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的第三重,孝之以靜,營造孝之氛圍……


    孝之氛圍就是一門大學問了,如何讓父母感覺安心,林蘇引入了一些新的詞匯,比如期待感,幸福指數……


    嶄新的詞匯,說著古老的話題,由淺而深,入情入理……


    文道光芒將他腳下的萬朵青蓮層層疊疊,化為一座完美的道台,道台作九品蓮花狀……


    “九品道蓮!”


    人群之中有人驚呼,充滿不敢置信……


    轟地一聲,貢院之內,論道台喀地一聲裂開……


    論道台前最後的三十餘朵青蓮同一時間高飛遠走,匯入林蘇的九品道蓮……


    “該死!”陸天從一聲低喝,手慢慢垂下。


    “該死!”莫名的手重重地握住拳頭。


    蘇長河全身大震,呆呆地看著腳下開裂的論道台。


    論道台最中心位置的江如嶽,臉色慘白如紙,呆呆地看著遠方,他隱居二十七年,他以孝為名將自己苦了二十七年,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安於臨桃隱居客的角色,他一直都胸懷大誌。


    他得高人指點,他得聖殿與皇朝雙料背書,他從臨桃出山,曆十三場論道,點點積累自己的文名,他以為他離白鹿院長隻有一步之遙,但今日,最重要的一場論道,他敗了!


    他這一敗,所有的一切,丟得幹幹淨淨。


    他畢生的抱負!


    他畢生積累的文名!


    他的道,他的路,全都毀了!


    偌大的貢院,這一刻安靜如夜。


    數以千計的大儒,這一刻百念叢生。


    陸天從目光抬起,盯著九品道蓮之上,依然口吐蓮花的林蘇,心中百感交集,麵前的這個年輕人,他是接觸得比較早的,他親眼見到他從廢墟中起步,步步登高,老天作證,他在內心深處,也曾認真考慮過老八的提議,讓他娶了自己孫女陸幼薇,奈何,他始終跨不出跟皇權作對的那道坎。


    步步行去,林蘇在他麵前從一個後學末進,變成一個有些才氣的年輕人,再到官場中的一個另類,到今日,很久沒有納入視線的林蘇,赫然成了一尊龐然大物。


    周運之盯著林蘇,心頭也是百感交集,如果說陸天從曾經在跟他聯姻的路上,有過思考的話,他周家,實實在在跟他聯姻過,他的侄女,就是他明媒正娶的人,世事滄桑,世事變遷,當日的婚約已是昨日黃花,正因為周家曾經有過這麽一段跟林家親近的往事,他周運之在打壓林蘇的路上,表現得異常堅決。而如今,林蘇成長了,周運之第一次有了恐懼。


    蘇長河心潮澎湃,他心頭鬱悶,反思,盡皆有之,這一刻想得更加複雜些,今日他是貢院之主,今日江如嶽的論道大敗,他的文名也隨之受損,林蘇在貢院之外開出傳說級別的九品道蓮,對於貢院而言,是一個永遠的汙點。


    莫名想得更複雜,她原本跟林蘇毫無交集,也隻是在林蘇白鹿會戰之時,跟林蘇第一次相見,第一次以詩會友,兩人點亮了大蒼的文道天空,時至今日,當日的雙星會,依然是大蒼頂級文道佳話。


    她妹妹一直致力於跟他交好,而她不象妹子那麽幼稚,她著眼的是天下大局,她堅定地相信,穩定是最大的濟世,是聖道真正的方向,林蘇這個攪屎棍的存在,是穩定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所以,他於聖道、於百姓有害無益。


    基於這樣的認知,她才跟林某人漸行漸遠,至今日已成對手!


    剛剛成為他的對手,她就嚐到了平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大敗!


    場中萬人,各有各的心思,這一瞬間,都想得異常複雜。


    也許唯有一人想得不複雜,他是江如嶽,江如嶽隻有一個心思:想死……


    林蘇身坐九品道台之上,將孝道推向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他的孝道,融入了現代思維。


    他的孝道,真正奉行了換位思考。


    他的孝道,是雙向的,不再是子女向父母的單向行孝。


    他的孝,與慈、與家庭倫理密切相關。


    這是中華民族幾千年智慧的積累,這是一代一代中國人人文精神的高度結晶。


    這麽一套理論拋出來,在這個世界引發軒然大波,所以,他成就了他的九品道蓮。


    九品道蓮,非完美論道,不足以顯現。


    每一次九品道蓮現,都會成為文道千載豐碑!


    最後一句論完,道韻餘波化為浪潮,席卷全城內外……


    他的腳下,青鳥翻飛處,萬名學子一齊跪下:拜謝林師!


    街道之上,無數人鞠躬:拜謝林師!


    遙遠的西城,幾個年輕莊戶漢子扶著他們病危的老父親,也深深行禮:拜謝林師!


    更遙遠的碼頭邊,幾個走南闖北的修行人,也低下了他們高傲的頭,向著城頭鞠躬,拜謝林師!


    他的道,於世人有所啟發,他就是論道之師。


    無關士農工商!


    林蘇目光投向貢院,接觸到一溜複雜的眼神,他的耳中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林兄,如此攪局,毀人一世追求,真的合乎聖道麽?”


    聲音來自於莫名。


    林蘇一縷聲音回傳:“此人之道,偏執之道,本人為其糾偏,助其道入正途,莫兄以為不合乎聖道?”


    莫名道:“林兄論道,誠然高絕,然而,林兄似乎並不懂天下大勢!”


    林蘇笑了:“何為大勢?”


    “白鹿書院院長一職,皇權聖權共決之,此即為大勢,林兄論道台上再怎麽舌綻蓮花,也無改這一大勢,又何苦圖之?”


    這句話,徹底撕開了那層麵紗。


    莫名知道林蘇今日所有的圖謀。


    她也一句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件事情已經定了。


    林蘇一縷笑聲回傳:“既然莫代院長已經明示,那你我就不必爭論了,你不是已經帶來了江如嶽的聘任書嗎?有種你就宣布!讓我瞧瞧你的大勢出爐!”


    聲音很輕。


    笑聲很輕蔑。


    他的人飄然而出,踏向遠方……


    莫名臉蛋猛地一沉,一口怒氣被她牢牢鎖在心底……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姐姐,現在怎麽辦?要宣布嗎?”


    江如嶽論道結束之時,就是任命書宣布之時。


    這是早已定好的章程。


    但如今,莫聞卻迷茫了……


    莫名一口氣終於忍不住,向妹妹發了一通無名火:“宣布?怎麽宣布?江如嶽就是扶不起的草包!精心準備幾個月,準備的都是什麽東西?一場論道,千古笑柄,此刻我怎麽宣布?累我聖殿也作文道笑柄麽?”


    是的,這就是江如嶽論道大敗帶來的後果。


    今日的論道,天下矚目。


    今日的論道,滿城共議。


    林蘇已經用事實證明,江如嶽的道是偏執之道,瘋狂之道,在這種情況下,她莫名如果宣布對江如嶽的任命,那莫名就被他捆綁了。


    莫名會成為文道笑柄。


    就連神聖的聖殿,都會成為文道笑柄。


    這種嚴重的後果,莫名承受不起,聖殿也承受不起。


    所以,她長身而起,就此消失。


    江如嶽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一口老血在喉頭盤旋,差點沒忍住……


    遙遠的城外,綠柳山莊……


    章居正手捏一顆棋子,遲遲未落……


    他的目光,遙視蒼穹之外……


    “老爺,林公子這步棋,真的可以鋪平陳更入鼎白鹿之路麽?”影子在旁邊道。


    章居正一指手指指向天空。


    “老爺的意思是,陳更就此一步登天?”影子大喜。


    章居正緩緩搖頭:“一成希望!”


    “隻有一成?”影子大失所望。


    章居正長長歎息:“他之道,匪夷所思,但是,他還是不明白何為大勢,白鹿書院,豈是一般的地方?別的地方聖殿、皇朝可放,白鹿書院,斷然不能!如果他沒有第二步妙手的話,陳更入鼎白鹿,依舊鏡花水月。”


    就在此時,房門敲響,一個聲音傳來:“老爺,翰林院送來貼子,陳更大學士將於今日午時翰林論道!”


    章居正和影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


    “老爺,第二步妙手來了,現在陳大學士有幾成希望入鼎白鹿?”影子道。


    章居正伸出了兩根手指。


    ……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京城柳香河畔,正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


    嫩柳初回,柳絮半吹。


    行人衣衫漸少,少女風情漸多。


    碧波盈盈處,有如眉眼盈人,兩側紅樓上,輕紗擇人而拋。


    林蘇、章浩然、霍啟、李陽新、秋墨池青春年少,漫步而踏春……


    “林兄今日之論,九品道蓮開,人生至此,夫複何求也?”秋墨池感歎道。


    “秋兄隻關注道蓮品級,而小弟我,卻在思考九品道蓮因何而開。”章浩然道:“小弟初聞此孝字之時,不到兩歲,第一次寫下孝字時,不到三歲,平生不知聽過多少回孝之講道,卻從未想到,孝之一道,竟然有如此精深的大學問,此學問乃是每個家庭都會遇到的學問,無分士農工商,也許正因於此,林兄的論道,才是九品道蓮。”


    李陽新道:“其實林兄自己,也一直在身體力行,踐行他的孝道,他與母親,聚少離多,常規孝道,他做得比誰都少,但是,如果你問一問咱們伯母,你這個三兒子對你孝麽?估計伯母啊,會喜笑顏開。”


    “正是如此!父母對子女之期待,從來都不是子女膝前服侍,而是子女帶給他們的榮耀感,帶給他們的幸福感,還有林兄今日所說的期待感……”秋墨池道。


    霍啟深深點頭:“小弟今日也算是深深上了一課,我也在內心問過自己,母親對你有何期待?思前想後,唯有一件事情是母親最想要的,那就是我早點讓她抱上大胖孫子,基於此,我們要不要此刻就找家青樓,用實際行動回報母親的心願?”


    眾人麵麵相覷,全都懵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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