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林蘇。


    林蘇進入林府,最先迎接他的是月兒——當日林蘇為她母親治病的那個丫頭,這丫頭跟崔鶯有異曲同工之妙,崔鶯賣身葬父,林蘇幫了她,這丫頭很實誠,趕路三千裏,將自己的美妙身子送給他一直玩到如今。


    月兒呢,沒那麽狂野,主要是她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認知,她覺得自己將身子送他玩,不是對他的回報,而是對自己的獎勵。


    所以呢,就成了他真正意義上的丫頭,以她非同凡響的審美觀來全心全意給恩人打造房舍府第。


    此刻家主回家,月兒好激動。


    撲通跪在林蘇麵前:“恭迎家主!”


    其他丫頭也一齊跪下:“恭迎家主!”


    左側一個丫頭快步而來,跪得最靠前,卻是清香,丫頭們的實際領導:“恭迎家主!”


    林蘇瞅瞅這個,瞅瞅那個,摸著下巴有點小開心:“嗬嗬,小美女們一個個都水靈得很,看來這段時間日子過得挺滋潤啊。”


    清香笑道:“這還用說?家主對奴婢們的恩澤,普天皆無,奴婢們全都身在福中,豈有不滋潤之理?家主,飯菜已然備好,莫若家主先用些膳食?”


    “行吧!”林蘇大步而去,進入膳食堂。


    門一開,林蘇盯著膳食堂中一個絕色佳人,眼睛都直了。


    李歸涵!


    她身著輕衣,坐於桌前,這個時節,幾乎所有人都身著夾衣或者棉衣的,洛無心都將最厚的貂裘穿上了,惟有她,身著輕衣。


    這輕衣穿在她身上,前胸的豪放,瞬間讓人有了食欲……


    清香身子一退,到了門邊,手輕輕一合,房門關上……


    室內隻有兩人,林蘇,李歸涵。


    林蘇輕輕一笑:“雖然聖殿分配的這個家,我知道本質上不是家,但回到這裏來,一眼看到你,竟然還是有了幾分家的味道。”


    “好久不見了,有點生分了,但幸好,你這調戲的話兒張口就來,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


    哈哈……


    林蘇哈哈大笑,李歸涵也笑了:“澄清下,我也是剛到的!如果你沒有進洛無心的常行居,我興許跟你前後腳進你林府,但我遲了一步,沒能擋住你,你一步進了洛無心的閣樓,我不便於進去,隻能到你家裏來等你。”


    林蘇捕捉到了一個字眼:“你是專門來阻止我進洛無心的常行居的?”


    “是!”


    “為何?”


    “因為我覺得他不懷好意!”李歸涵道:“當然,這隻是我的一個直覺,並不足以說明問題,不過,你已經見過他了,該當有個印證。”


    林蘇慢慢拿起麵前的酒杯:“來吧,邊吃邊聊!”


    喝了一杯酒,吃了幾口小菜,林蘇開口了:“今日洛無心跟我提了一個建議,鑒於我與他都是聖殿各宮打壓之人,無緣天外天入場券,也就無緣聖殿各個妙境,建議我們突破常規,挑戰樂宮、詩宮‘聖峰’!”


    “挑戰聖峰?”李歸涵手中酒杯輕輕一顫:“你怎麽說?”


    “我答應了!”


    “答應了?”李歸涵緊緊盯著他。


    “不該嗎?我原本就是要踏出這一步的,能夠跟一個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踏出這一步,我曆來都是孤家寡人的處境,竟然有了點小改觀,你不為我高興高興?”林蘇表情很放鬆。


    李歸涵輕輕歎口氣:“我突然覺得麵前的飯菜有點不香了。”


    “為什麽?”


    “因為我覺得你這次遠行,似乎傷了大腦,你有點笨了。”李歸涵大眼睛落在他的腦袋瓜子上,似乎想透過這腦袋瓜子看到更多。


    林蘇輕輕摸摸腦袋:“為啥?”


    李歸涵再次歎息:“在你看來,你跟他處於同一處境,同樣的身份,做同樣的事,結果應該是一樣的,對嗎?”


    林蘇點頭:“理論上是!”


    李歸涵道:“理論隻是理論,結果卻是結果,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奇怪,同樣身份的人,做同樣的事,結果可能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


    李歸涵點頭:“是!有很大的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洛無心打開了自己的準聖之門,而你,幹脆利落地關上了你的準聖之門,事情有點奇妙是嗎?容我給你細細道來……”


    聖殿各宮聖峰,不是那麽好登的!


    登上聖峰,代表著你在這領域的文道成就與聖殿本宮比肩!


    聖殿基於文道的昌盛,不能不給你優待,天外天入場券是第一重獎勵,而第二重獎勵更是所有文界都夢寐以求的,那就是準聖的推薦資格。


    準聖跟文界不一樣,文界的判定權在聖殿,隻要你達到對應的層級,聖殿就會給你,反正在聖殿高層眼中,文界不算什麽,沒必要在這種小事情上損傷聖殿的權威與公正。


    準聖就不同了。


    準聖跟聖沾了邊,就不是聖殿能夠給的。


    它得由聖人直批!


    聖殿充其量隻有個推薦權,最終決定的是聖人!


    洛無心是詩家文心,他是有根的人!


    他在聖殿混了個禁忌,但隻是聖殿,無關聖人!


    他如果有本事腳踏兩宮聖峰,的確會讓這兩宮不快,但是,他身後有一個超然組織白閣,白老與殿主的地位都是持平的,兩宮看在白老的麵子上,也不可能對他下死手。


    最關鍵的是,他在三重天上有人!


    詩聖地位超然,麵對這腳踏兩宮的奇才,會不會用?


    當然會!


    詩聖也是人,洛無心摘取詩家文心,就是他的人,他自然希望自己這一派係的人中,多增加一個準聖,隻要洛無心符合準聖的硬性條件,他自然會給洛無心這個準聖,以壯大詩家力量。


    而林蘇呢?


    完全不同!


    他是兵家文心!


    三重天之上,沒有兵聖!


    他在三重天無根!


    兵家文心之人如為準聖,那是最忌諱的事,三重天之上,沒有哪個聖人敢沾他這燙手的山芋,所以,林蘇如果真的跟洛無心一起,勇闖兩宮聖峰,最終隻有兩個結果。


    其一,你不成功,你的文名遭遇重挫。


    其二,你成功了,腳踏聖峰,俯視眾生蠻得意,但得意屁用都沒有,隻會招來兩宮的打壓,你即便得到天外天入場券,也有可能在天外天被人送入戰場,充當炮灰,你的準聖推薦,更是不會有半點作用,推薦書各宮可以寫,寫了也白寫,聖人不批等於零!


    這一課,李歸涵上了很長一段時間,她講完了,林蘇笑了:“不錯嘛,看來你在聖殿這段時間,竟然補上了世俗間缺失的那一課。”


    “什麽意思?”李歸涵皺眉。


    “世俗間,你整個是一朵白蓮花,不知人情世故,不知世情險惡,沒想到進入聖殿,你反而學到了。”


    李歸涵仰麵看天,內心一陣翻湧:“可能還真是!在道聖聖家,我從未接觸過太複雜的世情,而在這裏……沒有人慣著我,沒有人將我當回事,我反而看到了真實的世道……不說我了,說說你,我看到的這個,你到底有沒有看破?”


    林蘇笑了:“你這朵白蓮花都看到了,你說我這根攪屎棍有沒有看透?”


    “那你為什麽要答應?你這純粹是為洛無心樹起擋箭牌,對你有百弊而無一利。”


    林蘇道:“我反問你一句,我不走這步棋,有無可能獲得他們的好感,進而送我一紙推薦書,讓我榮登準聖之列?”


    李歸涵久久思索,輕輕搖頭:“不可能!你的文心已經注定,你不可能入準聖。”


    “是啊,不管我如何做,都不可能獲得推薦而得準聖,相對應的,我不管怎麽做,也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壞!現階段,腳踏二宮聖峰,可以給我一張天外天入場券,我要的也隻有這個!”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天外天入場券,不同的人,也會有不同的結果?”李歸涵道。


    “你沒有告訴過我,但我也知道!別人拿到入場券,意味著固定的文道貢獻點,意味著有聖人青睞,意味著他在聖殿進入了人上人,而我拿到入場券,大概隻意味著出關而成炮灰!”林蘇輕輕一笑:“但是,如果我要的,恰恰也是這個呢?”


    李歸涵內心的堅守慢慢崩潰……


    今日他入聖殿,跟洛無心第一時間達成了一個看起來很蠢的約定,但是,經過層層解密,她覺得自己已經釋然……


    有些事情自己都明白,他沒有理由不明白。


    他既然事事都已想到,那麽,她就沒有必要為他操心。


    “我今天過來,還有件事情,但我有點怕說出來,你會做傻事……”李歸涵吃了幾筷子菜,艱難地開口。


    “說說看!”


    “事情關係到黑老……”李歸涵輕輕吐口氣:“在你印象中,黑老是什麽?”


    黑老……


    林蘇心跳加速:“別說廢話!告訴我最直接的東西。”


    李歸涵一字一句:“黑老,不是人!他是一方硯台,這方硯台非常神秘,傳說中跟未央筆是一起的,而他坐下的那個夜無雙,眾人以為他是書中精靈,其實又錯了,他反而是人!他本名叫李天磊,這個人就是引發昔日天河劫的元凶,也是命無顏錯看、進而讓她自毀命瞳的那個人!”


    林蘇心頭大浪翻滾……


    黑老,他在聖殿最大的靠山,不是人!


    而是一方硯台!


    他跟未央筆連在一起……


    他是兵聖最親近的夥伴……


    他自創墨閣,成為獨立於九宮之外的一個超然之閣……


    他在三重天都是有分量的,林蘇當日親眼看到畫聖對他保持尊重,稱他“老黑”……


    他曾經告訴過林蘇:整個墨閣隻有一個人!


    林蘇進入墨閣後,很疑惑,這到處都是人,為什麽說隻有一個人?


    黑老笑笑告訴他,墨閣之中你所看到的所有人,都來自桌上五十閑書,他們是書中精靈,不是真人!


    事實上,這句話有真有假!


    墨閣之中真的隻有一個人,但並不是黑老,而是那個從書中出來的精靈夜無雙!


    夜無雙不是書中精靈,他是造成天河劫的罪魁禍首李天磊!


    李天磊這個名字,林蘇聽過。


    他登上淩煙閣之時,在第二層“文功殿”裏見到了一塊空白的碑,洛無心告訴他,這塊碑的主人叫李天磊,因為犯了事,所以即便擁有蓋世文功,也不能名列“文功殿”。他犯的事就是天河劫,而天河劫,他也知道,八百年前,天命宮一代聖女命無顏,因為錯看了一個人,導致天河劫,從此她自毀命瞳,隱於無憂山下忘憂穀,偶爾她會到書山轉轉……


    此刻,短短一段話從李歸涵口中而出,挾著無與倫比的信息量傳遞到林蘇的耳中。


    林蘇第一時間捕捉到最大的隱憂:“然後呢?”


    李歸涵深深歎息:“收留天河劫之餘孽,黑老也罪在不赦,黑老被打回原型,砸得粉碎,拋於文墟,而那縷殘魂李天磊,鎖於聖殿法宮!墨閣五十閑書付諸一炬,墨閣上萬人在烈火中化為烏有,那一日,我在弈江觀之,親眼看到一對夫妻緊緊地抱在一起,不知為何,我有點想哭,他們其實根本不是一本書中的人,但是,在墨閣,他們活得象一對尋常的夫妻……”


    林蘇手中茶杯重重落在桌麵,深入三寸……


    夜風之中,他的眼中一派波光,他的胸口輕輕起伏……


    李歸涵猛地站起,抓住他的肩頭:“別衝動!需要知道,黑老已是高層準聖,他的本體乃是天下奇玉‘萬星墨玉’,能夠將他的本體粉碎之人,不是你能想象的。”


    “三重天之上麽?”林蘇目光慢慢抬起:“哪位聖人如此雅興?”


    “你應該問的是,他死於哪種文道神通之下,這文道神通乃是……《流沙吟》!”


    樂家!


    樂聖!


    李歸涵不敢直接提及這個名字,但是,隻需要這三個字:流沙吟,就清楚地指向了唯一的一個人:樂聖!


    因為黑老是高層準聖,他的本體即便是準聖也無法毀滅,唯有聖人出手,才能做到,流沙吟,就是樂聖的招牌。


    “別為我擔心,我知道分寸!”林蘇緩緩吐口氣。


    “我知道你的性格,我也知道你的世界裏,凡事都不會認命,但是,我要告訴你,在聖殿之中,你不再是揮手定乾坤的大蒼文王,你隻是個文界,入不了準聖,哪怕聖殿這一關你都過不去,更不用談更高層級。”


    “誰說我入不了準聖?”林蘇道。


    李歸涵心頭大跳……


    林蘇目光慢慢抬起,直射天邊:“世人都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認知,以為文位是聖殿所賜,連帶的,認為文道偉力也是聖殿所賜。但是他們忽略了一個至理,文道偉力,本是天道偉力的一種!即便聖力,也是天道之力,可不是聖人自己擁有的力量!”


    李歸涵呼吸似乎完全停止:“所以,你要越過三重天……直通天道?”


    文道偉力,一般情況下的確是聖殿在執掌,但是,並不意味著它就屬於聖殿,屬於聖人!


    它,本質上是天道偉力的一種。


    聖人,也不過是天選之人,代天道執掌文道而已。


    所以,有一條天道規則……


    稱為“文道達峰,偉力自生”。


    什麽意思?


    隻要你文道達到頂峰,你就可以繞開聖殿,繞開三重天這個代理機構,直接向天道索取文道偉力。


    這就是破入準聖的第二條路,真正意義上的“天路”!


    林蘇緩緩點頭:“我文道博界共取了九道,其中有兩道是我自己開創的,本身就是頂峰,尚有七道,隻要這七道我能超越我自己原有的境界,讓我體內博界之峰達到與、詞同樣的高度,我就是準聖!天道準聖!”


    他體內的博界,有兩座高峰,分別是和詞。


    因為這兩座高峰是他自己開創的,理所當然就是最高峰。


    但其他的七道,不是大道,而是小道,這小道雖然驚豔一時,但也達不到獨立高峰的高度,所以,他才不能進入準聖。


    隻要他在這七道之上再度突破,他有望九峰同立。


    一旦九峰同立,文道史上一個空前絕後的人物就會橫空出世,那就是整個聖殿從來沒有過的準聖——天道準聖!


    文道準聖,聖人批。


    天道準聖,天道批!


    這就是區別!


    李歸涵看著他豪邁的臉,不知何時有了一種激情澎湃:“這條路之難,曠古絕今!”


    “是!”


    “但你還是必須得走下去?”


    “當然!”


    “我也要走了!”李歸涵道。


    林蘇微微一驚:“你去哪裏?”


    “入涵穀!”李歸涵道:“三年半前,我與你第一次見麵時,原本就該入涵穀,但我沒有入,而在這風雲將起的前夜,我要入了!”


    “有把握嗎?”


    李歸涵輕輕一笑:“有把握嗎?如果拿來問你,你的路有把握嗎?你會如何作答?”


    林蘇輕輕搖頭:“我無法回答。”


    “是的,你無法回答,我也無法回答,但另一個問題我們都可以回答,那就是:如果有件事情是你認為必須做的,你會不會去做?我的回答是:會!”


    林蘇道:“何時走?”


    “現在!”李歸涵手指尖一隻玉璽微微一亮。


    “我送你一程,順便,你捎我去一個地方。”林蘇道。


    道璽空中過,無聲無息間到了一條河的上方。


    這條河,原本黑白分明,而今日,沒有了任何黑色,隻有白色的河水,聖潔而又寧靜。


    曾經林蘇來過的墨閣,已經完全消失。


    就象它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好了,看過了,我也送你在這裏了!”林蘇出了道璽,向空中輕輕揮揮手,李歸涵的道璽在空中消於無形。


    隻有林蘇,孤獨地站在弈河之側。


    弈河,月光之下閃著銀白的光芒,迷茫而又聖潔。


    如同天河一般,幹淨無塵,清雅如詩。


    河邊嫩柳輕揚,河中銀波翻滾,河邊,有一條小船,小船之上,一個老艄公一直都看著林蘇,在林蘇從上遊下來的時候,就一直看著,似乎在等待著今夜的一單生意。


    林蘇在小船前停下了,目光抬起,看著老艄公:“老人家,如此寂靜之夜,想必沒有客人前來,你徒然等待也。”


    老艄公笑了:“公子不就是客人嗎?公子欲去何方?小老兒送你一程。”


    林蘇輕輕一笑:“我要去的地方你送不了!不如在這月夜之下,與你喝上一杯如何?”


    他的手輕輕一抬,兩杯酒出現於掌中,其中一杯遞到老人麵前。


    老人手中船槳放下,搓搓手接了:“公子好生風雅也!”


    “弈河,本是對弈之河,即便是河水,也色分黑白,形成對弈之勢,老人家在這裏撐船渡日,耳濡目染,想必也是風雅善弈之人!”


    老人搖頭:“豈敢豈敢,老朽並不善弈,隻是旁觀。”


    “能在弈河旁觀,豈是一般人?”林蘇道:“小生有一問題,想問問老人家。”


    老人微笑:“公子想問什麽?”


    “昔日黑白對峙,一弈千年,如今棋終局散,在老人家看來,這一局,誰勝?”林蘇微微舉起杯,向老人示意。


    老人托起酒杯,酒杯之中波光微微:“兩方對弈,弈到如今,一方沒了,公子何必多此一問?留下才是勝者,放之天下皆準也。”


    林蘇輕輕一笑:“老人家通透於世事,倒是佩服了。但是,似乎並不了解棋局本身。”


    老人微微一愣:“哦?”


    林蘇道:“放在一般情況下,兩方對弈者,留下的一方自然是勝者,但是,那隻是一般情況!而今情況並不一般!”


    “何處不一般?”


    “對弈雙方宗旨不一般!”林蘇道:“消失的這一方之宗旨,乃是博一個‘不為棋子’之命運,此刻雖然消亡,但他實現了他的宗旨,他終究沒有成為棋子,從這個層麵上來說,他贏了!輸了棋局,贏了宿命!”


    老人沉吟半響:“那另一方呢?”


    林蘇目光抬起,遙視月光下無比聖潔的白閣:“另一方宗旨乃是:天下萬物俱為棋子,看起來指點江山,意氣無窮,然而,他這一宗旨卻是一個悖論!既然天下萬物俱為棋子,那麽他自己呢?恐怕也難逃身為棋子的宿命!贏了一場棋局,卻也鎖死了他的宿命!老人家,你說他是輸還是贏?”


    老人家久久沉默……


    “與公一席論,平生快慰哉,林蘇告辭!”林蘇踏空而起,一首長詩從天而下:“偶無公事客休時,席上談兵校兩棋,心似蛛絲遊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河東一目誠甘死,天下中分尚可持,誰謂一局終分較,參橫月落幾人知?”


    他消失了,月光下的小船隨著波濤輕湧,突然化為一縷波光……


    這縷波光一收,掠過百裏弈河,融入白閣最高處一人的眼中……


    此人,白須白發白衣,坐於白閣之頂,他的麵前,有一人,這個時節,貂裘深鎖,他,是洛無心。


    “河東一目誠甘死,天下中分尚可持,誰謂一局終分較,參橫月落幾人知。”洛無心輕輕吟道:“師尊,他這是在下戰書啊!”


    白老目光慢慢回落:“的確是下戰書,他已經知道了本座的身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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