覷……


    良久,綠衣開口:“相公,京城傳言,獨孤行突然出山,怒殺秦放翁,乃是受到你的指派……”


    “別亂說啊……不是指派,我怎麽可能指派一代掌教做事?我隻是告訴他,欲汙封天劍、釋放黑骨魔的首犯秦放翁會被釋放,有可能加官晉爵。”


    “你太壞了,你明知道獨孤行作為劍門中人,最恨的就是跟黑骨魔族相關的人,這麽一激,他忍得住才怪。”


    “哈哈,我當然知道他忍不住!”


    綠衣輕輕歎口氣,相公之謀,的確高明至極,獨孤行出手,比誰都有效,比誰都有理由,而且也可以將你撇開……可是,朝堂高官,沒有人是傻瓜。大家就算明麵上抓不住你的把柄,不能拿你怎麽樣,但暗地裏的忌恨在所難免。


    崔鶯也輕輕歎氣,綠衣姐姐就曾經說過,陛下想搞相公又找不著理由的時候,就讓相公休沐,相公此番一休一個多月,沒準就是因為這個……


    “這倒真不是!”林蘇否認。


    不是就好……崔鶯放心了。


    但綠衣補了一句,這次休沐,跟這事兒沒關係,那跟什麽有關?


    林蘇道:“跟剛剛結束的西州之行有關係。”


    西州?西州又出什麽事了?你不是去查離府知府嗎?知府也不算太大的官,出不了太大的事吧?


    “事兒怎麽說呢?也不算小……西州官場發生了一場地震,知州張純,跟他的親密部下一百三十多人,全都死翹翹……”


    三女一齊彈起,臉色齊變。


    天啊,一個官場一百多人?


    包括知州在內?


    這樣的大人物死一個都是大事,一百多個是個什麽概念?


    驚天大案!


    整個大蒼曆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巨案!


    良久,崔鶯輕輕吐口氣:“陳姐好像曾經說過,張純是兵部尚書張文遠的兒子……”


    “是!”


    三女目光中都露出奇怪的光……


    林蘇道:“別誤會啊,我剛剛在金殿上接受陛下的質詢,陛下也懷疑是我幹的,其實真不是,是人魚一族幹的……”


    綠衣驚呼:“相公,你又勾異族……”


    話音未落,她自己將嘴兒牢牢握住,陳姐和崔鶯同時瞪她……


    外麵突然傳來杏兒的聲音:“公子,有客來訪,說是西州那邊過來的,姓任。”


    林蘇站起,出了暖閣,暖閣外麵,風雪交加,一個瘦削的中年人身著單衫,帶著一個身穿毛皮的女人,站在西院的院中。


    “任大人!”林蘇哈哈一笑:“你來得可真夠快!”


    來的人,赫然就是離府前知府任太炎,還有他的小妾,餘姬。


    任太炎輕輕一笑:“古人雲,歸心似箭也,或許任某也將海寧當作此生歸宿,也有歸心似箭之感。”


    “外麵風大雪大的,暖閣敘話吧!”


    任太炎踏入暖閣,閣裏三女同時站起,行禮。


    “這三位,都是我的妻室!”林蘇道:“陳姐、綠衣、崔鶯,這是餘姬,任大人的妻室。”


    這段話中,他完全避開了“妾”字,用的都是妻!


    三女,是他的妻室。


    餘姬,是任太炎的妻室,任太炎正妻早喪,也一直都將餘姬當妻室的。


    一個字的轉換,意義天差地別。


    三女心中甜蜜無比,餘姬從冰天雪地裏帶來的寒意一掃而空。


    “見過餘姐姐!”三女同時行禮。


    “見過三位妹妹……”餘姬也行禮。


    “任大人,請!”


    林蘇手一引,任太炎在客位上坐定,柳杏兒進來,給客人倒茶……


    “林大人,這一日一夜來,任某始終記掛著大人的金殿大考,沒事吧?”


    這話一出,餘姬端茶的手輕輕顫抖,她當然清楚這件事情有多大,一個沒處理好,足以抄家滅九族……


    林蘇微微一笑:“沒事!一切都已過去!”


    餘姬的手不抖了……


    任太炎的笑容慢慢露出:“大人行事,滴水不漏,任某早有耳聞,但總得親眼一見,才能真的釋懷。”


    “多謝了!”林蘇道:“任大人主意已然拿定?願意前來接受海寧學府教習之職?”


    “滄海橫流,任某不足以中流擊水,退位執教傳道,亦是此生之所願也,今日前來,正是請林大人給海寧學府說一聲,謀這個差事。”


    “那太好了,咱們先喝上一杯,為你接風洗塵,隨後我送你上任!”


    西院張羅酒席,留下崔鶯陪餘姬喝茶,陳姐和綠衣親自操持酒菜,兩女到廚房安排完畢,悄悄來到屋簷下,四目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異常……


    “陳姐,你搜集過西州的消息,相公接到的指令是查離府知府與民爭利的事兒,這個知府是姓任吧?”


    “是!”


    “是不是咱們屋裏這位?”


    陳姐沉吟:“我搜集到的消息中還有一條,任太炎知府為官清正,跟人魚關係極好,為人魚打造了一座避風港,他甚至納了一個人魚為妾,叫餘姬……”


    雖然沒有明確回答,但回答也夠明確了。


    因為屋裏的人姓任,而他帶的人,叫餘姬……


    綠衣怔怔地,朝官們以相公為劍,要除掉的人是任太炎,而如今,任大人成了相公的座上賓,而整個西州官場,包括知州在內,全都翻了白眼……陳姐,我怎麽覺得咱們相公玩了一把特別大的?


    陳姐輕輕歎口氣,大的小的有區別嗎?反正相公永遠都休想得到陛下的聖心,隻要不給陛下翻臉的直接借口,就是萬幸了。


    綠衣深深歎息,不給陛下翻臉的借口,也好難的,要是陛下突發暴病就好了……


    陳姐狠狠地白她,基本無語……


    酒菜上桌,賓主盡歡,酒喝了,菜吃了,旅途的勞頓消了,林蘇和任太炎衝天而起,前往海寧學府……


    三女陪著餘姬在暖閣說話。


    “餘姐姐,我家相公畢竟年輕,這次去西州,還得多謝你家大人和你關照……”綠衣這話有水平。


    餘姬輕輕一笑,妹子你可千萬別這樣說,林大人是我這一輩子見過的最神奇的人,我哪能關照得了他?都是他在幫我們,我做夢都想不到,那麽困難的局麵,他居然真的能夠打開,我族中的兩百年死結,他居然真的能解開,億萬人魚一族,永遠不敢忘記林大人的恩惠……


    在三女麵前,她是完全不設防,因為她知道,這三女,是他的至親之人。


    一番話,三女心頭雪亮!


    西州官場大地震,真是他一手策劃的。


    他再次施展拿手好戲,勾了異族!


    前麵勾了青丘狐族,滅了千島水盜,這次勾了人魚一族,平定西州官場……


    哪怕陛下震怒,哪怕朝臣咬牙切齒,但就是沒有人能夠拿他怎麽辦!


    這就是她們的相公!


    讓她們無時無刻不驕傲自豪。


    但是,也讓她們膽戰心驚,因為她們都知道,這事兒有何等犯忌。


    官場之上,牽一發而動全身。


    一百三十多個官員,每一個後麵都有著一個龐大的家族,每一個後麵都有朝臣支持,他一翻手滅了這個官員群體,整個朝堂還能不恨他入骨?!


    他,不僅僅是官場攪屎棍,他,已經升級了,升到官場毒藥!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的那種!


    相公,你可悠著點吧,你一堆媳婦等著給你生兒子呢……


    綠衣看著窗外,心事悠悠……


    海寧學府,籠罩在一片白雪之中。


    但海寧學府這四個字的金字招牌,卻是金光四射,這是文心極致大儒抱山先生親筆所題,等同於大儒文寶,大儒文寶,不沾雨水,不落雪花,烈日下它清涼,寒冷日它溫暖,夜晚時華光十裏。


    還有林蘇親筆寫下的五首七彩勸學詩,同樣如此。


    這些文寶,共同將海寧學府打造成江灘百姓心目中的文道聖地。


    天地間大雪飄飛,但海寧學府依然學子滿府,書聲朗朗。


    從開學到如今,海寧學府已經收納了一萬三千餘學子,絕大多數是江灘流民,還有少量是義水北灘流民子弟,城裏的大戶、富戶雖然對海寧江灘興趣極大,到了冬日願意在這裏住下,但涉及到學術這個高端領域,還是更信賴乾坤書院的三百年底蘊,他們的子弟,極少有送到海寧學府的。


    海寧學府裏的一萬三千學子,一進學府當然是紮堆兒想進科班,科舉一舉成名,從此成為人上人,這個根深蒂固的執念,在人們心中紮的根太深了。


    但想進科班也不容易,抱山先生把關很嚴,想走科舉路的學子,需要與之對應的悟性、根骨,哪怕可供選擇的學子數以萬計,他本著寧缺勿濫的心理,還是隻選擇九百餘人,占總數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其餘的人,全都進術班。


    術班的老師,全是林蘇臨時從江灘流民中挑選出來的,層次上跟那些大儒隔了十萬八千裏,哪有什麽發言權?自然是聽從大儒的安排,大儒不要的,才輪到他們,好在這批老師有接近百人,一個老師管一百多個學生,倒也管得住,最關鍵的是,他們的教學壓力沒有大儒那麽大,他們隻需要教孩子們認字、算簡單的算術,不指望孩子們金榜題名,不存在誤人子弟這一說,自身定位低得很,倒也能應付。


    相反,大儒那邊一直在叫苦,說老師太少了,七個大儒,接近千名學生,哪有這樣搞教學的?一般大戶人家,往往是一個孩子請三四個老師,即便低端的私塾,一個先生最多也隻教二三十個孩子。他們這嚴重超標,趕緊讓林小子過來,再增經費,再增大儒……


    抱山先生都麻了頭,增經費的事兒好辦,反正這小子賺錢的本事強,找他要個萬兩銀子就跟要壇酒差不多,但要大儒這事兒就難了,天下間的大儒,九成九都是官,要麽在任,要麽年老退仕,在任的官員不可能,已經退仕的官員大多老得掉牙了,辛苦一輩子都想清閑清閑,誰肯再出來在一堆頑石上雕花?即便真的請來,學府也擔著心,生怕人家摔一跤就在學府壽終正寢。


    哦,對了,還有一個群體,那就是在各大學府任職的職業化教學大儒,可這些人在每個學院都是寶貝,對學府的聲譽看得很重,乾坤書院的,你讓他去白鹿書院是抬舉,他屁顛屁顛就去了,你讓他來海寧學府,那是侮辱,人家會當麵翻臉的那種……


    歸根結底一句話,學生易得,大儒難求!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消息,三公子來了……


    抱山先生跟丁成儒對視一眼:“都說三公子擅長解決難題,今日咱們就將這個難題拋出來,看他怎麽解。”


    兩個學府實際領導者飛天而起,來到學府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林蘇和他身邊的一個中年人。


    “丁大儒,抱山先生!”林蘇深深一鞠躬:“各位大儒為海寧學府日夜操勞,辛苦辛苦……”


    “三公子啊,老朽真是上了你的賊船了!”丁成儒叫苦:“術班你弄著玩的我就不管了,就說科班九百多學生,才七八個大儒,實在沒辦法教,鬧哄哄的象個菜市場,哪裏象文道殿堂了……”


    一見麵就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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