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錚的第三種說法是:有人說,血雨關下有一個古老的存在,千萬年來一直沉睡,等閑的戰爭不能引發他的關注,但是,如果有魔尊級別的戰鬥在這方土地發生,這個古老存在會醒來,一旦他醒來,血雨關將會灰飛煙滅,不管是人族,還是魔族,都受不了。


    這個古老存在,聖殿很忌憚,魔族也忌憚。


    林蘇很吃驚:“他到底是人是魔?”


    林錚輕輕搖頭:“沒有人知道他是人、是魔還是妖,但都知道他的恐怖,傳說大蒼建國之前,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頂級大戰,人族準聖,與魔族魔尊的戰鬥,雙方的戰鬥一起,大地開裂,虛空擊穿,就在此時,一隻蒼白的大手從下方伸出,兩個傳說級別的人物,同時被拉入一具血色棺材,從此以後,這片區域,成為源天以上級別人物的禁區……”


    血棺!


    又見血棺!


    林蘇心頭大跳,血棺對於兩位兄長而言,是很遙遠的傳說,但對於他而言不是,他曾親眼見過兩具血棺。


    他知道血棺意味著什麽。


    血棺意味著域外強者。


    意味著聖境。


    文道有聖人,武道和修行道一樣有。


    域外聖人進入這片小天地,會遭到天道壓製,為屏蔽天道,他們隻能躲入血棺之中。


    所以,血棺裏麵的人,全是聖級高手!


    不,下限是聖級,上限完全未知……


    血雨關乃是千年來大蒼對抗魔族的戰場,原本應該步步升級,最終演變成大蒼與西南魔國的終極對決,但是,正因為這具血棺的存在,隻能小打小敲,戰事無法升級,雙方也都不敢升級,這才有了相對的和平。


    這一相對和平,就是千年跨度。


    這具血棺,起到了關鍵作用。


    他,是正是邪?


    也許修行到了高境,原本就無正邪之分。


    也許這具血棺裏麵的人,到了聖境之後,也根本不在乎什麽正邪對錯,他隻在乎一件事情,誰在他頭頂折騰,他就抓這人進棺材裏跟他作伴……


    這些事情,跟林蘇畢竟還挺遙遠的,隻是他閑暇之時的一些暢想……


    他要做的事情,不在九天之上,而在這塊大地之間……


    從得知兩大文界離京、藥王山聖女蘇蓉出山以來,時間過去了十多天,海寧林家風平浪靜。


    他必須正視一件事情。


    這三個人不敢入林家。


    這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什麽呢?林家雖然是龍潭虎穴,但母親比較膽小,家裏的美女們也比較膽小,如果遭遇一場大戰,大家心態都會變,林蘇不喜歡看到家人們的如履薄冰,他更喜歡看到大家一片平安喜樂。


    但壞事是啥呢?


    你們都不來,我怎麽弄死你們?


    於是,清明過後,送走大哥林錚之後,林蘇打算去南山了。


    這個說法,所有人都是接受的。


    他是南山知府!


    他理論上回家過個年都得掐點的!比如說他二哥林佳良,臘月二十八回來,正月初三就得走,這就叫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但是,林蘇這個知府從年前離開南山之後,就在南山路過一次,住了一晚上又跑了,新年到現在四個月了,他離崗的時間加起來大概也是四個月,天底下有沒有這種奇葩知府?


    老太太都說了幾回了,知府是四品官,算是朝廷大員了,你既然接了知府這個職位,就得好好幹,雖然做母親的也希望兒子天天都在身邊,但輕重緩急老太太還是分得清的,都直接給林蘇下指令了。


    所以,林蘇的赴任,也是受了老太太的指令。


    林蘇離開海寧返回南山,暗夜沒有跟隨,原因隻有一點,她目前還在閉關,從窺天境界打落,重新打通全身經脈,然後重入窺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雖然暗夜是修行天才,但最少也得一兩個月才能完成。


    林家人不知道,還是有一個人跟隨的。


    當然就是小魔女周魅。


    林蘇的大船一離岸,房間的虛空之中就顯露出她的身影:“你在家裏挖了個大坑,可惜那些人沒跳,所以,你就將自己送出海寧,送給他們蹂躪,是嗎?”


    “什麽叫蹂躪?還能不能讀點書了?”林蘇托起茶杯:“我這叫引蛇出洞!”


    “你引蛇出洞也引了好幾回了,在我印象中,你引出洞來的往往都不是一般的蛇,有的直接化身為龍……”周魅坐到他的前麵,拿起桌上的茶杯自己倒水喝,一點都不見外。


    她說的是上次引藥王山神秘老嫗的事情。


    那神秘老嫗,是林蘇化身為柳君引出來的“蛇”。


    事實證明,這老嫗真不是一般的蛇,如果林蘇修為稍微差那麽一點,搞不好就被她弄死。


    “化身為龍又怎麽地?在我手下還不得盤起來?”林蘇悠閑地品茶。


    周魅橫他一眼:“你這就是聰明人常犯的錯了,一次成功,會讓自己膨脹,你需要知道你麵對的是什麽人,蘇蓉不是一般的角色,她不僅僅是修行天才,她還是藥王山的智囊,她曾經犯過的錯,自己會反思……更何況,還有兩個文界,三人組合,論力論智論準備,全都值得你全力以赴。”


    林蘇點點頭:“文道中人與修行道上的天才組合,的確是一個問題,所以,我們需要各個擊破!”


    “怎麽擊破?”周魅眼睛亮了。


    林蘇望著窗外,沒有回答……


    “你已經打算拐我了,你已經說了‘我們’,不至於事到臨頭還瞞我吧?”周魅小嘴兒翹起……


    “真不是瞞你,關鍵是我們連他們在哪裏都不知道,怎麽製定計劃?”


    周魅泄氣了:“也是,你踏出海寧,估計他們都知道,但他們在哪裏,你我兩眼一抹黑……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就在這條船上?”


    這個念頭突然而來,周魅自己警覺了:“我去看看!”


    身子一隱,她原地消失……


    林蘇慢慢起身,走向外麵的陽台……


    他似乎是看風景,目光有意無意間左右看一眼……


    左側住的是一個商人,大腹便便的一看就是酒色掏空的模樣……


    右側,是一個讀書人,手中一支畫筆,架起一幅畫板在畫江景……


    林蘇目光落在他的畫筆上,眼睛微微發亮,他的畫筆遊走於畫板之上,絲滑如水,畫下的江水,隱隱生寒,看著隻是畫,但看得久了,這江水動了,跟船外的江水完美合拍……


    畫道造詣相當不凡啊,跟秋水畫屏是一個層級……


    林蘇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全船都看過,沒有這三人,但是,並不能就此確定,這船上就沒有他們的人……你在看什麽?”


    前麵這幾句話是神識傳音,後麵的話直接說了出來,伴隨著這句話,周魅在身後的房間現身,優雅地走到林蘇的身邊。


    林蘇回答她:“在看畫!”


    周魅目光落在隔壁的臨江陽台,看了一眼那邊的書生手中的畫:“這畫……如何?”


    她不是文道中人,她對詩詞有一定的鑒賞力,對樂曲有一定的鑒賞力,對畫,真心不懂。


    林蘇道:“頗為不凡!”


    “何處不凡?”周魅眼睛睜大,畫她的確不太懂,但她懂這句評價的分量,不凡二字,從他口中說出來,那顯然是真不凡,何況,他說的還是頗為不凡。


    “化虛返實,一線之間!”


    八個字評價一落,隔壁的書生霍然回頭,手中畫筆畫下了最後一筆,這一筆畫過,他手中的那幅畫陡然改變,似乎跟下方的江水融為一體。


    周魅此刻才真正認識到這幅畫的不凡。


    那個年輕讀書人臉上露出笑容:“兄台好眼力,不敢當兄台‘不凡’之評價。”林蘇和周魅的對話,隻是耳語,江風呼嘯中,等閑人根本就聽不見,此人聽得清清楚楚,也充分說明了他的不一般。


    “當得的!當得的!”林蘇笑道:“兄台高姓大名?”


    年輕人道:“小弟乃是東南佛國雷若賢,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彼此通名道姓,林蘇也並未隱瞞,但這位雷若賢,也並不知道林蘇二字意味著什麽,就當他是萍水相逢的文友。


    此人很健談,頗有些自來熟,通名道姓之後說了很多,他跟林蘇是同一屆的進士,進入官場之後入了東南佛國翰林院,但他的性格跟官場格格不入,他喜歡畫,他醉情山水,於是就離開了官場,周遊天下,但有所得,就地取材,留下畫作……


    說到這裏,他說興奮了:“林兄,小弟到目前為止,已經走了四國,也畫下了幾幅較為得意的作品,不知林兄是否有興鑒賞鑒賞……”


    這話一出,林蘇就必須得鑒賞了。


    否則,就不合文人之道了。


    這個雷若賢豪放的性格再度體現,一得到林蘇的點頭之後,就過來了,過來時還抱著一隻酒壇,赫然是林家的白雲邊,而且還是乙級——甲級白雲邊林家不怎麽對外銷售,乙級,基本上代表著市麵上能買到的最高檔次酒。


    來到林蘇的房間,他抱著酒壇笑,說你們大蒼的酒好是真好,可貴也是真貴,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他們到底是看我是外地人欺負我呢,還是這酒真的有那麽貴,反正這壇酒我真金白銀地花了兩百兩銀子……


    林蘇微笑著告訴他,那真不是欺負你,據我所知,這種乙級白雲邊,市麵上售價還真的就是兩百兩銀子。


    周魅化身侍女,給兩人準備了台桉,讓外麵的侍女送來了幾盤小菜,然後就在旁邊興高采烈地看兩個文道天才激起火花……


    兩人一番閑聊之後,進入了高潮環節,鑒賞雷若賢周遊天下,觸發靈感畫下的幾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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